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初升,大霧尚未消散,熊烈戰火升起的濃煙,滾滾著彌漫了整座漢城。
那風中獵獵招展的梁山軍的大旗,已然殘破襤褸,似乎頃刻間就會墜落。
城樓之上更是死尸伏地,血流不止,卻無人上前去清理,濃濃的血腥味與嗆人的火藥味相互夾雜著,充斥在空氣中,刺鼻難聞。
戰爭依然持續。
城下。
高麗、泰封聯軍將士身影,如波浪般起伏。
他們口中的喊殺聲,震動天地。
這種喊聲,互相傳染,互相激勵,消褪了他們心中莫名的恐懼。
空中箭矢狂飛,炮彈亂炸,不斷有將士中箭倒地,或是被炮彈炸飛。
那高麗、泰封聯軍剛登上城墻,即刻被數名手持利刃的梁山軍將士蜂擁迎上,然后趕下城墻。
這已經是第七日了。
高麗、泰封聯軍好像瘋了,不分晝夜不停的攻城。
雙方僅截止到目前為止,就已經死了大幾萬人。
可高麗、泰封聯軍的將士仍像打了雞血一樣,舍生忘死的攻擊。
僅隔一條邊界線,半島南北,基本上就是天堂和地獄。
地獄的人來到了天堂之后,自然不想再回那讓他們吃不飽、穿不暖的地獄,自然想自己以及自己的家人永遠生活在這天堂之中。
事實上,高麗和泰封的將軍們也是這么跟他們的——打下漢城,這片富饒的土地就是我們的!
魯智深親自站在城頭冒矢指揮防守反擊,終于將這波攻擊打退。
魯智深、林沖、胡春、王演、鄧元覺、楊宗閔、張清、索超、楊林、紐文忠等將抓住這個難得的機會趕緊碰一碰,商量怎么守城。
魯智深道:“聯軍攻得越來越急,好幾次都沖上了城頭,再這么下去,有可能就守不住了,大家都說說看,有沒有甚么好的守城之計?”
林沖道:“讓聞副都護他們再組織一些民壯,然后抽出點人簡單訓練一下他們,守城不比攻堅,不需要那么高的軍事素養。”
王演道:“下午就會送過來兩萬民壯,后續還有,聞副都護他們準備將城中的青壯全都召集起來,然后交給咱們。”
楊宗閔道:“關鍵還是守城物資,滾木雷石都已經不多了,還有菜油、金汁,當然,最主要的還是炮彈和轟天雷。”
王演道:“讓民壯找合適的建筑物拆滾木雷石吧,菜油向百姓征集,炮彈和轟天雷……讓湯隆他們盡快造。”
紐文忠道:“不錯,現在不是心疼東西的時候,如果城破,就甚么都沒有了,我建議,對于那些不識大體的民眾,給于重罰。”
魯智深擺擺手道:“這種事不是咱們該考慮的,聞副都護他們會解決的,咱們只管打仗。”
眾人點點頭。
楊震遲疑了一下,道:“副元帥,我有一個想法。”
魯智深道:“講吧。”
楊震道:“咱們還有數千馬軍,一直沒有參加過戰斗,不如讓他們出去沖一沖,鼓舞一下士氣。”
王演道:“這個主意不錯,最好的防守就是進攻,如果能打一場勝仗,說不定能逼退聯軍,最不濟也能讓聯軍停一兩天,讓咱們休息一下。”
林沖道:“我帶人馬出戰。”
張清、索超、楊震一齊道:“我隨將軍出戰!”
魯智深見眾人都同意派馬軍出戰,道:“好,林沖、張清、索超、楊震聽令!”
林沖、張清、索超、楊震抱拳道:“末將在!”
魯智深道:“你四人現在就去做準備,一會等命令出戰。”
林沖、張清、索超、楊震領命:“諾!”,然后就下去準備了。
就在這時,有人來報:“副元帥,夫人和世子來了。”
魯智深一聽,眉頭就是一皺,道:“他們怎么來了?”
就在這時,劉慧娘的聲音響起:“怎么,我們不能來嗎?”
魯智深趕緊迎上前,道:“這里太危險了,流矢飛石極多,萬一傷到夫人您或者世子,臣實在是沒法跟大都督交代。”
劉慧娘道:“如果真被流矢飛石傷到,那也是我們的命。”,然后對李存道:“存兒,你去城邊看看攻打咱們水泊梁山的敵人是甚么樣的。”
胡春道:“夫人,這場面太過血腥,世子才七歲……”
劉慧娘悠悠地說道:“未來他有可能要肩負數百萬人甚至上千萬人的性命安危,如果連這種程度都承受不了,那說明他不適合當世子,趁早將他換掉為好,省著將來禍國殃民。”
魯智深用眼神制止住了想再勸的其他人。
雖然對于小小年紀的李存來說,這的確有些殘忍。
可誰讓他是儲君,將來要繼承這萬里江山。
所以,他必須得能承受別人所不能承受的。
如果他真不能承受這些,也正應該像劉慧娘所說的,趁早將他換掉,這樣,對他,對水泊梁山這個勢力,都是一件好事。
李存聽了母親的話,慢步走到了城邊,然后探出頭去看城外。
只見,城下是黑壓壓的全都是敵軍,還有到處都是殘垣斷壁,尸橫遍野,血流成河,望眼之下,仿佛那就是人間地獄。
李存的小臉,一下子就白了!
劉慧娘的聲音在李存身后響起:“這還不是最可怕的,如果咱們的城池被他們攻破了,那才是真正可怕的。”
李存忍不住道:“娘,咱們回宮好不好?”
劉慧娘柔聲道:“存兒,這時候你應該跟將士們在一起。”
李存道:“可……我怕。”
劉慧娘道:“存兒,你要學會面對這些,這是你的責任……娘會一直在這里陪著你的。”
言畢,劉慧娘沖魯智深道:“大師,讓人給我們母子搬張椅子吧。”
魯智深嘆了口氣,然后對手下親衛吩咐道:“去給夫人和世子搬張椅子來。”
猶豫了一下,魯智深沖劉慧娘道:“夫人,如果城真守不住了,灑家會親手送您和世子上路。”
劉慧娘很平靜的說道:“謝謝大師。”
沉默了一下,劉慧娘又道:“還有宮里的那些,也一并麻煩大師了。”
魯智深道:“灑家記住了。”
魯智深丟了前線,進而導致高麗、泰封聯軍圍攻漢城,讓城中的人連逃跑的機會都沒有。
按理來說,因此應該給魯智深一個懲罰,就是剝奪魯智深的都統制之職,甚至是處死魯智深,都完全沒有問題。
可李衍并沒有處罰魯智深,還委任魯智深為副元帥,并將漢城的防御以及自己的一家老小全都托付給了魯智深。
魯智深對此甚么都沒說,可他心里有數,知道自己該干甚么,也知道自己怎么做才能對得起哥哥的這份信任。
見高麗、泰封聯軍開始整軍準備接著攻城了,魯智深下令:“來一都盾牌兵保護夫人和世子,其他人準備迎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