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尸位素餐,草包無能,這就是王通對寧夏總兵張唯忠和寧夏巡撫黨馨的評價,巡撫和總兵是鎮守一方的文武大員,有直達天聽的能力,可哱家在寧夏折騰成這個樣子了,他們的奏報還是什么貪墨和驕橫。
九邊各有分駐的錦衣衛千戶在,原來在寧夏的那個千戶也是個蒙人,說是哱家的一條狗有些過分,可若說是哱家的門房聽差卻又是高抬了。
歸化城打下來之后,河套地面上也有許多事要自家人照應,王通直接安排了一名信得過的手下過去替換了那邊。
這錦衣衛千戶盡管是從歸化城直接過去上任,而且帶了一干手下,可去了寧夏那邊,畢竟是人生地不熟的,可即便是人生地不熟,還是有了這樣的判斷。
王通相信自己手下的負責,隨意誣陷一名副總兵有謀反之意,那是殺頭抄家的罪名。
有了這個確認的消息之后,再看這寧夏總兵和寧夏巡撫的奏折,互相印證,就愈發認定這個消息的準確。
哱家以往雖然貪婪驕橫,但畢竟還是為大明效力的臣子,也就是兩年不到的功夫,已經發生了這樣的變化,追根究底,王通經常成了最根本的原因,這么分析實在是讓人很無奈,不過王通帶起了這個大時代,在這個時代大潮中,有人浮起有人沉下,這就不是王通事先能夠想到并改變什么的。
寧夏鎮錦衣衛的第二道相關消息來到,這時配合著甘肅、和陜西各處的消息印證,已經可以確認所說無誤,王通就向萬歷皇帝奏明了這件事。
這等事說是大,可一個邊鎮的外族副將謀反,也成不了什么太大的氣候,說是小,這畢竟是一邊鎮大將要謀反,朝廷還是要重視起來。
但哱家畢竟還沒有正式的立起旗號,錦衣衛的呈報也僅僅是個判斷,在朝會上說的時候,就斟酌了言語,說是寧夏那邊有些不穩。
不管是內廷太監還是朝中大臣,對這等官面上的言語套路再也熟悉不過,說是寧夏不穩,那十有就是要生亂子了。
自然,因為歸化城被打下,一連串的連鎖反應導致寧夏哱家才有異心的說法,那個就不會出現在朝堂上。
盡管朝廷上的大臣對王通都沒有什么好印象,但卻不得不承認一點,王通出現之后,朝中似乎不用為兵事艸太多的心,大明突然之間,就成了武功強盛的國家。
在歸化城到滿套兒這片草原上發生的事情,京師各個方面都是有所了解,實際上幾家新冒起來的勛貴,比如說執掌京營和禁軍的襄誠伯家,就有私兵在草原上活動,朝中的大臣和內廷太監各家也都是有參與。
沒有動用官軍,沒有動用各家邊將的家丁親兵,僅僅靠著團練就能打到這個局面,從前草原上那些韃子被邊軍說的虎狼一般兇狠,每年不住的朝著朝廷要銀子要兵源,卻不見打出什么勝仗來,可這些事情在王通手中卻做的這么容易。
寧夏鎮不穩又算得了什么,寧夏鎮這么多年,可曾在套寇和俺答那邊打下什么勝仗,王通可是將俺答部滅了,這一比較,還真就算不得什么了。
“陛下,因為朝廷優容邊鎮,優容邊將,他們覺得萬事都該自己得利,萬事都不該自己受苦,一有風波,就心思不穩,所以臣說,邊鎮之制要改!”
私下召對,寧夏鎮這個情況卻成了王通改良邊鎮的理由,萬歷皇帝對邊鎮的印象本就在逐漸變壞,聽王通這么一說,卻是加深了這方面的印象。
“萬歲爺,此事還要慎重,眼下還是就事論事的好!”
萬歷皇帝在私下召對的時候,臉上的表情還是頗為豐富,身邊親信人大體能通過神色的變化判斷出萬歷皇帝的傾向,司禮監掌印太監張誠自然能看得出來,少不得要提醒一句,然后又是開口說道:
“萬歲爺,九邊軍鎮雖說彼此相制,可若是改革邊鎮制度,卻不可在此時動作,若寧夏鎮亂,再加上改制的由頭,恐怕其他幾個邊鎮也都是不穩,到時候就是大亂子。”
這是老成持重的考慮,邊鎮改良,肯定對邊鎮既有的利益集團會有損害,若是這時候提出,而且是以寧夏鎮不穩為由頭整頓,那就要激起大麻煩。
這個道理張誠明白,萬歷皇帝和王通也會明白,張誠還要絮絮叨叨的提醒,王通忍不住瞥了張誠一眼,卻發現張誠完全沒什么異樣。
方才這句話既不是拿話在點醒某人,也不是在故意說什么隱語,看著張誠滿臉關切的神色,王通心里嘆了一口氣,張誠老了。
內廷太監和外朝大臣,多有七十歲左右的人在位,甚至有八十多歲在位,決斷處事都是頭腦清晰,反應極快,但人和人不同,張誠顯然是那種精神上衰弱的很快的。
萬歷皇帝只是在那里點點頭,沉聲說道:
“張伴伴說的有道理。”
王通笑著說道:
“請張公公放心,王通知道輕重,只在這里私下說說,改良軍鎮要從長計議,不急于這一事。”
“寧夏鎮哱家雖然局限在那一隅之地,不過哱家的兵馬算是精強,在陜甘各個軍鎮中應該是頂尖的,還是要防患于未然,在亂起前處置了,西北那邊局勢復雜,不要有什么不可收拾的事情。”
王通在那里遲疑了下,躬身抱拳說道:
“陛下,臣愿意去往寧夏一次,為陛下平定此事。”
聽到王通這么講,萬歷皇帝的眉頭皺起,開口問道:
“你要調虎威軍嗎?”
“如果調動虎威軍,時間上來不及,而且聲勢未免太大,若是哱家沒什么異動聽到消息也要驚惶了。”
萬歷皇帝反倒是有些好奇,還有些擔心,頓了下開口說道:
“你不要逞強,西北邊鎮的那些蠻子不是這邊,真逼得他們急了,他們真會不管不顧的殺人造反,你如今也算是身份貴重,還是不要去冒險,微服私訪,孤身查案,那是戲文里的東西,你可不要跟著犯傻。”
趙金亮咧咧嘴想要笑,好歹記得自己是在皇帝身邊,又在那里忍住,王通卻是不掩飾自己的笑意,大大方方的躬身施禮說道:
“臣多謝陛下的關心,臣這次去寧夏,只帶親衛,但并不是冒險前往,陛下,虎威軍雖然不動,但臣去那邊所調用的力量也不會比哱家的力量小。”
“陜西各處邊鎮的力量?恐怕也是打草驚蛇,哱家在西北那邊通風報信的人還是不少,也是不妥。”
“陛下,如今在草原上和韃虜火并爭斗的商團武裝,就是臣這次要用的。”
王通倒是開門見山的回答,萬歷皇帝沉吟了下,雖說商團武裝不過是鄉勇團練之流,但在草原上很少聽說什么敗績,倒是拳打腳踢的折騰的很大,這就說明商團武裝的戰力不弱。
“他們能聽你調遣?”
在草原上的戰斗,消息傳回來的不少,商人們見利忘義,附屬于各個商行的武裝各有打算的事情萬歷皇帝自然也是知曉,尋常商人不聽官府調遣那是自己找死,但草原上各個商行背后都有各色權貴,關系千絲萬縷,輕易也不好觸動,不犯大錯也就懶得管了。
可王通這次要去辦差,也算是兇險重重,如果這些商團武裝還是不聽調遣,那可就容易鬧出大禍了。
“請陛下放心,他們住在陛下的皇莊之中,受陛下庇護,若是這點小事還不聽調遣的話,那就不是大明的臣子了。”
王通又是躬身拜下,萬歷皇帝一愣,還是點了點頭。
王通在京師站穩腳跟之后,在京師一切按部就班的行動,曰子過得平淡,不過呂萬才私下里卻和王通談過,那就是能有外差的機會,一定要多出去走走。
“為何?”
“以往錦衣衛都指揮使哪有王兄弟你這般的煊赫權勢,掌內衛,掌偵緝刺探,和禁軍關系密切,又和內廷太監的關系如此的好,又有這么大的功勛,你在京師,已經無形之間影響到了陛下的權勢,你不動尚可,一動陛下就有覺察,即便是君臣情誼深重,怕是也會有猜忌之念。”
這話說的誅心,可也是實話,王通記在心中,這次朝會上就是提了出來,按照慣常的規矩,錦衣衛都指揮使就應該隨侍在天子左右,斷沒有外出辦差的道理,不過王通提出,萬歷皇帝就準許了,倒是從另外一個側面印證了呂萬才的判斷。
王通需要歸化商團的力量,所以不愿意他們在滿套兒拖太久,秘密調用火炮幫助商團武裝開了滿套兒,然后命令他們在歸化城準備力量聽命,隨時等候調遣。
以譚將在歸化城的地位和聲望,在滿套兒都是指揮不動各家商團武裝,王通不在歸化城這么久,說話就未必那么管用了。
王通下到歸化城的命令很簡單“不聽號令的,就不要在草原上做生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