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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三十二章 微服行

  戴鳳翔突然發火,屋中一下子安靜了,自從戴鳳翔辭官回鄉之后,和徐家來往頗為密切,很有些徐家謀主的意思。

  眼下徐階故去,徐璠當家,戴鳳翔的地位更加不同尋常,看到他坐在客廳中左首第一位,這就說明他在徐家的身份。

  “你們在議論殺官嗎?”

  戴鳳翔坐在那里冷冷的問道,眾人一窒,卻不知道怎么接口,戴鳳翔將茶碗向內推了推,又是冷聲說道:

  “定北侯、錦衣衛都指揮使,如今天子的第一號寵臣,你們居然在這里議論如何讓他遭了風浪,是老夫耳朵聽不清還是你們腦子壞了?”

  說完這句,戴鳳翔袖子一甩,從座位上站起,向著徐璠拜了拜,開口說道:

  “老夫才疏學淺,家中又有妻小,不敢和各位謀劃此事,先告辭了。”

  拜完之后,就施施然的向外走去,居然真的要離開,屋中人面面相覷,徐璠愣了愣,連忙站起說道:

  “戴先生留步,請留步,何必如此,在座的都是自己人,說這么多一來是大家心中著急,二來是也不見外,在蘇州那邊請戴先生來,可不就是請先生來拿個主意,先生這一走,豈不是大家糊涂?”

  誰也知道戴鳳翔不是要走,不過是做作姿態,徐璠起身挽留也就給足了面子,戴鳳翔這才冷著臉坐下,開口問道:

  “徐侍郎,徐家這偌大的田產,憑證在誰手中,在官府又走向何處查證?”

  “田契自然在徐家,要查證自然是去府衙看魚鱗清冊。”

  “田契和清冊可有什么會被人抓到把柄的地方,可能看出徐家侵占田產?”

  “這個自然不會,徐家幾個忠心義仆都在衙門中當差做事,怎么會有這樣的岔子。”

  兩人一番對答,戴鳳翔點點頭,又是開口說道:

  “查侵占,就算是欽差來查,還不是從清冊和丵田契上,既然沒有岔子,那又擔心什么?”

  “可派那王通……”

  徐璠忍不住問道,戴鳳翔在那邊嘆氣搖頭,無奈的說道:

  “我的侍郎大人,若是閣老還在,他根本不會叫人商議此事,那王通的確是定北侯、又是錦衣衛的都指揮使,位高權重,親貴之極,可錦衣衛這等地方,他剛掌不到三月,為何派他出京查這不相干的案子,這等侵占田土關錦衣衛何事?”

  被這么一反問,徐璠倒是也是坐過六部侍郎,在京師中呆過的高官,也是反應過來,開口問道:

  “戴先生的意思是,這次本意不是來這邊?”

  “自然不是,海瑞這等神憎鬼厭的硬貨誰還愿意理會,當今皇上又怎么愿意理會當年那些恩怨,不過是找個由頭把王通弄出京師,讓他不要站的太穩罷了,你們還如臨大敵的,要是被浙江那些人知道,定然是笑話。”

  被戴鳳翔這么一分析,下面的人都是點頭,戴鳳翔冷笑了聲說道:

  “先前賜婚,那般荒唐的安排,臨到婚禮,又是臨時調換了圣旨,圣旨那有這等兒戲的,又是對這樣的親貴,無非是為了敲打敲打罷了。”

  眾人臉上都是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徐璠臉上露出些慚愧,開口說道:

  “家父多次說我沉不住氣,經不得風浪,真是……

  說到這里,少不得伸手擦擦眼角,做個悲痛神色,周圍諸人再上前勸勸,也算開解,徐璠又是說道:

  “大家能在此時相聚,也不是壞事,既然那查辦不過是皮毛功夫,咱們就歡宴一場,也不辜負了這大好時光,徐福,你去操辦下,今晚定要和諸位不醉不歸。”

  下面眾人都是起身,那曾元和尚更是大笑著說道:

  “徐東主府上的好酒千金難求,稻米喂大的黑豬更是絕品,今晚要飽飽口福了。”

  萬歷十年徐階病死,徐璠還在三年守孝之期,飲宴作樂按理說都是不許的,不過這等事就是個面子活計,誰去理會。

  客廳中本來氣氛肅穆,現在也是輕松起來,徐府富甲天下,酒宴、戲班還有女人都是天下間一等一的好貨色,這等飲宴等若是狂歡,眾人都是喜歡。

  “諸位去觀瀾閣小坐,奏淮河上的玉琴姑娘有新曲彈奏。”

  這玉琴姑娘是秦淮河上最近名聲高漲的,一聽這個,眾人都是叫好,起身向外走去,徐璠也要一同前往,卻被戴鳳翔抓住,戴鳳翔又是開口說道:

  “普元,廖浪,你們兩個人等下。”

  普元和尚正在用手摩挲著光頭,興致勃勃的準備跟出去聽曲,聽到招呼有些迷惑的留下來,那廖浪倒是沉著人,直接就是站住N

  徐璠也在那里納悶,這時外面的管家正準備領人進來收拾,戴鳳翔卻伸手揮了揮,將人趕了出去。

  方才廳中氣氛肅穆緊張的時候,戴鳳翔輕松自若,不過此時戴鳳翔的神色卻頗為慎重,讓人倒是糊涂,客廳中只剩下這幾人,戴鳳翔沉聲說道:

  “畢竟是欽差來辦,畢竟是定北侯和錦衣衛都指揮使,不能就這么掉以輕心,雖說這兩年已經安靜了,可還有不少人等著告狀,普元、廖浪你們二人就要盯著這件事,不要讓那些人湊到欽差跟前,真要是湊上了,遞上狀紙,那就是麻煩!!”

  說得屋中諸人都是一愣,戴鳳翔眉頭皺著強調說道:

  “不殺官不是不殺人!!”

  普元和廖浪連忙答應,戴鳳翔又是轉向徐璠,肅聲說道:

  “事不是大事,但要打起一百二十分的小心來應對,普元和廖浪這邊最近用錢用人不少,徐世兄還要多多照顧才是。

  徐璠晃了晃頭,這才反應了過來,連聲說道:

  “這個好說,這個好說,銀錢人手盡管張口就是。”

  “多派些人去南京那邊盯著,海瑞雖然老朽,可折騰不減以往,欽差南來,還要防著他弄什么蹊蹺。”

  “戴先生說的是,這就去安排。”

  松江府這邊這樣應對,王通一行人才到山東的臨清,臨清是運河沿線的繁華大城之一,欽差駕臨,少不得臨清知州要出面宴請。

  山東巡撫和布政使一干人都在濟南,正好可以躲過,不過東昌府的知府和臨清知州,這是跑不了的,分駐山東的錦衣衛千戶董創喜也是要來的,設宴款待是公務上的程序,真心也罷,虛情假意也好,盡歡而散就是盡到了賓主的本份。

  王通在臨清呆了兩天就啟程南下,不過到了第五天,才有人去臨清知州衙門那邊報信,說欽差大人的官船還在碼頭上停著。

  這個消息卻讓臨清知州差點從椅子上捧下來,欽差大人還沒走,難不成在臨清這邊微服私訪,臨清不比別處,這里漕運樞紐,做官油水多多,因為天津衛的存在,臨清繁華比從前還盛了幾分,在這里做滿三年,家里一世吃用不盡,貓膩這么多,萬一被欽差大人抓住什么把柄,那就一切休提。

  知州大人慌不迭的領著人過去,等到了碼頭那邊卻發現,站在船頭的幾個人似乎是在本地落腳的錦衣衛兵卒,并不是欽差隨身帶著的那些侍從,那幾個兵卒也不想隱瞞什么,直接說欽差大人已經換了船走了幾天了。

  這才讓臨清知州松了口氣,有千戶婁創喜椽持,官船換民船簡單的很,不過這知州心下也是慨嘆,欽差大人到底是年輕,微服私訪這個戲文里說的好玩,實際上那有擺明車馬身份威風自在,碰到難處可就麻煩了,但左右不在自家轄地,也就肚里說幾句罷了。

  此時京師天氣,雖然依舊是熱,可到了深夜,或許已經漸漸變冷,但從京師一路南下,只有感覺越來越熱的道理,船行水上,平穩異常,王通等人倒是愜意非常。

  現在是運河最忙碌的時候,南來北往都是船隊,王通一行人十幾艘船實在沒什么稀罕的,跟著王通南下的人中,陳大河算是個老成些的,他也開口問道,說是奉旨查辦,貿然微服,會不會有什么不方便。

  王通的回答倒也簡單,左右是查案,穿著官服去查總有這樣那樣的不方便,而且欽差儀仗,過境的時候,地方官府要出面接待,實在是麻煩。

  自家將主都這么講了,下面的人自然沒二話,銀子不缺,這一路怎么也是快活。

  實際上王通還真是有些游戲玩樂的心思在,出京查案,讓自己從京師離開一段時間,沒什么公事,自己輕松些也是好的,欽差公務,一路上按照程序來,實際上麻煩之極,要是化妝微服,可就輕松多了,又不耽誤差事,何樂不為。”……

  “神射!!神射!!”

  不光是王通的船隊中有人喝彩,連兩邊的都有人叫好,這邊有人站在船頭,射第四艘船上的一個拳頭大小的草球,箭箭命中,而且連續幾箭射出,沒有停頓,實在是好技藝。

吳大留在天津衛,吳二上船護衛,還帶上來幾人,其中兩人卻是草丵原上出身,都是神箭手,眾人喜好熱鬧,就在河上展示射術。(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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