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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一十章孤月,繁星,暗夜伴荊棘

  李瑜緩緩飲下這帶有氤氳靈氣的晨露。

  原本的外傷盡數修復,武道修為,也在瞬間突破到了六品境。

  感受到體內變化的李瑜,有些欣喜。

  他向靈鶴道了聲謝,后者轉身飛走。

  “我們繼續吧。”

  李瑜重新恢復戰意,認真的道。

  神特么繼續!

  李肅日眼角微微抽搐,早已絕望。

  “我認輸”

  李肅日臉上帶著苦笑,將雙手高舉過頭。

  先前的戰斗,早已讓他精疲力盡,本來就是硬生生靠修為強壓過李瑜的。

  誰能料到,李瑜重傷之際,還有靈鶴銜朝露,助他痊愈傷勢,甚至突破境界。

  這怎么玩?

  雖然他為了這次族比第一,準備良多。

  但此刻,李肅日依然選擇了認輸。

  面對這樣一個氣運加身的人物,實在產生不了任何戰意。

  族比第一有了歸屬,李瑜一躍跳下臺。

  李家眾人微訝,都在感嘆這峰回路轉的局勢。

  當然,討論最為熱切的,還是李瑜恐怖到不講道理的氣運機緣。

  誰見過比到一半,有靈獸帶著朝露靈水過來的事情?

  “這一次,肅字輩武道第一人,李瑜。”

  李長空臉上露出了難得的笑容,大聲宣布道。

  李策之和李茹等人,具是高興開懷。

  祠堂里,李朝歌也喜上眉梢。

  “我這孫兒,不簡單吶。

  天命加身,日后必是李家麒麟子。”

  他自顧自的高興了一會兒,又向李長空交代,將族比第一的獎勵,按原樣發給李肅日一份。

  這個肅字輩族人值得培養,只是運道不好,遇上了李瑜,才會屈居第二。

  孤月高懸,繁星點點。

  屋頂上,李茹和楚白一同坐在高處,看夜景。

  兩人相互聊了聊白天族比,小李瑜的亮眼表現。

  “我這小侄子,日后倒真有幾分成大器的可能。”

  李茹提起這個,笑的很開心。

  這一家人,從小關系便極好。

  尤其是李茹,最寵愛這個小侄子,見他能拿族比第一,也感到與有榮焉。

  “他的氣運機緣,當真恐怖。”

  便是楚白,也不得不感嘆一句。

  說起來,李家能在短短時間內,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人才輩出,和李朝歌脫不了干系。

  在李家當門客的這兩年,楚白對于李家的前景,也越來越看好了。

  縱然家國動蕩,紛亂四起,李家應當也能走出一條通天大道。

  兩人聊了幾句,便有些冷場了。

  “真好看。”

  李茹坐在屋檐上,望著隴川府的萬家燈火,笑容洋溢。

  楚白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陪著她。

  事實上,楚白是欣賞不來這萬家燈火的可貴之處,自然也沒什么感慨。

  “我給你講個故事吧。”

  李茹瞥了一眼身旁正襟危坐的楚白,笑著道。

  “好。”

  楚白表現的像根木頭。

  這個家伙,在旁人面前,有些高冷。

  在李茹面前,則是只會木訥的接受李茹古靈精怪的種種玩笑。

  “話說,大明朝,有一名威震江湖的大盜,人稱珍珠翡翠白玉湯。”

  李茹挪了挪,兩人身子貼的近了些,旋即清了清嗓子,學著當年父親和她講故事的腔調,將這出經典故事娓娓道來。

  “白玉湯定睛一看,那風韻猶存的俏寡婦,身旁竟有數箱陪嫁的嫁妝。

  而她小腹紅衣間,還有一顆少說價值八百兩的夜明珠.”

  李茹臉上洋溢著笑容,語調俏皮,將同福客棧的故事給楚白說了一遍。

  楚白靜靜的聽著,也不打擾。

  李茹說著,只感覺很郁悶。

  這個家伙的脾氣真怪,笑點和常人根本不同。

  當年,自己最喜歡父親給他將這個故事解乏逗樂了。

  可這家伙,連笑都不笑一下。

  講的口干舌燥,見楚白仍是一副木訥模樣,李茹感覺有些挫敗,干脆偏過頭去,不講了。

  “怎么不說了?”

  靜靜傾聽李茹滔滔不絕的講述的楚白,見安靜下來,睜開眼睛,有些詫異道。

  “你都不笑的,有什么好說的。”

  李茹板著一張臉,露出微嗔的模樣。

  “沒有,這故事很動人。”

  楚白說著,用食指和中指,叉開,點在自己左右臉頰上,把皮面往上提,露出一個有些生硬且滑稽的笑容來。

  望見這個悶油瓶,難得做出逗樂自己的舉動。

  李茹心中那點小脾氣,很快就消失無蹤。

  于是,她繼續興沖沖的和楚白講故事。

  從白玉湯到佟湘玉,從李秀蓮到楊慧蘭,從郭芙蓉到呂秀才。

  那個客棧中,所發生的一幕幕讓人啼笑皆非的故事,都被李茹俏皮的語言演繹的活靈活現。

  待到故事告一段落,李茹住了嘴。

  她盯著楚白,看得很認真。

  這個男人笑容很淺,但很醇厚,身上總有種讓人心醉的氣質。

  呆在他身邊,李茹總覺得很安心。

  樣貌俊朗,長身直立,真好看。

  想著,李茹的思緒深入,腦海中胡思亂想也多了起來,臉頰很快出現了兩瓣紅霞。

  “你笑什么?”

  楚白自然瞧不出李茹千回百轉的少女心,蹙眉問道。

  “我”

  李茹深吸了一口氣,仿佛在給自己加油打氣:“你你覺得我怎么樣?”

  “很好啊,大方又善良,比故事中那個摳門寒酸的老板娘要好多了。”

  楚白想都沒想,理所當然的道。

  他這話算是夸贊,但李茹并不開心。

  她要的答案,不是這個。

  心中想著娘親前些日子的敦促,李茹終于咬牙,又開口問道:“我是說.....如果,和我過一輩子,你愿意嗎?”

  她本想大聲說出來,可話到了嘴邊,卻越發沒勇氣,最后幾個字更是聲若蚊蠅。

  兩人互贈禮物已有一年多,但彼此似乎很有默契,從未提及過男女之事。

  這次,是李茹第一次主動說起,生怕會得到不好的回應。

  時間一點一滴過去。

  楚白一直沒有開口。

  李茹忍著臊意,一直等不到他回應,有些氣惱,準備起身離開屋頂。

  忽然,聲音從身后傳來。

  “我愿意的。”

  當聲音落在耳畔,李茹渾身一僵,身子也愣在了原地。

  半晌,她轉過頭來,又規規矩矩的坐了下去。

  李茹臉上不見喜色,反而因為強板著一張臉,顯得有點兒兇巴巴的。

  可心中,卻早已樂不可支。

  冷靜,冷靜!

  不能讓他看笑話。

  李茹一遍遍告訴自己克制,略帶幾分嗔怪的問道:“你既然愿意,為何不知道主動與我說。

  非得等到我主動提及?”

  再怎么說,自己也是個女孩,總得矜持些。

  想著,李茹心中多了幾分埋怨。

  “愿意是不夠的。”

  楚白沉默了很久,才認真解釋道:“我出身不好,便如你故事中說的那個跑堂的一般,是見不得光的人。”

  “他有免罪金牌,我沒有。”

  他說著,罕見的有些緊張,不知該如何措辭,才能讓李茹接受。

  良久,楚白才繼續開口:“我是叛離閻王樓的人。”

  “閻王樓從不放過叛徒,日后.....會不會被閻王樓尋上門來,尚未可知。

  我不想因此拖累了你。”

  雖說楚白心中對李茹也有愛慕,卻因顧慮重重,一直掩于唇齒,深藏于心。

  若非李茹這次主動提及,他或許一直不會主動說起這個事情。

  “笨蛋。”

  李茹聽到后,心中忐忑盡去,氣鼓鼓的道。

  她原本最擔心的,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

  現在知曉楚白心意,只因身份,害怕拖累,不由嗔怪起來。

  “怕什么閻王樓,你若娶了我,便是李家人。

  日后,自有我李家照應。”

  如今的李氏家族,不再是那個破落戶了。

  在隴川府,已然稱霸一方。

  在可以預見的很長一段時間,李家都會繼續發展。

  所以,李茹對家族很有信心。

  “李家發展速度,的確很快。”

  楚白眉眼間的憂慮未減:“可閻王樓,不是等閑之地。”

  閻王樓,創立已有百年歷史。

  是大離王朝最強大的殺手組織。

  其中能人無數,強者如云。

  便是離開閻王樓好幾年了,有時午夜夢回,夢到閻王樓主那一身黑袍的身影,他依然會被驚醒。

  “我離開時,樓主已是積年宗師。

  閻王樓四方閣主,也個個都是武道宗師。

  這幾年紛亂四起,強者輩出。”

  楚白幽幽一嘆,開口道:“樓主,很有可能已成就先天之境。”

  一位先天大宗師,加上眾多武道宗師,還有數之不盡的暗殺高手。

  這樣的勢力,尋常世家都難以比擬。

  眼前的李家,更是遠遠不及。

  真被尋來,那便是滅頂之災。

  那段記憶,是楚白心中恐懼的源頭。

  所以提及此事,楚白也再難保持往日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淡然,反倒罕見顯得有些無助。

  他低垂著腦袋,正打算說些什么。

  卻忽然,感受到一只手臂,將他擁入懷中。

  “別怕別怕,李家會保護你的。

  日后,你和我成親,李家會發展的越來越快,屆時,什么閻王樓敢尋來直接打死,根本不在話下。”

  李茹紅著臉,將他摟入懷中,素手輕輕拍打著他的腦袋,宛如像是在哄小孩一般。

  楚白身子有些僵硬,對這種舉動很不適應。

  但終歸,沒有推開。

  李茹起初有些心虛,見楚白安靜的卷縮在自己懷里沒有反抗,仿佛默認了這個舉動,才稍松了一口氣。

  涼風徐徐,兩人在屋頂上深擁取暖,一動不動。

  不管是李茹還是楚白,對于男女之事都是一片空白。

  深擁在一塊后,便僵硬的宛如被點了穴的鴕鳥般,都一動不動的。

  足足過了片刻,李茹的膽子逐漸大了起來。

  “你知道我為何會在今天說這件事情嗎?”

  “為什么?”

  “因為今天是七夕啊,牛郎織女來相會。

  乞巧節是天下有情人的節日。”

  “哦。”

  楚白只是平淡回應,他這種只顧殺人的家伙,自然從未留意過這樣的節日。

  “既然是乞巧節,還得做些其他的。”

  李茹在心中再三給自己加油打氣,盯著他好看的眉眼,喃喃道。

  兩人四目相對,楚白望著她,面色惘然。

  卻見李茹主動挑起了自己的下巴,同時小腦袋已是靠了過來。

  良久,唇分。

  李茹臉上帶著些羞怯,心中卻有著勝利的喜悅。

  主動追求幸福。

  自己,還真是條漢子。

  相比之下,楚白倒是被動的宛如小媳婦一般,任憑施為。

  只是,兩人緊扣的雙手,卻再沒松開過。

  “我剛剛想起,若你娶我,入贅李家,就得改姓了。”

  李茹眨了眨眼,帶著盈盈笑意:“屆時,你就不能再叫楚白,得叫李白了。”

  “恩。”

  楚白自然猜不到她為何會發笑,只是懵懵懂懂的點了點頭。

  祠堂里,作為老父親的李朝歌,瞧見了這一幕,老懷欣慰。

  “真不愧是我女兒。”

  李朝歌對于女兒的舉措,高度贊揚。

  能主動追求自己想要的幸福,本就是一件需要勇氣的事情。

  若李茹不是他教大的,而是尋常民家女,怕是沒有這份膽量和勇氣。

  “終歸還是我教得好。”

  一念至此,李朝歌不由沾沾自喜起來。

  但很快,他眉頭又蹙了起來:“茹兒的終身大事,終于是有了些進展。”

  “只是,荊棘這臭小子,不知怎么樣了。”

  雖然老二長時間離家未歸,但作為父親,李朝歌還是心心念念這個二兒子的。

  圣門,竹屋旁。

  李荊棘抱著青冥劍,倚靠在地上。

  在江湖的這幾年,許多少年意氣,熱血初心,仿佛都被消磨干凈了。

  如今的江湖,和他當年在南山村的臆想大相徑庭。

  爾虞我詐,勾心斗角,當真讓人不痛快。

  這些天,他甚至會想,若是當初沒有踏足江湖,或許,自己還能開心些。

  還能,繼續保留對江湖的美好臆想。

  只不過.....便再難遇上這些人了。

  他閉著眼,腦海中想起了很多人。

  替父親償還賭債的酒肆掌柜吳幽。

  那個貪生怕死,卻最終死于仇殺的老江湖張三忍。

  以及,張三忍那個虎頭虎腦,同樣對江湖充滿向往的孩子。

  死于他手中的趙百川,親自領他進府的趙家公子。

  無數張面龐來回交錯,最終浮現在他腦海中的,是一個喜歡穿紅衣的女人。

  “不知她怎么樣了。”

  李荊棘睜眼,心緒紛亂,再難平息。

  前些日子,正氣宗再次率明州諸多宗門合攻圣門。

  眼下,形勢岌岌可危。

  墨青語已率教眾去平息戰釁。

  可惜,他雖已晉入了上三品,卻對這種層次的斗爭幫不上太多忙。

  只能被安排留守坐鎮圣門。

  希望墨青語能平安回來吧。

  不知不覺中,李荊棘對這位魔教教主,倒是多了幾分擔憂。

  “鏘。”

  青冥劍出鞘,李荊棘望著如鏡面般光潔的劍鋒,怔怔無言。

  當年,他便帶著裴鈺前輩的一本劍法心得,一把劍,躊躇滿志的闖入了這江湖中。

  而今.....卻因瑣事過多,牽掛過多,未能如愿,繼續追隨裴鈺前輩的步伐,去他游歷日志中的其他地方瞧一瞧。

  “還有師傅。”

  李荊棘沉默的取出那張早已失去靈氣的符箓。

  這些年,他已閱盡大離王朝縣志地圖,仍沒有找到廣陵山在何處。

  不知,當年收他為徒的瘸腿道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兩人,何時才能有再見的一天?

  千頭萬緒,讓李荊棘睡不安穩。

  他只能抱著劍,仰頭望這孤月與繁星,以求平和心境。

  “許久沒回家了,若是.....這次正道之亂平息,得回去見見母親。”

  李荊棘想著,一夜無眠。

  七夕,鵲橋,牛郎會織女。

  孤月,繁星,暗夜伴荊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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