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如流水。
一晃半月過去了,由于長時間的精氣神消耗,返回咸陽的鄭國便病倒了,秦王政將之安置在咸陽宮之中靜養。
有大秦太醫署在,自然能夠在最大的程度上保證鄭國的病情好轉。
關于在韓國的鄭氏族人的事,不管是嬴政,還是李斯都沒有提及,被下了禁令,他們都清楚這件事對于鄭國是巨大的打擊。
一切還的等鄭國好起來!
這件事猶如一塊巨石壓在眾人的心頭,讓人無法喘息,十年引涇工程完成,八百里秦川成為一片沃土。
自然是讓老秦人對于鄭國的疑慮全沒有了,有的只是敬畏與感激。
正是因為這個原因,不管是大秦君臣,還是大秦國人百姓對于鄭國的重視都是難以想象的。
而韓國發生的這些事,早已經被嬴政下令封鎖,不讓在民間傳播,因為大秦君臣都清楚,這一道消息一旦傳出去,不僅是對鄭國的巨大打擊。
同樣也會讓老秦人憤怒,特別是關中老秦人,鄭國給了他們活命之機,必然會暴怒而后三軍請戰。
一旦局勢緊張至此,三軍請戰,國人百姓眾志成城,到時候就算是為了不讓國人百姓失望,也不得不戰。
如此一來,勢必會打破大秦君臣的戰略謀劃。
這一刻,整個大秦朝廷之上陰云密布,上至秦王下至知道此事的每一個官吏,心中都憤怒不已。
山東六國的手段太過于卑鄙!
只是此事,不解決始終是一塊心病,不僅時刻刺痛著鄭國,也刺痛著秦王等大秦朝野上下。
很明顯,山東六國此舉便是為了欺壓大秦。
“李斯你去鄭國那里一趟,探聽一下情況,同樣蒙恬作為使者立刻入韓,與韓國國君交涉。”
書房之中,嬴政目光如炬,對于他而言,鄭國立下了赫赫功勛,若是功臣不能全身,這是對于他的恥辱。
“諾。”
李斯與蒙恬紛紛點頭,這兩件事關系重大,必須要盡快推行,在鄭國好起來之前,將一切的麻煩解決。
李斯離開書房,前往了鄭國的住處,由于為了讓鄭國盡快好起來,嬴政將鄭國安排在咸陽宮之中居住。
畢竟太醫署就在宮中,一切方便順利一點。
這一刻,李斯很快就走到了殿中。
對于鄭國這個人,之前的李斯有些不以為然,但是當涇水工程貫通,他才后知后覺的發現,平時寡言少語的鄭國,其實是這個時代數一數二的水工大家。
“回到咸陽已經快過一個月了,夏種已經結束,咸陽之中的各種繁瑣之事,也已經歸置妥當!”
李斯望著鄭國,輕笑著解釋,道:“王上在朝會之上只言,大田令何時痊愈,何時便行重臣朝會,商議日后大政方略。”
“哎!”
聞言,鄭國的臉上不僅沒有絲毫的喜色,反而是滿臉的凝重與愧疚:“王上,這是難煞老夫也!”
“老兄,此話怎講,你怎么了?”李斯眉頭一皺,忍不住朝著鄭國,道。
“你我皆山東之人,對你明言亦無不可!”鄭國面色平靜,甚至于在這一刻有些麻木,道:“當年韓王派老夫入秦,曾與老夫約法三章:疲秦不成渠,死封侯,活逃秦。”
“老夫答應了韓王!”
“疲秦?”李斯目光一閃,忍不住朝著鄭國,道。
“對。使秦國民力傷殘于河渠之上,國力疲憊,不能東出!”鄭國語氣幽幽,神色之中看不出絲毫活著的欲望。
“那,不成渠,做和解?”
聞言,鄭國長出一口氣,朝著李斯解釋,道:“整個引涇工程之上,只能是壞渠,滲漏崩塌,淹沒農田,使涇水渠成為一方水患。”
“死封侯?”
“若是此計被秦國識破,老夫被殺,韓國封我侯爵,食三萬戶。”
李斯的臉色變得越發難看,他覺得這個活逃秦,只怕也不是啥好玩意。一念至此,忍不住,道。
“活逃秦又是什么意思?”
當一番話結束,李斯被韓王的無恥震驚了,面對一個絕世水工,竟然如此下作,這讓李斯憤怒。
而且這個時候,李斯方才明白了鄭國為何一直板著臉,不茍言笑,這一切都是因為心中苦悶,太過于壓抑了。
“老兄,稍安勿躁,王上派遣蒙恬將軍入韓,如今大秦勢大,或有可為!”李斯沉吟了片刻,朝著鄭國勸諫,道。
他絕對不會放任鄭國離開秦國,一旦鄭國入韓,必死無疑。
“王上,大田令欲回國謝罪,以求韓王寬恕族人!”李斯走進咸陽宮書房,目光之中依舊保留著等怒。
“為何要謝罪?”
嬴政心中滿是不解,忍不住朝著李斯,道。
“稟王上,鄭國……”
李斯對著嬴政解釋了一番,聞言,嬴政眼中掠過一抹冰冷,他沒有想到,事情居然是這樣的。
“若是沒有這一檔子事,不管鄭國是回歸故國還是周游天下,孤縱然不舍,也當大禮相送,以全君臣之義。”
嬴政臉上滿是冰冷的肅殺,一字一頓,道:“但是如今韓王以及山東六國咄咄逼人,孤豈能讓鄭國入韓。”
“此事休要再提!”
嬴政目光如炬,盯著李斯,道:“等到蒙恬歸來,再言其他!”
“諾。”
點頭答應一聲,李斯轉身離去,這一刻,他在嬴政的身上感受到了一往直前,他心里清楚若是韓王反對,只怕是一場戰爭在所難免。
一念至此,李斯心中對于秦王更為敬畏,對于大秦的歸屬感也一下子增強。
半個月之后,蒙恬歸來了。
回到咸陽,蒙恬連家都沒有回,便直接去了咸陽宮。
“王上,韓王不愿放人,他直言要與世族商議,更是在新鄭晾了臣三日!”
“韓王這是在找死!”
怒吼一聲,嬴政從王座之上長身而起,語氣冰冷,道:“趙高,傳公子高!”
“諾。”
在嬴政看來,公子高比蒙恬更適合出使,而且公子高曾經出使過韓國,如今蒙恬出使失敗,他也應該準備戰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