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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四章:不死、圓寂

  嵩山,少林。

  自上一任方丈刃心大師卸下重任后,心湖大師便成了少林掌門人。

  在心湖大師執掌期間,少林寺主持武林公理與正道,展示出少林寺深厚的底蘊,使得這禪宗祖庭越發鼎盛起來。

  江湖上無論是誰聽了,都不由得肅然起敬,豎起一根大拇指。

  至于上一任的刃心方丈,隱居在嵩山山腳,雖在江湖名聲不顯,但說到底還是一代大德高僧,深受尊崇。

  刃心大師還收了一個弟子,只有十四五歲,賜名“心真”,年紀輕輕,佛法武功都已有一定造詣,乃是一代翹楚。

  心真隨著師父修行,很少下嵩山。

  他曾言,以后會將少林寺發揚光大,讓天下人都知道少林寺的威風。

  刃心大師笑了笑,然后就讓他抄寫一百遍經書,沒抄完不準吃飯。

  一刻鐘前,師父讓他去接一個人,一個故友,這才讓他得了閑。

  心真聽令行事,面上一片肅穆。但到底還是個少年,心中任然止不住的泛起一絲疑惑。

  “師父的故友?不知是那位前輩高人。峨眉的靜嫻師太?武當的癡道人?”

  只是,心真看到的這位故友,卻是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這是個翩翩少年,溫潤如玉,瞧著似也比他大不了多少。在少年的身旁,還有一個極為美麗的女子,巧笑嫣然,風華絕代,有著說不出的高貴華美。

  心真那宛如湖泊般平靜的心境,此時竟也微微泛起一絲漣漪,忙的低下頭去,念了一聲:“阿彌陀佛,敢問可是夏施主當面?”

  夏云墨微微頷首,笑了笑道:“是我。”

  心真道:“心真見過兩位施主,兩位施主請隨我來,師父已久候多時。”

  夏云墨道:“麻煩小師父引路。”

  此時少林大雪封山,心真施展“登萍度水”的輕功,一掠便是兩丈距離,輕功當真不俗,放在年輕一輩里,算得上是數一數二的存在。

  他用余光瞥了瞥身后,心中不由得一動。

  身后這兩位施主緊隨在他身后,竟半點都沒有落下。

  特別是那夏施主,悠閑輕松,所行之地更是不曾留下半點腳印,當真是對得起“踏雪無痕”四個字。

  心真口中念了一聲“阿彌陀佛”,知道自己動了妄念,經文在心中流淌,很快就平復下來,速度放緩,面上露出微笑,不時的同夏云墨兩人介紹嵩山景物。

  夏云墨瞧了心真一眼,暗道:這老和尚倒是收了個好徒弟。

  很快,夏云墨就到了刃心大師的避居之處。

  刃心大師讓心真將兩人請到屋子中,他自己則是在廚房烹飪小菜。

  心真有些傻眼,師父在卸去方丈之位后,的確做了許多他自己甚是得意之事。

  其中有一件,就是學了一手天下少有的廚藝,一手烹調素菜之鮮美,已不下于當年教他那位名滿江南的御廚大師。

  只是師父從不會花這般功夫去招待別人,只管滿足自己的口舌之欲,有時候自己多吃一筷子,都要被敲腦袋。

  更何況,以師父的輩分,天下間也沒有多少人受得起他的招待。

  可這這青年是誰呢?

  心真不在江湖上行走,自然不知夏云墨的名頭,心中有一肚子的疑惑。

  將最后一道素菜送上來,刃心和尚笑道:“多年未見,快來嘗嘗老僧做的菜,保證你吃的把舌頭都吞下去。”

  夏云墨挑起一塊豆腐送入嘴里,當即就笑道:“你的功夫要是有做菜這樣厲害,十幾年前我就被你給狠揍了。”

  刃心大師哈哈大笑,得意道:“武功不過小事耳,只是老僧懶得修煉罷了。對了,你要的東西我給你拿來了。”

  說罷,從一旁的箱子中抽出一卷經書,上面寫著“墨解佛卷”四個大字。

  饒是心真也大吃了一驚,忙的道:“師父,這可不能讓外人隨意閱覽,要是讓……”

  話未說完,刃心和尚大袖一拂,呵呵笑道:“對這卷經書來說,若他也算是外人,那世上也就沒有人能看了。”

  心真身子一震,忽的想到了少林寺里流傳的一個傳說,然后死死的盯了夏云墨片刻,眼中驚駭之色,久久不能散去。

  難道是他?

  可他怎如此年輕?

  夏云墨笑呵呵道:“你怎么知道我是為了它來?”

  刃心和尚道:“除了它外,這少林寺還有什么值得你來的。”

  夏云墨道:“還有個可以一起喝酒的老朋友。”

  刃心大師哈哈大笑:“好好好,就這一句話,也該喝上三杯。不過說好了,這經書你可不能帶走,當初都說了這已經屬于少林寺的了。”

  “瞧你這小氣樣,凡事斤斤計較,十來年也沒變個樣子,我就在這少林寺翻閱總行了吧。”

  夏云墨翻了個白眼,從刃心和尚接過經書,神色卻忽然一肅:“老和尚,你的身子……”他與刃心和尚碰觸了一下,已感到他體內生機幾乎斷絕,全靠一口真氣支撐。

  刃心大師笑道:“成住壞空,生死有命,也并非什么大事。”

  心真面容大變,忽的想起師父最近面色很差,他本以為是小事情,可此事卻如遭雷轟,終于忍不住問道:“師父,你……”剩下的話確實說不出來了。

  刃心大師面露微笑:“修行到了我這一步,生死自知。原來還有兩個遺憾,沒想到佛祖知我心意,既收了個聽話的徒弟,又見到了舊友。”

  他年紀本來就大了,有時候還要出去徹夜做法事,賺些錢財,救濟百姓,保一方平安,身子骨已支撐不住。

  原本前些時日就要圓寂,可聽聞了夏云墨的事,卻憑借一口真氣,堅持了下來。

  夏云墨亦是無言,神照經能起死回生,可對于生老病死,卻沒有多大作用。

  刃心大師笑道:“來來來,你我今日盡情喝酒。昔年你如神龍天驕,瀟灑自在,怎也為這種事俗事傷感。老僧這酒可是花了一番苦功夫釀出來的,你要是不喝可是虧大了。”

  夏云墨笑道:“好,今日且喝的盡興。”舉起酒杯,一飲而盡,滋味醇厚,果然是好酒。

  刃心大師得意道:“這酒老僧我前后花了五年時間,一共釀了十八壇,因味道不醇,打碎了十壇。這些年過去,也就就剩最后一壇。前些天武當那老道來了,想要討酒喝,都被我給拿假酒糊弄過去了,總覺得這壇酒該留著讓你來嘗嘗。”

  “哦,對了,說起這喝酒,老僧年輕時也沒少喝,后來入了少林,就不準喝。還是你十幾年前灌了我幾壇酒,當時還出了大丑,勾起了我的酒蟲,這才慢慢喝了起來。”

  大多數時候,都是刃心大師在說,夏云墨在聽。

  他給夏云墨吹噓自己這些年的“豐功偉績”,釀了幾壇酒,學了多少菜,做了多少法事,救了多少百姓,一臉孩子般的得意。

  說了許久,菜也吃了許多,刃心大師停了下來,一雙污濁卻又深邃的眸子望著夏云墨,仔仔細細的打量了他一番,好奇道。

  “這世上難道真有不老不死之術?”

  接近二十年的時間過去了,當年的少林方丈,面上的皺紋堆了又堆,已接近大限。而那個青年,卻依舊是風華正茂,除了修為越發高深莫測之外,似乎歲月并未在他身上留下半點痕跡。

  越是接近大限,刃心大師看到的也就更多,越清楚。

  在他的眼中,夏云墨一身氣血值旺盛,已達到了不可思議的地步,無論肉身還是精神皆是處于巔峰,比起當年更甚一籌不止,沒有半點衰敗跡象。

  而在夏云墨身旁那個小女孩,似乎很多年前也見過,。今也已長成了個大姑娘,時間的力量在她身上顯露無疑。

  夏云墨眉頭皺了皺,道:“這問題可不太好回答,且容我想一想。”

  武學一道,本就牽扯精氣神。因此,武功越是高明深厚,也就約會延緩衰老。

  但如果是某個高手意外破功之后,轉瞬間就會衰老十幾年,甚至更多。

  比如無崖子傳功虛竹,原本豐神如玉,朱顏白發,宛如神仙中人,下一刻便形容枯槁,皺紋滿布。

  除此外,一些延年益壽之物,亦是有不少。但隨著歲月的流逝,深厚的內力,罕見的天材地寶,也會有耗盡的一天。

  不過,長生不死似乎也并非絕無可能。

  戰神殿中,廣成子征得破碎金剛,肉身不朽,元神破碎虛空。

  徐福也曾服下鳳凰血練就的長生不死藥,若非關鍵時刻太浪了,長生不死或許并不是問題。

  于是,夏云墨開口道:“不老不死,雖然困難,但武學一道,何等精彩,天地乾坤,何等的廣袤。若是武功修煉到了極致,或者得了某種機緣。不老不死,卻也并非不可能。”

  “只是,世上或有長生不死的神話人物,但能夠駕馭的住不死之心,并擁有天下無敵的力量,并不怕他人覬覦,那就太難太難了,幾乎不可能。”

  長生不死,本就是一種可怕的力量。而若是不能駕馭這一種力量,那就只能被它反噬。

  更何況,這種力量是人人都覬覦的存在。只要一旦被人知曉,那就可能面對無數人的追殺,若無無敵的實力,免不了死于非命。

  刃心大師點了點頭,并未深問,又聊了半響,面上忽的煥發出一種神異的光彩,整個人亦顯得精神奕奕,沒有半點蒼老之態:“徒兒,我想要去山下轉一轉,你扶著我,我們走一走吧。”

  心真眼圈一紅,忙的道:“是,師父。”

  他忙的將師父扶起,只覺得仿佛是輕飄飄的,毫不受力。而刃心大師那一雙原本渾濁的眸子,卻亦是黑白分明,有著孩子一般的無瑕。

  師徒兩告別了夏云墨,朝著山下走去。

  山下有有城鎮,有農田,有百姓,許多人瞧見了刃心大師,紛紛向他行禮,面容虔誠,如見真佛。

  這些人中,有的是刃大師當年救下的小孩,如今已經長大成人。還有各地的一些災民,十來年過去,也是年邁蒼蒼。

  或許在江湖人眼中,他這少林方丈輩分雖高,但卻是一輩子碌碌無為,昔年還讓少林寺的威風被其他寺廟壓了過去,當真丟臉。

  可在許多百姓中,這位的名聲便是當今皇上也比不過,幾乎算得上是萬家生佛。

  “累了,停一停吧。”刃心方丈忽的說道,然后坐在個臺階上,和一個老農聊起了秋季的收成,娃娃們的學業,誰家婆娘偷了漢子,一些家長里短。

  夏云墨翻閱著《墨解佛卷》,這是他當年在少林寺編撰的佛經。

  當時的他,處于一種奇妙的狀態,仿若真佛附體,揮袖間生澀玄奧的文字從筆下寫出,最后成書之時,許多深奧之處竟令他自己竟也不能理解。

  他心中雖已將經文牢記于心,但這經書中一筆一劃都自有禪機,須得眼見才能更好的理解明悟。

  他如今打算自創《燭照幽瑩統御萬法經》,就需要足夠深厚的底蘊才行。不管是佛是道,皆要取其精粹,去其糟粕。

  而這一本《佛卷》絕不在少林七十二絕技之下,且是他自己在天人有感之下而創,自是能夠給他更多的心得體會。

  夏云墨翻閱著《佛卷》,與自身的領悟融匯貫融,漸漸將心靈上的塵埃一點一滴的掃去。

  他的內力似乎并沒有半點增長,但對于佛門武學領悟卻是又進入了一片新天地。

  除此之外,似乎這上面的還涉及到了神魂方面的只是理念,識海在竟也開辟出了不少。

  “師父……圓寂了。”

  忽的山下傳來一聲悲號,不多時,滿城哭聲,人人縞素。又過了一段時間,悲鳴的鐘聲響徹整個嵩山。

  “至此以后,人間又少了一顆良心。”

  夏云墨合上經書,將酒喝得干干凈凈,心中罕見的出現了一絲悲切之意。

  生老病死,成住壞空。

  誰又能跳的出?!誰又逃得過!?

  他雙手合十,朝著山下某個方向拜了一拜,喃喃道:“老友,一路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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