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五,清晨。
醉杏樓,李師師的臥房外。
李師師的使女輕聲道:“娘子,天曉,好起了?”
房內沉靜了好一會,李師師慵懶的聲音才傳出來:“起了,準備洗漱事物吧,再備桌酒席。”
使女應道:“諾。”
李師師又道:“外面怎么回事,吵了我一夜。”
使女道:“昨夜高太尉螟蛉之子高衙內遭人刺殺,有人見到那些刺殺高衙內的賊人逃到了咱們街上,然后不知所蹤,所以從昨夜開始官兵就在咱們街上挨家挨戶搜捕那些賊人。”
李師師問:“得搜幾日?咱家來過了嗎?”
使女道:“有娘子在,誰敢搜咱家……搜幾日,奴婢不知,但奴婢聽大娘說,咱們街上加派了幾千官兵,看來不搜到那伙賊人,高太尉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李師師道:“這京師又不是他高太尉的,豈容他這么胡來。”
使女試探道:“要不我拿娘子的名刺找一下高太尉?”
李師師“想了想”,道:“我沒必要做這個惡人,且等兩日再做計較,嗯……知道行刺之人是誰么?”
使女道:“其中一人是個和尚,曾在大相國寺掛單,法號智深,另外還有兩個女賊,是一對主仆,主人叫陳麗卿,綽號女飛衛,仆人叫翠兒,陳麗卿之父乃是本處的南營提轄陳希真……”
“砰!”
“啪!”
“唔唔!”
李師師的房內突然傳出了一些怪聲!
使女聽到后關心道:“娘子,你怎么了?”
李師師道:“不小心打翻了衣架刮倒了花盆。”
使女問:“用奴婢收拾嗎?”
李師師壓低聲音道:“貴人還未起。”
使女了然,道:“那奴婢晚些再來收拾。”
房內靜了一小會,李師師又道:“刺殺高衙內的怎么還有女子?”
使女道:“怕是高衙內又犯了好色的老病。”
李師師問:“既知道是誰,為何不去抓,反倒在咱們街上搜個沒完?”
使女道:“怎么沒去,可惜被那陳希真逃了,聽說還被那陳希真殺了十幾個官兵。”
李師師道:“知道是誰都抓不住,高太尉真真是越發的無能了……讓他們離我這醉杏樓遠些。”
使女應道:“我這就去說。”
使女走遠。
陳麗卿掙開抱著她捂住她嘴的李衍,嬌紅著臉道:“你若再敢對我無理,我必殺你!”
李衍仿佛沒聽到陳麗卿的話一般,一邊上下打量著陳麗卿、一邊心道:“原來是俏李逵,我說怎么這般嗜殺。”
見李衍不理她還盯著她看,陳麗卿的臉更紅,道:“再看,我就將你的雙眼剜下!”
李衍笑說:“你可以試試。”
陳麗卿聽言,竟真提起雙拳向李衍攻來!
如果陳麗卿有兵器在手,李衍也許還會懼她三分。
沒有兵器,連武松、林沖、魯智深都不是他李衍的對手,更何況一個小小的陳麗卿?
而且,陳麗卿最大的優勢神力在李衍這里也毫無作用。
可以說,陳麗卿被李衍克得死死的!
因此,連十合都沒到,陳麗卿就又被李衍擒下!
陳麗卿拼命的掙扎,卻絲毫都不能掙開李衍!
等陳麗卿不再掙扎,李衍才道:“你若是不再跟我動手,我就放了你。”
陳麗卿將頭往邊上一扭,道:“隨你!”
陳麗卿將皮球踢給李衍,李衍反倒是有些為難——不放陳麗卿吧,魯智深等人都在一旁看著,影響自己的形象,放了陳麗卿吧,陳麗卿又會沒完沒了,太過麻煩,一不小心,還會引出事端,進而驚動官兵!
眼珠微微動了動,李衍道:“我剛才看你,并不是要輕薄于你,實是詫異你我乃是親戚。”
說話間,李衍將陳麗卿放開了。
聽李衍說兩人是親戚,陳麗卿沒再跟李衍動手,而是道:“休要胡說,我與你是親戚,我怎會不知!”
李衍道:“我且問你,你是否有個姨夫姓劉名廣?”
陳麗卿奇道:“你怎知我姨夫名諱?”
李衍道:“你姨夫家有一女,名慧娘,小名阿秀,可對?”
陳麗卿更加詫異不已,道:“你竟然連我表妹的小名都知!”
李衍道:“有甚么好奇怪,你表妹阿秀是我娘子,你是我的大姨姐。”
陳麗卿一臉難以置信道:“你娶了阿秀表妹?”——說這話的同時,陳麗卿心中竟沒來由的有些不舒服!
李衍笑道:“七八個月后,你就要做姨娘了。”
陳麗卿有些悻悻又有些好奇,道:“你們何時定的親,為何不告知我家。”
李衍當然不能說“我強娶了你表妹”,而是說:“去歲完的婚,至于為何沒告知你家,我卻不知。”
知道兩人是親戚,陳麗卿有些不自在,道:“既是親戚,我就不再計較之前的事了,你以后對我……”
畢竟是未出閣的黃花大閨女,所以,再怎么神經大條,有些話也是難以說出口的。
李師師看出了這一點,出言打圓場道:“李寨主,陳家妹妹,你們且先收一收聲,我那使女就快走席了。”
使女帶人上了一桌上好的酒席放在外室,然后告辭離開。
等使女等人離開醉杏樓,眾人齊動手將酒席搬入李師師的臥房中替換掉昨夜的殘席,然后開始食用早飯。
李師師看了被隨意擺放在一旁的殘席一眼,然后沖李衍道個萬福,道:“非是奴家不留幾位,實是我一人食不了這許多,咱們只進不出,不需一兩日,就會引起懷疑,且……官家偶爾也會來奴家這里,所以幾位最好早作打算。”
李衍心知,李師師所言不假!
不同于一兩個人好藏、好掩飾,他們可是七人,而且其中還有魯智深、陳麗卿、自己這三個大飯量之人,竺敬和阮小七的飯量也不小,若是不能盡早離去,僅從吃上都會被人查覺到。
再者,萬一哪天宋徽宗過來,誰能阻攔?誰又敢阻攔?
而街上有幾千官兵。
一旦露出馬腳,他們必然是插翅難逃。
李衍沖李師師行了一禮,道:“不知娘子可有送我等離開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