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姨娘薄薄的嘴唇抖動如蟬翼,一開口就停不下來,但對事件的態度卻與賈環截然相反,眾人不好附合,只好尷在那里,不時偷瞧一下賈環的臉!
賈環的心情十分復雜,他明白趙姨娘是個全心全意為他的人,是個可以把惜春賣了銀子給他揮霍的人,而且還不帶一點含糊!
但趙姨娘現在的話賈環也不想聽,可也不能直接阻止他,也是只好親自給她端了兩次水,但也沒什么效果,最后高興興頭過了才說道:“環哥兒,我勸你也不要多想,皇上都封你姐姐為郡主了,老祖宗說肯定會給她找個有錢有勢的人家,你以后也能粘上光呢……”
“沾光去做野人……”
聽到這里賈環心里嘲笑了一下,而從趙姨娘的話音里,賈環也可以推測出賈母、王夫人等人的興奮勁!
憤怒嗎?賈環并沒有多少,因為他清楚這就是賈府的做派,元春還不是早早的被送去了宮,用賈璉的話講是如花似玉的年齡做了老皇帝的小老婆!
當然這也是這個時代所有人的做派,這個時代的思想,賤女貴男的思想,賤庶貴嫡的思想!
只是賈環從現代的思想出發,火炭落在他腳面上,他又無能為力,心里還是不由自主的涌起一股悲涼和憤懣!
而在他思忖之間,趙姨娘已經繼續說道:“哎,對了,環哥兒,老祖宗說了,你是不是嫌那院子小,要是嫌小的話可以再往府里擴一擴,要我說呀環哥兒你就應了吧,也省的我跑來跑去的……”
催促!
如此厚此薄彼,置精明的庶女于不顧卻拼命拉那沒用的!
賈環雖然能理解她們這種做法的思想根源,可是現在火炭落在了他的腳面上,作為一個現代的靈魂,賈環還是本能的感到氣憤。
“她們既然如此偏心,不顧三姐的死活,我又何必還顧全她們的面子,尋找什么恰當的時機!去它去吧!”
最難憾動的是思想與靈魂!賈環清楚自己沒有當頭棒喝的能力,可以一下子讓賈寶玉放下心頭缽盂,立地還俗!
但他從殺千刀、鉆山鷂給他強按的不論路的婚姻中受到了啟發,既然現在的方法無法解決現在的問題,那么就用將來的。
方法是將木頭做成船,將米做成飯,然后讓賈寶玉奉子成婚!
而即使沒有子,賈環認為賈寶玉也會屈從,這一是因為賈寶玉和林黛玉之間畢竟有感情基礎;第二就是賈寶玉的性格里其實有軟弱妥協的一面,《紅樓夢》中賈寶玉并不喜歡薛寶釵,可最后王夫人等生拉硬拽,他還不是和薛寶釵拜堂了不是。
只是這個方法對于這個時代來說太前衛了,有些稍微沖擊封建法禮,賈環以前擔心賈母、王夫人等會不會接受,所以賈環想等時機,等到賈母、王夫人急了再拋出來。
別外他還顧忌著林黛玉,畢竟這個方法在后世屬于平常,在現在卻有作賤的成份,或許有人說古代甚至有私奔,這也不算什么,但那畢竟是個例,而且大多出現戲文里!所以何時說也要看林黛玉的表現,所以這也要等待時機,免得林黛玉小心眼誤會。
但現在賈環心里邪氣橫生,決定不管那么多了,趕緊把這包袱扔掉拉倒。因此待趙姨娘說完后,他淡淡的笑道:“娘,你不用操心,我心中自有計較。”
話是不能讓趙姨娘傳的,這事帶有一定秘密性,趙姨娘行事著三不著兩,讓她傳話賈環不放心。
作為母親,自然是兒子靠自己越近越好,趙姨娘是很期盼賈環收下那院子的,但聽賈環這么一說,估計前面雖說的又白搭了,她心里也不禁卸了氣,雙手往膝蓋上一拍,嘆道:“環哥兒長大了!”
雖然遲鈍,但趙姨娘終于認清了現實,雖然她心頭依然執著于賈環還是個在她身邊繞膝的小子!
說話之間也到了中午,賈環留飯,沒有人客氣……吃完飯之后,眾人又說了會子閑話才各自散去——她們都知道賈環現在在努力改變探春的命運,也不敢多打擾。
而眾人去后,賈環本想去李紈那里的,他想趕緊把賈寶玉這個包袱甩出去,誰知眾人剛散,賈蕓就來了,向他匯報黃沙崗之事,主要是請他指示如何建窯燒玻璃的,同時又匯報碼頭建設的情況。
賈環現在沒有心情處理這些事情,對賈蕓說最近兩天過去看看,雜事和林之孝等商議下就行了,隨后把賈蕓打發了。
而賈蕓前腳剛走,林之孝就進來通報忠悌王府來了一個姓王的管事,說是奉忠悌王之命來協辦琉璃廠的事宜。此時賈環把玻璃廠對外宣稱為琉端廠。
賈環又得召見,訴說了一陣子閑話之后,賈環讓他明天去找賈蕓報道。
而王管事去后,賈環估計文子博也快下卯了,對于其它事情賈環可以盡人事而聽天命,但對探春這事賈環卻不愿意聽天命,而是有一百分的力要使出一百零一分的,于是送走王管事之后,賈環換了衣服,帶了趙四,直奔文府。
這次賈環是步行的,一是時間尚早;二是他在考慮一個問題,怎樣調動萬寶林里內蓄的力量來挽救惜春的命運。
雖然是去找文子博,但賈環已經隱約感覺出這事找誰都白搭,甚至找上天泰帝都沒有用!而萬寶林現在實際是人與銀的集合體,賈環清楚這里面有著極大的力量的!
但怎么運用,雖然有著現代的靈魂,但前世的賈環并非金融專業,除了向銀行借銀子,也不懂的其它操作,所以一路行來,卻依然茫然無絮。
而當來到文府時,文子博果然沒回來,不過賈環已和文府熟稔了,兩包酥糖遞上,文子博的小孫子高高興興的把賈環請進了中堂……而沒過多大一會兒,文子博就出現在了中堂。
幾番交往,文子博現在和賈環已經極為相熟,當然也對賈環極為贊賞,特別是賈環對謝德銘的態度,讓他覺的賈環極為識大體,因此待賈環行完禮后,文子博便撫須笑道:“不同多日未來矣,今日何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