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家法隊歸位,賈環繼續平靜的說道:“下面我有一個事情要宣布……”
眾仆聽此心都提到了喉嚨眼,而三春和薛寶釵也知道賈環的迷魂陣將要揭曉,也都從門框便伸長了螓首,支起了耳朵……
“我宣布從今天起撤去賴大管家的職務,將為三等仆。”
毫無征兆!
眾仆本來正提心吊膽的擔心自己的命運前途,這個消息和他們所想的相差可謂是十萬八千里!而即使是是三春和薛寶釵也很驚愕,這一是因為賈環從來沒露過一點要動賴大的意思;第二則是賴大一家在榮國府實在是根深蒂固,賴嬤嬤是侍候過賈母,是榮國府的老人,在賈母面前是可以做的人!而賴大不僅僅是榮國府的管家,更是賈赦最信任的人,即使是賴大家的也是賈母和王熙鳳跟前的紅人!
所以動賴大,簡直是要把榮國府給掀翻了天!所以所有人都沒想到賈環會動賴大!
而即使是賴大自己也不敢相信!雖然他以前得罪過賈環,雖然他心里也有賈環會對付他的心里準備,但他不認為賈環敢動他,敢這樣一捋到底!因為他自認為掌握著榮國府太多的秘密,比如和賈珍、賈赦一起往南安州販賣私鐵,比如榮國府送禮的去向,比如王熙鳳放印子錢等等等等。
因此賈環說完之后,他豁然而起,怒道:“我……老奴不服,老奴何錯之有?老奴三代服侍榮國府,忠心耿耿,眾目所見,三爺你這是公報私仇!”
說著之時,賴大又想起送了這么多銀子都沒用,失望、懊惱之下,賴大干脆撕破了臉。
賴家三代都在榮國府,眾仆或者是賴大買來的、或者是求他進來的,或者是被他提拔的,耀目就是被他提拔的人招來的,幾乎和賴大都有或遠或近、或多或少的憐惜,此刻見賴大發怒,和賈環硬抗無不心揪、心驚,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即使是三春和薛寶釵也感覺賈環行事太莽撞,而這時卻聽賈環呵斥道:“真真是天大的笑話,這榮國府是賈家的,還是你賴家的!既然我掌家了,我說了算,那么我想用誰就用誰,你這惡奴,真是無法無天,居然還有來你來質問我,真是無法無天,來人,這樣欺主的奴才把他的腿給我斷!”
居然要打斷賴大的腿!“噓……”眾仆心里都倒吸了一口涼氣,直覺中感覺這榮國府要翻天!而三春和薛寶釵沒想到賈環居然比剛才還莽撞,幾個急的差點要出來把賈環拉回去,但探春腳步才外開,薛寶釵卻一把拉住了探春,然后搖了搖頭,小聲說道:“且靜觀其變,三弟不像莽撞的人!”
榮國府畢竟是賈家的,仆役也是買來的,在那個時代賈環言之有理,薛寶釵此時已經明白了過來。而探春號稱‘敏探春’聞言立刻省悟,止住了腳步。
而這時賴大家的終于從驚恐中反應了過來,一下子奔到臺階下,心慌之下語無倫次的哭求道:“三爺,三爺,求求你放過我當家的吧!我、我給……我還給姨娘送我銀子,求三……”
賴大家的所做所為一清二楚,心里極討厭她倒出煽風點火,也很想打斷她的腿,但圍三闕一,總要有個送信的聽此,立刻把臉一沉,斥道:“胡說八道,我怎么不知道,還想來污我清名,來人呀,拖出去掌嘴!”
來旺、來旺家的、周瑞、周瑞家的等大小管家見此都殺了眼,他們往外拿沒想到賈環會收了銀子不認賬,說翻到瓢地下就翻到票底下,又想想眾人盛贊賈環仁義無雙,嘴里都‘咝咝’的抽了口涼氣。
而在這時焦大已經帶了兩個家法隊的成員把賴大掀翻在地,焦大親自舉起了板子,下一刻眾人都聽到了瘆人的‘咔嚓’聲,如此雷霆,眾仆無不骨顫,三春和寶釵以及晴雯、金釧、小鵲等丫頭更是嚇得捂住了眼睛。
而賴大倒是硬漢,‘哎喲’大叫一聲之后,立刻憤憤道:“三爺,我不服,這榮國府雖是你家的,咝咝,我等仆役也很是你家的,但你也不能無緣無故處置下人吧!我哪里做錯了,咝咝,還望三爺給我個明白。也讓眾人聽個明白。”
眾仆聞言,考慮到未來,都深覺有理,而三春和薛寶釵等怕賈環反了眾怒,落了跋扈無理的名聲,心都提到了喉嚨眼,而這是他們就聽賈環冷冷的說道:“你哪里做錯了這還用完說嗎!你家那院子是怎么起來的,他們都明眼看著吧!你別以為你做的那些骯臟事沒有經過我的眼我就不知道,我現在告訴你,我要想知道辦法有的是!”
說著,賈環抬起頭冷冷的對下面的仆役說道:“實話對你們說,我就是要把賴大拿下,我知道你們當中很多知道賴大的事情,我現在把話所在這里,誰把賴大的事情告訴我,我就提拔誰,有知情不報者,我一定不會放過他!”
“啊!”
賴大做事當然不可能一個人去做,很多時候也不可能只派一個人!
“啊!”
賴大驚訝的睜大了老眼,此時他終于明白賈環為什么要建養老院,為什么又要裁人,原來都是為他挖好的坑!然后恩威并施讓眾人把他往坑里推!
其實就是這樣,賈環清楚搞賴大好處多多,但賴大卻不是一個簡單的仆役,而人活在世上就不能孤獨而活,眾口鑠金,積損毀骨,賈環不可能不顧慮人言,更何況他現在是需要愛惜羽毛之時,所以他要建敬老院,博取‘仁’名,來沖淡他凌厲的手段,而建養老院、發月例出了表面安穩人心的作用之外,配合他那個要裁人的消息,也是他恩威并施的手段,而這手段正好如一道漩渦,能把賴大推進坑里——他現在可沒什么時間和耐性去單獨調查賴大的事情,這個方法正好眾人拾柴火焰高!
至于得罪賴大的后果,最大的后國是太子對他出手,但賈環認為焦大應該還沒達到可以讓太子明目張膽出售的程度,這畢竟是榮國府的家事,另外賈環覺得太子很快就要自顧不暇了……而即使有閑暇,賴大的程度達到了讓太子出手的地步那也不怕,因為達到了這個地步,必然驚到天泰帝,他立場改變的信息算是完成了,而天泰帝自然也會維護他——天泰帝正拉攏四王八公一系的人,比如水溶就被拉攏,對他這個動作不可能不做表示!
因此賈環倒真是希望賴大能達到這樣的程度!但只怕他不夠!
“原來是這樣!”
惜春睜大了眼睛,臉上恍然大悟的都快呆滯了!迎春和探春以及薛寶釵也互相看了一眼,眼中也是濃濃的驚駭,他們真沒想到賈環的迷魂陣居然是這個,也沒想到賈環的仁心之下居然深藏著這樣的霹靂手段!
賈環說完之后,見下面眾仆鴉雀無聲,見此佳話也不多留,揮了揮手說道:“都散了吧!給你們一天時間,想想有什么該說的。”
說完賈環轉身往榮喜堂里走去,而賈環剛進門檻,惜春就迎了上來,拉著賈環的衣袖笑道:“三哥……”說話之間,惜春的眼睛明亮如星辰。
迎春、探春、晴雯、金釧等眼睛也都是亮晶晶的,薛寶釵更是淺笑盈盈,賈環如此深沉心胸、霹靂手段,讓他不由自主的感到安全。
而探春畢竟是賈環的親姐姐,嫣然一笑話之后,問道:“三弟,他們要是知道了怎么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