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賈環也不客套,拱了拱手,直接說道:“不瞞老師,學生正有一事相詢,現在朝廷是否意欲和親南蠻?家姐封為永平郡主可是為了此事?”
文子博沒想到賈環居然知道朝堂上的事,但想一想也沒什么稀奇,京師本是消息靈通之地,只是沒想到賈環居然猜出惜春被封是為此事,心里很是贊賞賈環的敏銳,文子博點了下頭,然后遲疑的問道:“正是,不同……有何異議?”
兩人關系如此,賈環直接回道:“是學生不愿家姐遠嫁,先生能助我否?”
說罷賈環緊緊的盯著文子博,他覺的以文子博首輔的身份要是肯出死力,惜春這事或有可能倒轉乾坤,只是要他這么做,不僅要看他在文子博心中的份量,還要看探春在此事中的份量,歸根結底考驗的是文子博的嫡庶觀念,想著文子博的思想觀,賈環感覺有些玄!
而事實和賈環所分析的一樣,文子博的思想雖然被賈環‘工’為第一的社會觀刺激過,但在封建人倫面前還沒有,作為士子精英的代表,誰要是在他面前說嫡庶一樣,他肯定會嗤之以鼻,因此探春這樣的庶女,縱然賈環用的是肯求的語氣,在他心里卻也并不以為意,而且這是私事,因私廢公,以他的地位也不能做,即使做也不能這么明顯。
因此文子博捋須沉思了一下,說道:“南安郡王此舉確實不地道,不過此事已定,以皇上之性定難改變……汝姐能為國出力也是難得之殊榮,汝何必兒女情長。”
“完了!”
聽文子博最后的語氣竟然逐漸嚴厲,賈環心里低低的呼叫了一聲,同時也覺的畦涼畦涼的,但面上還得恭恭敬敬的應了聲:“多謝先生教誨。”
隨后賈環強按心中失望,和文子博小談了一陣子之后,賈環以不打憂文子博休息為由告辭而去。
回去的路上賈環有些六神無主,甚至是失魂落魄……而到了萬寶林的門口賈環看到薛寶釵的馬車正拴在大門邊的榆樹上,不知怎的這讓賈環一下子想起了頭上那座大山——賈寶玉!
而進入內宅,剛過月亮門就聽到屋子里傳來絮絮叨叨的低微聲,聲音太小,聽不清。到了門口往里一瞧,薛寶釵、秦可卿、李紈以及晴雯、金釧、小鵲等正在閑談。
而見賈環進來,眾人也都站了起來,寒暄了一下,重新落座之后,見賈環臉無喜色,她們都是解語花似的玲瓏女子,都識趣的閉口不問,閑談了一陣子,天色晚了,薛寶釵告辭,賈環送出了門外。
而到了大門口,薛寶釵雪腮微紅,說道:“環弟,你……”說到這里,薛寶釵卻垂下了臻首,沒再說下去。
看她欲言又止的樣子,賈環心里疑惑,直接問道:“姐姐何事?直說就是。”
聞言薛寶釵這才昂起螓首,又抿唇猶豫了一下,這才睫毛顫顫的說道:“環弟,寶玉那里你可是有了法子?”
薛寶釵畢竟是玲瓏心機的女子,上午時賈環對趙姨娘說‘我自有計較’時,畢竟事關自身,她就敏銳的感覺到了賈環這話里的弦外之音……
只是當時人多,她雖然大方,但畢竟還是個姑娘家,沒好意思問,可還是那句話畢竟事關自身,回去后她越想越是按耐不住,所以到了下午又趕了回來。
只是此時話到嘴邊之時,想到賈環正為探春之事煩惱,所以才又強行按了下去,只是賈環這么一問,她卻是再也忍耐不住了。
賈環暗贊薛寶釵靈慧,而以兩人現在的關系,為使薛寶釵安心,薛寶釵即使不問,賈環也會對薛寶釵說的,只是或早或晚。
因此,聽了薛寶釵的話,賈環點了點頭說道:“我是這么想的,現在對二哥只能用強硬的法子,先用點藥,這個,或者一棒子打暈,讓黛玉姐姐先和他住在一起……”
賈環小聲侃侃而談,無所保留……而在婚姻上面,薛寶釵何嘗聽說過未婚先居,奉子成婚的說法,不僅像是聽了天方夜譚,更是覺的亂了禮法,顛倒了次序,而這樣的說辭也讓她面紅耳赤!
好一陣子鎮定了下來,薛寶釵又覺的賈環的計策雖然極為荒誕不經,但卻也極為可行,畢竟如果這么做,薛寶釵覺得賈母、王夫人那邊是一點問題都沒有的;而這樣做雖然有做賤林黛玉的成分,但看林黛玉對賈寶玉的情意,只要有了賈母、王夫人的首肯,林黛玉只怕是求之不得!算來算去,估計不同意的恐怕只會有賈寶玉一人而已!而這么做本身就是以賈寶玉不同意為前提的!
說到最后,賈環問道:“姐姐覺得此策可行否?”
聞言薛寶釵紅著臉,攏了攏額上紛亂的發絲,含羞帶臊的說道:“可行倒是可行,只是,只是有些不合禮法,這個,寶玉以后知道了會不會打你。”
實際上對于這個計策賈環心里有些沒底,聽到薛寶釵這么一說他倒是有了些底氣了,因此說道:“這不是合乎禮法的都解決不了這事嗎!他打我……哼!”
想著賈寶玉這狗屁尿騷的事推到他頭上,賈環氣就不打一處來,他本想說我還想打他呢,但卻又想到這句話實在是過于不合時宜,所以才強咽了下去。
而薛寶釵自然能體會出賈環的心情,也能覺出這個法子可能上是賈環狗急跳墻才想出的法子,因此寬慰道:“我也只是是說說,寶玉也不是那般不通情理之人,你這也是為他好……”
說道這里薛寶釵也有些說不下去了,因為她感覺賈寶玉在賈家這般情況下舍家拋業的要出家,實在也不是通什么情理!
賈環也不想再談寶玉,因此說道:“咱們不談他,你回頭讓姨娘安心就是,我回頭讓大嫂給老祖宗說說去。”
“嗯。那我先回去了。”
隨后薛寶釵回去了,一路輕車。而賈環回到屋子后立刻讓金釧去請李紈。
李紈是傳達此策的最佳人選,長嫂這個特殊的身份在那兒,即使薛姨媽也比不上,因為薛姨媽畢竟是外人,與賈母說這事不方便,也顯的急切!
當然事情有最合適的人選,就不需要牽強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