斑駁的闊大樹葉,層層疊疊,連成一片,巨大的綠云一般,鋪在頭頂上方的天空里,只有少許的陽光,能透出樹葉間的縫隙,灑落下來。
高大的草木之間,悉索之聲,不時傳來,其中不知道藏著多少毒蟲妖豸,又被大片大片的瘴毒霧氣掩飾,更顯的詭秘駭人,又兇險無比!
陰暗,潮濕,危險。
這就是黑石深野的中圍世界!
岳巋然腳踏云光,在樹冠下飛過,靈識鋪灑,目光不知覺間,看向左側方向里。
三十多里之外,某處懸崖下的深潭中,幾十上百頭巨大粗長的黑蚺樣的怪物,交纏在一起,而在他們的老巢旁邊,生著幾株靈根。
竹子樣的枝干,烏黑色的葉子,盛開著七八朵烏黑色的花朵,朵朵都有面盆大小,花瓣重疊錯落,形狀也算有致,只是顏色實在太觸目驚心,又生長在那一群黑蚺中,實在不像好路數。
事實上,也的確如此。
岳巋然讀過的那卷萬物集中,就有此靈根記載。
烏心竹!
花有劇毒,可用來煉制上等毒散!
不止是這烏心竹,岳巋然向里進的越深,前面的靈根異草,就越是兇邪起來,這變化,令岳巋然有所思。
“如果說那些怨憎魚,是因為那怨憎劍令,才變的兇惡如鬼,那這黑石荒野深處的靈根的分布和變化,是否也表明.....黑石深野的最深處里,存在著某種腐蝕,骯臟,邪魔之物?”
雙目漸漸瞇起。
腦子動的越多,岳巋然的神色,越來越像個老狐貍。
而盡管知道那烏心竹花有劇毒,岳巋然依然是轉向而去,不打算放過,說不定什么時候,就能起到關鍵作用。
轉向沒片刻,岳巋然又是目光一閃。
另外一個方向里,又是一支隊伍,朝著那烏心竹的方向飛去,領頭的是個面容冷漠的青年漢子,竟然是那拔山飛云!
此人如今,已經是筑基后期境界,神色雖然依然冷漠孤僻,但比起當年的如鬼樣子,要好的多了。
拔山飛云身邊,是個長相頗威嚴,神色卻溫和的老者,身后跟著一支五六十人的隊伍,其中大半,目光空洞冷漠,一看便知是迷了心神的修奴。
“飛云,根據我們打探來的消息,那幾株烏心竹,就在前面,算算時間,應該已經到了成熟之時。”
威嚴老者說道。
此老名叫拔山硯,是拔山飛云故去多年的老爹的四弟。
拔山飛云微微點頭,沒有說話。
拔山硯看的搖頭。
“飛云,不是四叔說你,你這性子,也該改改了,家族早晚要傳到你的手里,光憑一顆道心,不懂曲柔之道,以后和修真界的那些老狐貍打起交道來,是要吃大虧的。”
“四叔說的是。”
拔山飛云回了五個字,一副惜字如金樣子。
拔山硯掃了他一眼,苦笑說道:“你心中,是否對家族,從黑市里買來那些修奴,迷掉心志,充做戰奴,有些不滿?”
拔山飛云不語,目光更沉幾分。
“唉——”
拔山硯一聲嘆息。
二人身后,其他拔山家的嫡系修士,聽的不少神色復雜。
“你心里怎么想,我和爹,還有無恨叔他們,一清二楚,怕是那些修奴的境遇,讓你想到了自己。不過——無論你有多不滿,我們都必須這么做,家族經歷了那一場劫難,聲勢與實力,均都大跌,必須補充戰力,才能守住家族。”
拔山硯再道。
拔山飛云又是不語,目光都不閃,此人肯定不是三言兩語,就能被人說動的性子。
“罷了,隨你怎么想吧,終有一天,你會明白我們的難處。”
再一聲嘆,再不多說。
遠方里,岳巋然聽的面無表情。
但比起那秦風,這位從邪魔窩子里爬出來的家伙,反而令岳巋然心中倒是生出幾分好感來。
不過,他已經不打算和拔山家,有多牽扯,而除非他此刻,加快速度,否則拔山家的修士,多半要在他前面,取得那烏心竹花。
想了想,岳巋然慢下身影來。
很快,拔山家的修士,便趕到了那處懸崖下的深潭邊,與那些黑蚺樣的怪物們,好一番惡戰。
最終,在付出了四五條人命之后,終于將那幾朵烏心竹花搞到手。
“走,我們去下一處地方。”
拔山硯一聲令下,帶著隊伍轉向而去。
那一邊,已經停下的岳巋然,看的雙目再瞇起來。
“拔山家的這些家伙,是專為尋找他們家收集的靈根消息而來,還是另有目的?瞧這架勢,至少一點可肯定,拔山家手里,肯定有著關于這里的更多詳細消息,比起我大海撈針來,也肯定有目的的多。”
心念一轉,就是也跟著轉向飛去。
對于岳巋然來說,反正自己也沒個特別目的,而且對方的方向,也是朝深處里去,既然如此,那便跟上瞧瞧。
而之前寧遠雖然說了不少這里的事情,但此老也是個孤獨鬼,闖的也不多,哪里能知道多少。
打斗!
采集!
拔山家的這支隊伍,在山野中飛來飛去尋找,將一樣樣靈花異草,天材地寶,收入囊中。渾然不知,一雙眼睛,一直在看著他們。
必然遇上兇險,尤其是那些鋪天蓋地的蟲豸,隊伍在不斷減員中,但始終沒有回去,死的修士,也大多是那些修奴。
這一天晚,隊伍又一次停下,開辟出一處山中洞窟,鉆進去整修起來。
洞窟之中,篝火生起。
有人就著火烤著肉,喝起老酒來,有人用心修煉,而拔山硯,則是招呼拔山飛云等幾個家族中的重要老輩和子弟,在某個角落里,商量起來。
“明天就是我們此行的最后一處地方,拿到那樣東西,我們就回去。”
拔山硯說道。
“四叔,到底是什么東西,到了此刻,你該與我們說一說了吧?”
一個青年漢子嘟囔道。
拔山硯聽的一笑。
掃了他一眼,又掃其他人,除了拔山飛云外,個個都是一副大感興趣的樣子。
老家伙再一沉吟,就是點頭。
“也罷,告訴你們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