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昌府一條背街上。
朱富糾纏一個碧眼重瞳虬髯過腹的漢子說:“我家大官人的寶馬非皇甫端哥哥不能醫治,求哥哥看在醫者父母心的份上移駕我們莊上一趟!”
朱富身旁的杜遷、鄧飛以及一個頭圓耳大、鼻直口方、眉秀目疏、腰細膀闊的大漢,也紛紛幫著朱富勸說皇甫端:
“紫髯伯慈悲,憐我等百里路苦,隨我等回莊吧!”
“兄長但去,錢銀之事好說,我家大官人乃是舍遮之人,必不會少兄長的醫資!”
“若請不到賢兄,我家大官人的寶馬必死無疑,我們也必受牽連,還望賢兄救我等一救!”
“……”
原來,鄧飛說完錦豹子楊林入伙,正碰上來賺皇甫端上山的朱富和杜遷。
于是,幾人商量了一番之后,就一同來哄皇甫端上山。
哪成想,也不知是被皇甫端看出了端倪,還是怎地,皇甫端就是不跟他們走,任他們磨破了嘴皮!
皇甫端見朱富四人難纏,道:“小人非是不想賺你家的錢銀,而是小人有一件要事,暫時不方便離開,幾位兄弟還是另請高明吧。”
見皇甫端根本不吃軟的,朱富不著痕跡的給杜遷、鄧飛、楊林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們準備來硬的——也就是他們之前說好的找機會麻翻皇甫端,然后帶皇甫端回水泊梁山。
就在這時,皇甫端突然駐足猛回頭看向一匹棗騾馬,稱贊道:“好一匹馬!”
由于皇甫端駐足,朱富等人也跟著停了下來,不過他們看的不是馬,而是馬旁立著的一個少女,但見:
那少女生的娉娉婷婷,好象初出水的蓮花,說不出那般嬌艷,簡直閉月又羞花!
楊林嘖嘖道:“天下竟有這般好女子!”
讓皇甫端等人萬沒想到的是,他們這一行人駐足看馬看少女的舉動,竟惹得一人大怒!
你道這是何人?
此人姓劉名廣,原在沂州府東光平巷做東城防御,因失了差使而落了職,吃那青苗手實錢追通不過,只得把祖遺的一所房子變賣了賠償,如今只得領著一家老小搬到偏遠鄉下居住,路經此地。
可以說,此時正是劉廣滿肚子氣沒處發之時!
正巧!
見皇甫端打量他的寶馬,杜遷等人又打量他的寶貝女兒!
劉廣立即暴怒,大罵:“一群該殺的賊,竟敢惦記老爺的寶馬、女兒,討打!”
說話間,劉廣就提起雙拳向皇甫端沖來!
見劉廣如此霸道,杜遷等人大怒不已!
雖然水泊梁山軍紀很嚴,可他們現在的身份說到底還都是強人,就算將來成為義軍,那他們也都是血氣方剛的軍人,怎能忍下這種辱罵?
更何況,雖然楊林準備入伙,但畢竟還沒有上山,目前還是快意恩仇說動手就動手的江湖人,如何能忍受劉廣的辱罵?
楊林二話不說,提拳就迎了上去!
片刻過后,楊林便和劉廣戰到了一起!
拳來腳往交手了一小會之后,楊林的心就是一緊——他不是劉廣的對手!
這并不奇怪,劉廣雖然暴躁蠻橫,但手段卻是不弱的,與朱仝、穆弘這些弱八彪實力相當,楊林雖有些手段,但跟劉廣卻是不能相比的。
見楊林不敵,杜遷和鄧飛立即上前幫忙!
然而!
雖然是以一敵三,但劉廣仍不落下風,而且越戰越勇!
杜遷一個不查,被劉廣一腳踹中大腿,暫時退出了戰場!
見已建功,劉廣“哈哈”一笑,繼續戰楊林和鄧飛!
朱富知道,不能再藏著掖著了,否則他們非全軍覆沒不可!
朱富大喊:“動兵器!”,然后就從袖中抽出一短刀也向劉廣殺將過去!
聽了朱富的提醒,除了沒有兵器在身的楊林沒有什么反應,鄧飛立即從腰間抽出一條鐵鏈,那邊杜遷也從懷中抽出一把短刀瘸著腿向劉廣殺將過去。
劉廣托大了!
他的武功是比杜遷等人高!
可好虎架不住群狼,更何況杜遷等人還有兵器在手,尤其是鄧飛手中鐵鏈,那可是實實在在的中長兵器!
所以,在朱富也加入戰局之后,劉廣立即落入下風!
不一會,劉廣就難以支撐,被鄧飛一鐵鏈掃中手臂,骨折筋斷!
劉廣大駭,隨即飛起雙腳將杜遷和朱富逼退,然后逃也似的沖向他的棗騾馬,再然后一躍而上!
剛一坐好,劉廣就想將他女兒拉上馬一塊逃!
可劉廣定睛一看,鄧飛和楊林已經追殺過來,如果去拉女兒,必會被鄧飛和楊林追上!
遲疑了一下,劉廣一咬牙,隨即去拉女兒的手一翻猛拍向馬屁股,同時大喊:“女兒莫怕,爹爹現在就去搬兵,定剿了這賊窩救你出火海!”
不得不說,皇甫端的眼光真不差,劉廣的棗騾馬的確是匹好馬——一得劉廣的命令,棗騾馬一下子就躥了出去,根本不給鄧飛和楊林追殺劉廣的機會!
“殺才!算你這廝跑得快!”楊林唾道!
這時,想起劉廣的女兒還在,楊林下意識的看向少女!
與此同時,其他人也都看向少女!
讓眾人驚奇的是,這少女眼中并無懼色,而是不緊不慢的盈盈一拜,然后輕啟朱唇道:“幾位叔伯請了。”
鄧飛有些佩服少女的膽色,再加上少女我見猶憐的相貌,不禁都動了惻隱之心!
少女又道:“幾位叔伯容奴告稟:奴家姓劉小字慧娘,剛剛與幾位叔伯廝打之人乃是家父,姓劉名廣,在沂州府東光平巷做東城防御,今日實受了上官一些氣,才沖撞了幾位叔伯,如今他臂已斷,算是受了教訓,此事就此揭過可好?”
聽劉慧娘這么說,鄧飛一想也是,他們這邊就杜遷挨了劉廣一腳,而劉廣則被打斷了手臂,可以說此生不殘也廢,算算他們的確不虧,此事這么了了也無不可,便道:“你那爹爹太過霸道,今日若不是我等還有些手段,必吃他一頓好拳腳,你回去后勸他戒驕戒躁,誰人不是爹生娘養。”
劉慧娘又盈盈一拜,道:“必去勸他。”
如果按照這樣發展下去,那么此事真有可能到此為止,當然,前題是斷了手臂的劉廣肯善罷甘休。
可就在鄧飛說“那你去罷……”之際,朱富突然開口道:“且慢!”
鄧飛看向朱富,不解道:“兄弟何意?”
朱富眼珠微微一動,然后看了一旁擔心不已又躊躇不決的皇甫端一眼,再然后看向劉慧娘,道:“我觀這位小姐與哥哥有一段好姻緣,咱們何不請她回山與哥哥做個壓寨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