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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嫪毐之發端,皆由文信侯而起。

  對于今日這一幕,秦王政心下多了一絲溫暖,產生了一點期待,當然了,也僅此而已。

  一時一刻的敏銳,根本說明不了問題,秦王政目光閃爍了一下,他清楚嫪毐案才是當下的大事。

  “小高子,去將廷尉叫過來!”秦王政吩咐一聲,再一次將目光放在了竹簡之上,翻看著大秦近二十年來的卷宗文書。

  “諾!”

  嬴高提醒了王翦,這件事仿佛就壓了下去,沒有人再提及。

  就這樣,時間一天一天過去,嬴高已經揮劍一千五百次,將孫子兵法吳起兵法通讀了一遍。

  八月轉瞬即逝,九月悄然來臨。

  九月霜降時節,便是嫪毐案的決刑期,這一日,王府來了一個讓人匪夷所思的人,帶來了一道特殊的口諭。

  “高,祖父有請——!”王離匆匆而來,對著嬴高大喝一聲。

  “蓬!”

  一劍擊出,嬴高望著手中斷裂的竹劍,苦笑著搖了搖頭,丟棄劍柄,向著王離迎去。

  “離兄,老師找我何事?”嬴高隨口問了一句,呼吸粗重,臉色潮紅。

  “宮中來人了!”王離看著嬴高一笑:“既然祖父找你,必然是與你有關——!”

  “走啦,你去看看就知道了——!”

  “高見過老師,見過王叔!”走進書房,見到王翦與王賁,嬴高行了一禮,卻將目光放在了旁邊面白無須的青年身上。

  那一日,在蘄年宮他曾經在秦王政的身邊見到過此人。

  趙高!

  大秦帝國的掘墓者!

  一手將巍巍大秦,送入了墓葬。

  “三公子,這位是趙高,替王上傳口諭!”王賁見到嬴高愣神,一伸手介紹,道。

  這個時候,趙高對著嬴高微微躬身,道:“三公子,王上有命:七天之后,令你前往渭水監斬——!”

  “諾!”

  當趙高走了,嬴高對著王翦行了一禮,道:“老師,行法六署之中自有主事之人,為何父王會一反慣例,令我監斬?”

  聞言,王翦沉思了片刻,對著嬴高,道:“王上這樣做必然有王上的顧慮,但老夫猜測應該與蘄年宮之中那一幕有關!”

  “而且在大秦,公子監斬并非沒有先例,三公子不必擔心!”

  “王上,廷尉與國正監求見……”趙高對著秦王政行禮,心中還是老廷尉臉上的殺機與難看。

  “快請!”

  秦王政素來勤政,只要是臣子求見,幾乎沒有不見的道理。

  “諾!”

  “臣等拜見王上!”

  廷尉與國正監都是老臣了,秦王政剛剛親政,也不好怠慢,連忙一伸手,道:“兩位愛卿先行入座,有事容后再說!”

  “諾!”

  點了點頭,兩人在下方的案幾上坐定,國正監與老廷尉對視一眼。

  老廷尉歷來不善寒暄,入座便是正以正事口吻,道:“老臣夤夜請見,為稟報涉案密事而來,一虛一實兩件事。”

  “虛者國正監稟報,實者老臣稟報。”

  “哦?”

  驚訝了一下,秦王政臉上的笑容微微一收,對著老廷尉,道:“涉案還有虛事么,本王還未曾聽過,先說虛的。”

  秦王政眼中帶著探究,望著國正監,等待他的開口。明日便是決刑之期,今夜國正監與廷尉聯袂而來,必然是有大事發生。

  一時間,秦王政心下隱隱不安。

  聞言,國正監稍事沉吟,對著秦王政肅然,道:“臣等業已查實,嫪毐與太后兩私子已在亂軍中被殺。”

  這是一個交代,當初王翦提醒之后,秦王政曾下令查一下這兩個私子。

  所以,在這個時候,國正監先行稟報秦王政,見到秦王政示意,方才繼續,道:“然山東六國傳聞紛紛:一說秦王派私兵趁亂殺死兩子,一說秦王自入雍城于大鄭宮密室摔死兩子。”

  “臣等追查傳聞根源,起于嫪毐亂黨中幾個老內侍。兩子已經死了,這件事臣稱之為虛。”

  “唯一牽涉在于:是否對幾個未參戰而起流言的內侍,以流言攻訐王室問罪?”

  “可惡!”

  秦王政臉色一下子變得鐵青,連連拍案:“此等罪孽之子,不殺不足以正秦法,流言攻我,本王何懼之有!”

  當他冷靜下來,頓時想起了王翦送來的那一份竹簡上的那一行字:太后私子,六國以流言攻王。

  當時他雖然驚訝一個七歲孩童的政治敏銳,但并不在意。

  但當這一切發生在他的面前,秦王政霍然發覺,他的這第三個兒子,是一個政治上的天才。

  目光幽深,一時間,秦王政陷入了沉默。

  見到秦王政沉默著,國正監頓了一下,請示,道:“王上,那,幾個內侍……”

  良久默然,嬴政長噓一聲:“既非亂軍,放過也罷,嫪毐案,已經牽扯了太多人。”

  “只殺有罪之人,本王也不想做一個嗜殺之人!”

  “諾!”

  見到國正監事了,老廷尉對著秦王政,道:“既然虛事已了,那容臣稟報實事……”

  “說罷,本王聽著!”

  看了一眼秦王政,一想到接下來要說的事情,縱然是一直以鐵面著稱的老廷尉,消瘦的臉也是猛然抽搐了一下。

  “經仔細勘審一應在押亂黨,王城密宮坊兩內侍分頭供認:當年嫪毐宮刑之日,是文信侯府女掌事莫胡,持文信侯手令入宮,令密宮坊總管親自操持嫪毐宮刑。”

  “當時有一個內侍作為輔助,經過這一內侍供認,當日密宮坊總管只對嫪毐拔須洗面,并沒有進行宮刑,就交給莫胡秘密帶走。”

  “其二,經過太后侍榻兩侍女供認:此前這莫胡奉文信侯命:進入梁山夏宮,將嫪毐**可轉車之事,有意透露給太后。”

  “過了數月,便有了嫪毐入梁山一事。”

  老廷尉只管說,沒有在意秦王政越來越黑的臉色:“其三,嫪毐族侄供認:嫪毐乃寡婦清族侄,后持清寡婦信物成為文信侯門客舍人。”

  “王上,這三件事不管是人證還是物證,都說明嫪毐之禍亂,皆由文信侯而起。茲事體大,老臣不敢不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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