聽到秦可卿的腳步聲,想到自己苦思夜想的這一刻終于到來,賈珍手微微顫抖著把茶盞往黑漆描金高幾上一放,于此同時一雙桃花眼驀然亮了。
而在門檻外,秦可輕輕地喘了一口氣,暗暗對握緊了手中的小葫蘆——此時她全靠它來壯行色。
“拜見父親。”
跨步進入門檻之后,見屋子里只有賈珍一人,出于女子的本能,秦可卿卻一下子心慌了,匆匆行了個禮,就想告退,而看著秦可卿婀娜纖巧的身子,華信少婦的風情,賈珍早已難以忍耐,輕輕‘咳嗽’了一聲,故作莊重的對文柱和瑞珠說道:“你們先下去吧,我有要事和你們少奶奶商議。”
以文珠和瑞珠兩人的身份,對賈珍的命令根本沒有反抗的余地,因此,兩人瞧了秦可卿一眼,‘是’了一聲,行了個禮,退了下去。
而由于秦可卿掌管府內之事,賈珍作為寧國府當家人,和她商議事情很正常,所以秦可卿雖然隱隱感覺有些不正常,但又覺得有可能是真的有事,因此就停了下來。
“不知父親有何事?”
文珠和瑞珠離開后,秦可卿冷著臉立刻問道,此時她一刻也不想在此多呆,只想說完事情了事。
人之常情越是難以得到的越是想得到,秦可卿冰冷高傲的樣子,落在賈珍的眼里就像九天之上的仙女,高不可攀,卻更增加他征服的欲望!
“嘿嘿,美人兒,當然是要事!我想的你好苦……”
再也難以忍住,‘嘿嘿’蕩笑間,賈珍張開了雙臂……
秦可卿呆了!完全沒想到賈珍在這兒居然敢動手,大腦一片空白……眼看賈珍將要抱住她,她才反應過來,‘啊’的尖叫了一聲,身子本能的往后撤,而賈珍哪里容得他逃走,“好寶貝兒,你就從了我吧!”說這再次撲上。
而這時秦可卿也忘了什么石灰葫蘆,不過石灰葫蘆卻是被她拿在手里的,見賈珍撲來,她本能伸臂掙扎拒絕,而賈珍因為見秦可卿一項柔弱,此刻又色欲熏心,因此也沒有在意秦可卿是拿著什么,因此掙扎間石灰葫蘆‘噗’的一聲砸在了賈珍的髖骨上,以髖骨那硬度,葫蘆立刻裂了,石灰濺了賈珍一臉。
其實這也是必然,臉部的骨頭較硬,身體的其他地方估計就不行了。而石灰的腐蝕里何等厲害,特別是濺入眼里的!所以在石灰飛濺的那一刻,賈珍立刻‘啊’的大叫了一聲,雙手捂住了臉。
這樣的時機秦可卿怎能錯過,立刻趔趄著身子,向驚鹿一般跑了出去……
而賈珍也慌亂的大叫著:“炒豆兒,炒豆兒……”
炒豆兒是平時侍候賈珍和尤氏的丫鬟,喊了兩聲聽無人應答,賈珍這才想起為了方便尤氏她們已經被他攆出去了……臉上腐痛難忍,只好強睜了下眼睛,看了下水盆的位置,走了過去。
同時因為沒想到秦可卿居然一直在防備他,更沒想到秦可卿柔弱的身子下居然有這么一顆堅強的心,他有些心驚膽寒。
到了盆邊他立刻捧了水往臉上潑去……石灰遇水會發熱,人碰到了會燒灼到身體的!而作為一個養尊處優的老爺,十指不粘陽春水,他哪里知道這個常識,水一碰上石灰,賈珍的臉上、眼里立刻傳來刺骨的痛,特別是右眼里!
“啊!”
賈珍痛叫了一聲,下一刻撲倒在地,滿地打滾起來。
這些賈環并不知道,此時他正陪焦大慢悠悠的飲著酒,其實是等時間。到了天黑之后,賈環才和焦大一起往墻邊走去,同時交代焦大不可對賈珍處罰過大,然后解釋了一下原因——此事出去了,影響大了,被天泰帝知道秦可卿受欺負,榮寧二府一樣不得好!
焦大沒想到賈環小小年紀考慮事情居然如此細致周到,一路上老眼灼灼,蔓延都是贊賞之色,對賈環的提議更是深以為然!
而兩人剛到墻邊,墻的里側,秦可卿聽到腳步聲,立刻顫顫索索的喊道:“是,是三叔嗎?”
沒想到秦可卿居然在這里等待,賈環和焦大同時一愣,同時又想到秦可卿居然被賈珍逼迫至此,賈環和焦大心里都有些憐憫。
“是,秦氏你莫怕。”賈環急忙安慰了一聲。
而這時秦可卿已經匆匆說道:“三叔,剛才定省之時他,他要對我動手,我,我逃脫了,我。我把葫蘆砸在他臉上了,后來我聽到他大叫!下一步該怎么辦?”
秦可卿的聲音像是受驚的鳥雀,帶著莫名的驚恐,賈環和焦大都沒想到賈珍居然這么快就動手了!兩人都是愕然一楞,隨即焦大恨恨的罵道:“沒人倫的畜生,死了才好!”
而賈環卻明白秦可卿心里的擔憂,怕賈珍再次用強報復,但這種事賈環估計賈珍也不敢大張旗鼓,其實這種事賈環覺得就是這樣,你顯示你強硬的一面,他就不敢了,而紅樓夢里秦可卿之所以被賈珍得手,她性格軟弱是絕大部分的原因,因此賈環寬慰道:“秦氏你莫怕,我估計他一定不敢聲張,現在焦大爺就去暗中保護你。”
說到這里,賈環有些奇怪,天泰帝為什么沒派人暗中保護秦可卿,但轉而一想,身上瞬間出了一層冷汗——天泰帝一定認為把秦可卿放在寧國府就是最好的保護,所以才沒派什么人,這要是秦可卿出了事,就是辜負了圣恩,所來的只能是天泰帝的雷霆之怒!
而這時焦大對賈環點了點頭,說道:“環哥兒,我先去了。”說罷,一跺腳。竄上了樹枝,在微微一沉身子,借著樹枝的反彈之力,直接越過了高墻。
“侄媳謝過三叔。”墻里傳來秦可卿略帶哽噎的聲音。
“自家人,別客氣。”
秦可卿的腳步聲遠去,賈環也轉身回去了,一路走,賈環一路思索著,他覺得經此一事,秦可卿既然顯示了絕不屈從的決心,賈珍應該死心了!而秦可卿不死,也就為他贏得了時間,或者說為挽救榮寧二府贏得了時間。
到了自家的小院邊,看著里面靜謐的燭光,賈環輕輕的喘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