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將敵人嘲諷過來了,阮小七趕緊帶著手下的五百個漢子回來,而劉锜則一搖手中戰旗,同時響起一組信炮。
等候多時的楊再興,看見令旗,聽見令鼓,立即脫離大軍,奔向東北方向。
李良輔見之,當即就判斷出來了,這支只有三千人卻有近萬匹高頭大馬的軍隊不是短途沖鋒而是長途奔戰,說得再清楚一點,這支部隊向東北而去,那就是要迂回襲擊他們的右翼,甚至有可能是想繞過右翼趕到錐行陣后方來個千年殺!
但面對這一切,李良輔并沒有派出任何兵馬阻截,就任由它向東北而去!
看見梁山軍兩翼各有一兩萬精銳馬軍,而中軍卻只有寥寥的三千多馬軍,李良輔判斷,盡管梁山軍的中軍兵力最多,但這中軍才是梁山軍的弱點所在,而且中軍飄揚的那桿最大的大旗上那“東安都護府大都督李衍”幾個字是那么刺眼,是那么吸引人,仿佛是在對他們說:“我李衍就在這里,有本事你們就來取我性命好了!”
這如何能忍?
所以,聯軍像一根遮天蔽日的鋼錐一般,直直的往梁山軍的中軍楔進!
見聯軍對它自己的右翼似乎無動于衷,岳飛又將渤海軍和溪軍的四千馬軍派出去攻擊聯軍的右翼。
“令乞顏部拼了性命也要給我守住右翼!”,李良輔下達命令:“且等南邊戰場接戰了之后,大軍便準備好,開入正西戰場,李衍想先破我兩翼,那就讓他看看,我是怎么攻破他的中軍的!”
大戰之前,雙方都不知道對方會使用甚么招數,也都在猜測對方很可能會使用甚么方法攻擊。
最后還是吳玠堅定的認為,聯軍應該仍然會使用他們最擅長的利用強大的騎兵進行中央突破,并說服了其他人。
這也是梁山軍這邊選擇新月陣的主要原因。
因為新月陣很適合“鈍其鋒芒,折其兩翼”,也就是中軍防守、兩翼進攻。
錐行線的兩翼防線,從向東南和西南兩邊延綿三四十里,聯軍人馬可以通過“∧”兩條翼線之間交通往來,既可以重點攻擊,也可以重點防御,非常厲害。
而梁山軍要想攻入這個錐型攻擊大陣,就只有兩個方法——要么就是從錐型大型的頂點攻進去,也就是擊潰鐵鷂子,然后殺進去。要么就是從兩條翼線攻破,然后殺進去。
梁山軍明顯選擇的是后者,至少看起來是。
后被岳飛派出去的渤海軍和溪軍的頭領李野(高永亮)和李贊(溪離不),并沒有像第一營那樣迂回太遠,一來,他們沒有第一營那樣的優越條件一人三馬,不可能大迂回,二來,他們立功心切,想要建此戰的首功,契丹族已經沒落,該是他們渤海族和溪族崛起的時候了。
這次,李良輔沒有放任不管這兩支準備短途沖鋒的騎兵,而是讓非常有戰力的乞顏部派出兵馬迎戰渤海軍和溪軍。
乞顏部落,是蒙古族最古老的部落之一,源出古東胡柔然族,屬于蒙古族始祖。
隨著部落人口的不斷增加,乞顏部逐漸分衍出多個分支氏族。
新增加的氏族名稱又成為其氏族成員的血緣標記,只有很少的一部分核心族人仍保持以“乞顏”為姓氏。
這個氏族其實就是乞顏部落的一個分支氏族,孛兒只斤氏,乞顏·孛兒只斤。
而這支氏族的首領名叫孛兒只斤·合不勒,是蒙古諸部中很有名的勇士。
合不勒接到李良輔下的命令之后,立即調令部中五千勇士分離出來,然后迎上渤海軍和溪軍。
雙方都是很擅戰的民族,還未接戰,就先對射了一番。
結果,分別有七八百人落馬。
爾后,雙方就膠結在了一起,近萬人馬形成了一個巨大而混亂的戰場。
見此,岳飛和總指揮劉锜,全都暗松了一口氣——岳飛之所以派渤海軍和溪軍先出戰,是因為他們并不信任這支異族軍,擔心他們臨陣倒戈,所以才讓他們最先出戰,免得他們成為定時炸彈。
吳玠隨后也將三千契丹軍派了出去攻擊聯軍的左翼。
李佛(耶律佛頂)出戰了之后,其實有些猶豫是否陣前倒戈?
可想到李衍的英明神勇,再想到天祚帝的昏庸無能。
更重要的是,李佛一點把握都沒有這支天天接受政治部洗腦的部隊會聽他的命令臨陣倒戈。
最后,李佛暗暗一咬牙,然后帶頭向聯軍的左翼攻去。
李良輔見之,又分出了一支五千人馬的遼軍迎戰契丹軍。
很快,戰場上就上演了一出同室操戈,同時又形成了一個新的戰團。
撇下了兩個不穩定因素的劉锜、岳飛、吳玠等人,全都大松了一口氣,隨即全心全意的準備迎接接下來的接戰。
不過,所有指揮人員之中,要以前軍的韓世忠最為聚精會神,因為此戰之初,他是最關鍵。
“近了。”
“又近了。”
“快了。”
韓世忠一邊冷靜的判斷敵我雙方的距離,一邊準備應對這艱難的一戰。
床弩的有效射程是八百到一千步,有些優秀的床弩甚至可以射到一千二百步以上。
不過,韓世忠一直等到聯軍的前軍,也就是鐵鷂子,到了四百步的時候,才下令床弩分段射擊——他要發揮床弩最大的攻擊力!
“咻咻咻咻咻……”
“咻咻咻咻咻……”
“咻咻咻咻咻……”
上萬支鐵矛一樣的箭矢分三段射了出去!
鐵鷂子不愧是精銳中的精銳,也不愧是跟宋軍在西北打了多年的精銳。
在這波致命的攻擊下,鐵鷂子的將士不約而同的選擇用穿著厚厚冷鍛甲的戰馬來抵擋那其它東西根本無法擋下的鐵矛,有些騎術高絕的騎士甚至在穿著重甲的情況下,還能將他們的身體藏在馬腹之下,僅從這一點上,就不難看出,李衍的鐵浮屠其實還是有些比不上鐵鷂子。
因為有鐵鷂子在前面擋著,聯軍在這波要命的攻擊下,其實只死傷了三五千人馬。
這個折損雖然不小,但還在聯軍的承受范圍內。
而鐵鷂子是一人五到十馬。
在床弩的這波攻擊下,雖然折損了幾千匹戰馬,一兩百將士,但完全不影響鐵鷂子的戰力。
鐵鷂子的將士有條不紊的更換戰馬,然戰死的戰馬解開棄了,然后繼續帶隊沖鋒,同時帶頭還擊。
見向來無往不利的床弩,這次只取得了這個不怎么樣的戰果,韓世忠不禁有些大失所望!
不過這絲毫不影響韓世忠對局勢的判斷和掌控。
韓世忠舞動手中的令旗,令操控床弩的將士和民夫將床弩橫過來充當拒馬樁。
同時下令,重甲步軍豎起大盾上前防御。
接到韓世忠下達的命令,成閔和其營將校紛紛大喊:“上前!盾牌防護,盾牌防護!”
成閔營的武器配備并不高級,每人都只有一把手錘或是重斧,這是他們唯一的攻擊武器,而他們的主要武器是一面鐵包木半人高的大盾。
他們還在新兵營的時候,杜遷、宋邁兩位總教官就訓練過他們的自恃,只有十分標準地半身傾斜,他們手中的盾牌才能護住他們身上大部分的要害,才能保護他們身后的戰友。
成閔營的將士剛做好防御,數萬支羽箭就從天而降。
其實,這種無差別攻擊的準確率很低,如果能夠進行有效防護,其殺傷力很有限,尤其是在前軍皆是重甲步兵的情況下。
一波!
兩波!
三波!
在鐵鷂子沖到近前之前,成閔營將士不知道遭到了多少箭矢的攻擊。
還好,因為有好盾、好甲保護,他們只有三二百傷亡。
等聯軍的箭矢攻完,成閔呲牙一笑,道:“又輪到我們攻擊了。”,然后扭頭看向他們營后面的數千門沒良心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