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夕陽西下,無限殷紅鋪滿了榮國府的后花園,給勃勃生機籠罩了一層殘血般的肅殺!
回去的路照例走在分割榮寧二府的墻下,原因無它,美酒爾,到現在秦可卿還在隔三差五的讓文珠或瑞珠送些美酒。
知恩圖報且綿綿不絕,這讓賈環對秦可卿的心地有了另一層認識,雖然美酒都進了焦大的肚子里。
琉璃瓦上放著一塊磚,這是送酒的信號,焦大到了這個年紀,萬事皆空,唯好杯中物!見此,嘴巴嘖巴了一下,一雙老眼立刻亮了。
而墻另一側,秦可卿己經等了一會,聽到腳步聲立刻喊道:“是三叔嗎?”
聲音清脆悅耳,但賈環聽了立刻皺了皺眉——她清楚秦可卿是無事不登三寶殿的,親自來了,一定有事,而現在院試在即,他最怕有事分神!
但也不能回答說不是……
“是!秦氏你有何事?”硬著頭皮賈環答道,同時在心里猜測著秦可卿又遇到了什么難為事。
賈環話音剛落,秦可卿已經亟不可待的說道:“三叔,是這樣的,那惡賊又逼迫我……”
隔著墻賈環都能感覺出秦可卿的憤懣、羞惱與焦慮,“混賬東西!怎么回事?”焦大胡須散動,怒目圓睜,立刻大喝了一聲。而這時秦可卿已繼續說道:“是這樣的,現在又到了發放月例的時候,今早我讓文珠去賴二那里拿銀子,卻被告知那惡賊說外面的進項有急用,一律不準動,一分銀子也不與我。這次好在上月還有盈余,我有拿了我布鋪的本金填了進去,這才湊足這月的月例。可下月怎么辦,天也熱了,棉布暫時也賣不出去了!嚶嚶嬰,那惡賊分明是想拿捏我,逼我就范,三叔,你可有辦法,你可要……”
雖然隔著墻,但秦可卿的‘嚶嚶’之聲卻如杜鵑啼血……
賈環沒想到賈珍吃一塹絲毫沒有長一智,反而變本加厲,只是由強上變成了軟磨!“這簡直是自尋死路啊!把秦可卿供起來不好嗎!”想著賈珍這樣做的后果,想著賈珍明知秦可卿的身份還這樣做,一路在作死的路上狂奔,還捎帶著榮寧二府的人跟著倒霉,“造釁開端始在寧!果然不錯呀!”賈環心里郁悶著。
而這時焦大跺了跺腳,也著急的說道:“環哥兒,你快給蓉哥媳婦想想法子,哎,造孽呀!”焦大的語言動作里透露著無可奈何——對于其他人,他可以沖發一怒,一刀了事,但對于賈珍卻不行,畢竟他是賈源的后人!
要破這個局關鍵在于銀子!
前一陣子賈環也想著做生意,一來給以后謀后路;二來給自己增加分量;但想了一想還是放下了,原因諸多,最主要的是沒有時間;其次是沒有本金,他現在畢竟是榮國府的庶子,這就決定了他不能像販府走卒那樣從小生意入手,要做就的做像樣的生意,好對的起榮國府的顏面,要是真做了販夫走卒那樣的生意,賣個炊餅、炒個菜什么的,估計賈政得把他的腿打斷!而做大生意,趙姨娘是沒有那么大本錢的,即使有,他估計以他這個年齡,以趙姨娘只進不出的財迷勁,他就是哭爹喊娘也不會給!
第三個讓賈環沒做生意的原因是因為所處的環境問題,對于做什么生意,來自后世,他是有些想法的,但即使做成了又如何?他上面還有層層管制,做成了,以王熙鳳、王夫人、賈赦等都已經求財若渴,賈璉都偷賈母的古董去賣,賈赦更是連私鐵這種砍頭、流放的事都做了,做成了,他們一定會奪,甚至理由也可以很堂堂正正——讀書要緊,不能耽誤讀書。而作為他的直接監護人,賈政不通經濟,一定會欣然接受這個理由!
當然銀子多了也不怕,畢竟從榮國府跑不了,肉爛在鍋里,但關鍵是有了銀子榮國府的當家人怎么用,如果賈環猜測的不錯的話,有了銀子王熙鳳、賈赦一定會去抱大腿!
但關鍵是大腿抱錯了,給的越多,罪越大……所以最后賈環暫時放棄了做生意這個念頭!
但現在這個念頭卻被秦可卿勾起來了:要是與秦可卿合作,秦可卿有本金,有鋪子;又可以放手,不用親自去管理,那就有了讀書的時間;而同時也可以避開榮國府的爭奪,完美的避開了以上的缺陷。
想到這里,賈環說道:”秦氏我有一個法子,倒是可以一試,只是……“
“只是什么,三叔請說。”
秦可卿聲音一如既往的急促,只是雪腮邊早已飛上一抹笑意,同時心里更是想著:“三叔果然有辦法!”
而實際上,在聽完賴二的話時,對于如何破局,可能是因為賈環上一次幫助了她的緣故,秦可卿一下子就想到了賈環;而對于賈環是否有破局的能力,秦可卿也有些信心,因為從賈環上次對付賈珍到近來對付王熙鳳,這讓秦可卿認識到賈環不僅是個識大體,知大局的人,更是一個很有點子的人!
上次賈環如何對付王熙鳳早已傳到了她的耳里……雖然她預感賈環有可能用焦大對付王熙鳳,但實際上她覺得可能性不大,她認為一賈環的年紀很難讓焦大這樣的人俯首聽命!
而上一次焦大聽從賈環的命令幫她應該是個例外,畢竟她名義上還是焦大的女主人,而賈珍要為的又是人神共憤之事!
不過雖然感覺意外,但卻讓他越發肯定賈環有降人之能,正好再次對付賈珍。
“咳咳,這個那我就實說了……”關系這么近,一兩本金不拿,卻要談銀子,賈環有些不好意思。
“三叔請說。”
“我這個法子如果成了,我想你所得利潤分為一半如何?嘿嘿。”
“環哥兒,自家人談什么銀子!”已被秦可卿的美酒完全收買,焦大立刻怒目。
秦可卿沒想到賈環想的破局的法子是賺銀子,甚至她都沒想過用賺銀子這個法子來破局,畢竟銀子是硬物,賺銀子最難,她還以為賈環會用威脅之類的法子來破這個局,因此聽了賈環的話,秦可卿微微愣了一下,但隨即笑道:“那是自然,怎么能讓三叔白白操勞,不知三叔是什么法子?”
她很是好奇,賈環小小年紀能有什么法子賺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