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蘭。
這里的部落一片慘敗,戰爭剛剛籠罩這里,金戈鐵馬,上演了一場大世之爭的殘酷。
殺人盈野,早已經成為了大爭之世的標配。
地上還有來不及收拾的尸體,以及依舊還在流淌的血液,草木綠色,在這一刻,平添一份暗沉。
血腥味濃郁的仿佛根本化不開,殺氣與鐵銹味在空氣中彌漫,這一次,他沒有見秦軍主將。
此番前來,他嬴高只為了殺伐,只為了殺人。
“王虎,率領蟒雀軍,萬勝軍滅了這個部落,雞犬不留,將鐵鷹銳士留下,其余大軍全部壓上。”
望著充斥著悲痛與傷心的部落,嬴高手中秦劍抽出,直指前方的屋蘭部落。
“今日之戰,本將只有一個要求,殺其人,曝尸荒野!”
“諾。”
點頭答應一聲,王虎突然縱馬而出,朝著嬴高一拱手,道。
“嬴將,末將請收敵尸,筑為‘京觀’,以彰武功于萬世。”
聞言,嬴高深深的看了一眼王虎,隨及點了點頭,道。
“本將準了!”
“駕。”
縱馬而出,王虎與蒙寥率軍而去,這一刻,范增眸子里掠過一抹沉重。
京觀!
嬴將這是要鑄京觀!
一旦這樣做了,罵名背負其身,赫赫兇威,當真不會僅次于武安君白起了。
到那個時候,人屠之名,將會名副其實。
若是一個對于殺伐沒有忌諱的武將,這一切都不是問題,但是嬴高的身份,注定了他不僅僅只是一個武將。
他還是大秦公子,朝野上下公認的大秦儲君,未來的秦王。
京觀,乃是為炫耀武功,聚集敵尸,封土而成的高冢,以彰武功于萬世。
范增清楚此舉,對于嬴高帶來的不利影響,但是看著這一刻暴怒的嬴高,他清楚沒有人能夠勸得了嬴高。
大秦將士傷亡慘重,這讓嬴高徹底憤怒了,要不然,連他寄予厚望的王離,都直接一擼到底了。
此刻誰敢阻攔嬴高,誰都將會承受嬴高滔天的怒火。
喊殺聲震天,哪怕是隔著很遙遠的距離,在這里,嬴高等人都能夠聽的清楚。
抬頭看了一眼天色,嬴高轉頭看著一臉糾結的范增,道:“先生是否覺得本將做的有些過了?”
聞言,范增搖了搖頭,苦笑一聲,道:“嬴將已經做了,又何談過與不過!”
“既然已經做了,那就做絕一點,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將刪丹部落也屠戮一空。”
“以胖頓部引大月氏王回軍,爭取一戰而滅之,這里是胖頓部,就算是大月氏王坐得住,但是胖頓首領也坐不住。”
范增突然冷笑:“所以,只要我軍連屠兩大部落,大月氏王一定會回軍,這便是我們的機會。”
這便是范增!
歷史上殺伐果決,名震半壁河山的楚軍師,若不是項羽婦人之仁,絕非人主之像,這個天下,就不會有劉季了。
此刻嬴高大開殺戒之后,他想到的不是勸諫,反而是再一次屠了刪丹部落。
如此膽大包天,做事肆無忌憚,與嬴高當真是絕配。
“嗯。”
望著漫天火光,聞喊殺聲與哀嚎交織,嬴高的嘴角浮現出一抹冰冷的嘲諷。
“本將也有此意!”
望著巍巍河山,嬴高心中豪情天縱,在他看來,殺戮能夠解決很多事情,他之前的方案出了問題。
只有殺怕了這些異族,他們才會聽話,只有以殺戮斬斷了他們的脊梁,只有以文化斷了他們的根,才能讓他們臣服。
有些事情,他一清二楚,只不過由于站的位置高了,開始思考的東西過多,以至于有些變得更加的謹慎。
有道是,智者千慮,必有一失,往往事情的發展,就是這樣的。
半個時辰過去,蒙寥與王虎聯袂而來,朝著嬴高一拱手,道:“稟嬴將,屋蘭部落已經徹底擊破,其中有一部分人想要臣服,皆被末將等人斬殺,此戰我軍未收留一個俘虜。”
“嗯。”
點了點頭,嬴高冷聲,道:“留下一支千人隊,割其首,鑄就京觀,其余人跟隨本將前往刪丹部落。”
“諾。”
這已經不再是戰爭,而是屠殺,而且還是一面倒的屠殺。
這一刻,嬴高神色肅然,數萬人死在這里,卻也不能讓他情緒有絲毫的波動。
生在軍中,成為了武將,就必須要成為一塊石頭,感情可以有,但是只要是身處戰場之上,就應該摒棄。
不論是對于敵人,還是對于己方大軍,都是如此。
“駕……”
縱馬而出,嬴高與范增位處中軍,兩個人心中都有心事,都沒有開口,以至于氣氛凝重。
“嬴將,王離與秦盡忠求見……”這一刻,中軍司馬突然出現,朝著嬴高一拱手,道。
聞言,嬴高剛才還有笑容的臉上,笑容正在不斷消失,一直到了最后,臉色變得鐵青。
“不見!”
只有兩個字,但是這兩個字中,包含了嬴高對于王離以及秦盡忠的不滿與憤怒。
一將無能累死三軍!
若是不能成長,就不配為將。
“諾。”
點頭答應一聲,中軍司馬轉身離去,這一刻,范增撇了一眼嬴高,隨及縱馬而出。
見到中軍司馬出來,王離與秦盡忠對視一眼,連忙朝著中軍司馬,道:“中軍司馬怎么樣,嬴將會見么?”
要知道,白夜與薛慶已經接管了他們的職務,現如今他們二人被一擼到底,成為了一個最底層的士卒。
而且還是朝廷派人來核實軍功的關頭,王離與秦盡忠徹底坐不住了。
他們兩個人都清楚,這件事只有嬴高能夠解決,故而,脫離大軍,直接來到了中軍。
見到王離與秦盡忠,中軍司馬搖了搖頭,道:“兩位將軍,嬴將不見!”
“現如今,嬴將正在氣頭上,兩位還是先行回去吧!”
這個時候,范增也到了,他本來不想參與此事,但是王離以及秦盡忠的身份都很特殊,他不得不來。
他要為此事降降火,不至于出現太大的紕漏,如今的公子高處境越發的艱難,必須要謹慎一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