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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30 不是角兒便不能成為公子的面子

  天色漸晚,十樓的院子被翠兒清理的干凈,庭院角落的梅花也開了,似是一顆明珠點綴在庭院中,平滑小枝處盛開著艷麗的粉紅,在夕陽下平添了幾分魅惑氣息。

  亭子中,翠兒與杜十娘面對面坐著,身側放著火盆。

  “姑娘,前些時日移來的梅花開了,可真好看。”翠兒說道。

  “是好看。”杜十娘說道:“我就說院子空空的,日后再種些什么吧。”

  “姑娘怎么不挑那白色的梅花,我覺得白色要好看一些。”翠兒說道。

  梅花是高潔的,現在的家里是可以栽上那白梅,沒有必要那般的艷美。

  杜十娘解釋道:“在花園沒見到合適的,不是我不想種,你也知道咱們店里種梅花的姑娘可沒幾個,就這一株紅梅還是我花了不少銀子才從紅吟那兒弄來的,至于白梅……九苑應該有不少,可那兒的姑娘我不熟。”

  “也是。”翠兒說道:“姑娘若是想好好打扮這兒,我日后多留意就是了。”

  杜十娘輕輕點頭。

  隨后,二人相視無言,皆可以見到對方面上的無奈。

  “杜七那妮子呢?”杜十娘問。

  翠兒說道:“明燈說不知道她去哪兒了,反正我到地方時候就沒見到姑娘的影子……姑娘,有一件事得與你說一下,七姑娘讓我去接人的地兒,看門的是城中侍衛。”

  秦淮的房間有結界,所以為了讓翠兒進去,便有不少人給她幫襯。

  “在那秦姑娘的宅子?”杜十娘想起了什么。

  “嗯。”

  “我知道了。”杜十娘揮手。

  “十姑娘怎得不奇怪……”翠兒疑惑。

  “你忘了?妮子口中的秦淮是誰?”杜十娘搖頭。

  她早就詢問過石閑了,那秦淮就是淮竹姑娘,若是她……只是調動一部分城防,也算不得什么大事。

  “是誰……啊,我說呢。”翠兒一拍大腿:“說是淮竹姑娘,景天公子的姐姐?若是她……那倒真是我大驚小怪了。”

  上一次杜七挨打的時候她也在旁邊,只是平日接觸不到,便將這件事兒給忘了。

  杜十娘看著紅陽道:“杜七那妮子也是,淮竹姑娘與她客氣一下,她倒好……還真的把人家園子當自己后花園了?”

  “若是七姑娘,可不是客氣一下。”翠兒提醒道:“再說了,淮竹姑娘和石姐姐的關系姑娘可不要忘了。”

  杜十娘沒好氣的瞪了翠兒一眼:“石姐姐石姐姐,你這個吃里扒外的東西,喚我就是姑娘,到四閑就成了姐姐了?”

  翠兒抿嘴一笑:“姑娘莫要生氣,我這不是要區分十姑娘和她的稱呼嗎。”

  “少來。”杜十娘哼了一聲,指著那屋里道:“現在不是又多了一個石姑娘?”

  “她看年齡,可當不得我的姐姐,好區分的很。”翠兒說道。

  杜十娘白了她一眼,隨后輕輕嘆息,說道:“明燈呢。”

  翠兒柳眉輕挑,說道:“在屋里看著她那石嬰姑娘。”

  “是你先前與我說的那個姑娘?”杜十娘問。

  翠兒點頭,目露不忍:“這石丫頭是我給七姑娘找的車夫,怎得被人傷成這樣。”

  “很嚴重?”

  “我沒見到傷處,可見到了血衣,而且她都被七姑娘包成那個樣子了……輕不了。”

  杜十娘和翠兒都十分的平靜,因為她們見過的死人也不少,對于石嬰也不是那般熟悉。

  “妮子與她關系很好?”杜十娘看向里屋的方向。

  “姑娘會不知道?”翠兒反問。

  杜七平日里什么都與杜十娘說了吧。

  “我問你呢。”

  “應該挺好的,沒看到明燈那丫頭眼淚汪汪的?”翠兒平靜說道。

  “收起你那滿臉的酸味,那石嬰都那個模樣了,若是讓明燈看到,你小心落個妒婦的名頭。”杜十娘提醒道。

  翠兒嘁了一聲,也沒有反駁,只是說道:“躺上個把月應該就沒事了,也就是看著駭人。”

  “那也還好。”杜十娘說道。

  “姑娘,重點不是這個吧。”翠兒起身,認真說道:“她在城里被傷成那樣,那巷子我也見到了……墻和刀切的豆腐似得……七姑娘就這么把她帶回家,也不怕惹了麻煩?”

  杜十娘眨眨眼,捧著熱茶喝了一口,旋即道:“人不是你接回來的?”

  翠兒一噎,盯著杜十娘看。

  杜十娘心道也不能太過分,便說道:“好了,一點小事,妮子既然讓你去接人,定是想清楚了。”

  杜七什么時候給她惹過麻煩?

  杜十娘相信這一點,所以才說道:“就先照顧她吧,那石嬰也怪可憐的,一個人在這春風城生活,除了咱們也沒有認識的人了吧。”

  “姑娘……”翠兒欲言又止。

  她不是冷血的人,可若是為家里人考慮,她覺得總歸是不妥的。

  翠兒阻止語言后道:“姑娘若是心疼,將她送去店里的醫館不也是一樣?”

  “這樣也可以。”杜十娘點點頭,隨后說道:“那也得等妮子回來,你再與她說,我反正無所謂。”

  翠兒心道自己為這個家操碎了心,結果當家的卻裝出一副無所謂的模樣,真是氣人。

  “你輕松些,我明日去教安寧練琴的時候問一下管事就是了。”杜十娘說道:“照你說的,只怕和仙門有關,常管事應該知曉一些。”

  翠兒問道:“石嬰是仙門?仙門拿二兩銀子做車夫?”

  “這我就不知道了。”杜十娘也覺得奇怪。

  只是那淮竹姑娘都能做妓,世上有離奇的事情杜十娘都能接受。

  就在這時候,敲門聲傳來。

  “去開門。”杜十娘說道。

  翠兒起身,走過去打開門閂,見到的是一張清秀的小臉,是一個年齡與杜七相仿的孩子。

  “素素,你怎么來了?”

  那叫素素的侍女偷偷看了一眼院子中的杜十娘的背影,小聲道:“翠兒姐,管事差我來傳話,說是在金風樓雅間等十姑娘,亥時之前都在……若是十姑娘沒有吃晚食就一起……”

  嘀嘀咕咕后,那名叫素素的孩子彎下腰朝著杜十娘的方向鞠了一躬,轉身離開。

  翠兒走過來。

  杜十娘說道:“素素還是那么乖巧可愛。”

  “姑娘倒是聽的清楚。”

  杜十娘說道:“興許是離了店,耳朵眼睛都比之前好使一些。”

  杜十娘起身說道:“晚食你與明燈一起吧,等杜七那妮子回來,我帶她去見常管事。”

  “管事找姑娘什么事……能猜到嗎?”

  “嗯……”杜十娘沉思后道:“不是安寧就是……屋里那石嬰?后者可能性高一些。”

  “石嬰?”

  “嗯,你不覺得時間太巧了?”杜十娘喝干凈茶水,說道:“我就說不會是什么麻煩,杜七那妮子一直還是讓我省心的。”

  翠兒撇嘴,心道十姑娘就嘴上說的話漂亮,明明也擔心的很。

  只是她看破不說破。

  照顧病患她也是得心應手了。

  像是之前照顧明燈那般,今晚便喂那石嬰吃一些清淡的食物。

  正巧家里還有不少小米、紅棗。

  翠兒轉身去做飯了。

  杜十娘想著,走進小屋,嗅著那滿屋的藥草氣味,微微蹙眉。

  “十姑娘。”明燈聽見聲響,怯生生的自床邊站起來。

  “嗯。”

  杜十娘看向塌上,只見得一個姑娘身上多纏繞著藥布,泛著些許血紅,面上傷口較少隱隱可以看見些許白皙肌膚。

  這般深度,只怕是很難好了。

  杜十娘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面上的面紗,多了幾分感同身受。

  女兒家,總是這般不易。

  “十姑娘,小姐讓把石姐姐帶回來……是不是惹麻煩了……”明燈怯生生的問。

  “沒事。”杜十娘摸了摸她的耳朵,安慰道。

  若是以前她那謹慎的性子,只怕早就把這石嬰轉移到店里的醫館中了,絕非能像現在這般忍耐。

  所以杜十娘覺得自己的變化不比杜七要小多少。

  夕陽緩緩落下,庭院中冷了許多,庭院一側,翠兒的廚房冒出炊煙,飯菜的香氣流溢而出,圍著院子緩緩旋轉。

  杜十娘起身伸了一個懶腰,起身,看向大門口。

  “十娘,我回來了。”杜七背著自己的藥箱走進來。

  “怎么回來的那么晚?”杜十娘問:“你撿回來一個麻煩,結果自己倒是不見了,全丟給翠兒和明燈?”

  杜七說道:“我回了一躺藥房,拿了一些草藥。”

  “我說呢。”杜十娘指著那藥箱,提醒道:“那是師先生的藥房,別忘了留銀子。”

  杜七點頭,旋即說道:“這些銀子日后得讓石姐姐還給我才是。”

  “人都那樣了,你還想著銀子。”杜十娘接過杜七的藥箱,放在一側的小屋中,隨后說道:“正巧,你這就隨我走吧。”

  “走?”杜七一愣,嗅著空氣中飯菜的味道,說道:“十娘,我餓了……”

  “帶你去吃飯。”

  杜七便沒有意見了。

  才進門,這就隨著杜十娘出來。

  小路上,杜七忍不住問道:“十娘,我們是要去哪兒?”

  杜十娘加固了臉上的面紗,停下腳步盯著杜七,說道:“那石嬰是怎么回事?怎么受傷成那個樣子。”

  “好像是來了仇家。”杜七想了想,說道。

  “好像?合著你什么都不知道就把人帶回來了?”杜十娘撕扯著杜七的臉。

  “十娘……疼。”杜七吃痛。

  “給我一個解釋。”杜十娘松開手。

  “都解決了的,石姐姐欠的銀子那臥松云都還清了。”杜七如實說道:“所以不麻煩,石姐姐傷好了就沒事了。”

  “臥松云?那是誰。”

  “李姐姐留在春風城的人,我也是今天才認識。”

  “李青蓮?師先生的那個學生?”杜十娘理了一會,才說道:“你說石嬰欠了銀子被找上門,然后現在還清了……”

  杜七點頭。

  “可怎么會是仙門替她還銀子?”

  “十娘,你說什么呢。”

  “笨丫頭,你說的臥松云是你那李姐姐留下的人,還能不是仙門?”

  “……”杜七疑惑。

  杜十娘罵了她一句,她知曉杜七說話有時候就是這般讓人迷糊,越問就越是聽不懂,索性也就不問了。

  事關師先生,既然說解決了,那就不會有什么問題。

  等等。

  杜十娘想到了什么,看向自己身側的姑娘。

  杜七腦袋上飄起一個問號。

  杜十娘嘆息。

  她有了一個猜測。

  石嬰是車夫,若不是仙門,那能引來和師先生有關的修煉者的人……就只可能是杜七了。

  畢竟,杜七也是師先生的學生,而石嬰又是她的車夫。

  杜十娘越想越覺得可能。

  石嬰又不是春風城登記過的姑娘,有人尋仇春風城也不會管的。

  “十娘,你看我做什么……”杜七問。

  杜七的模樣落在杜十娘眼中,讓她輕輕嘆息。

  這姑娘忙了一天,有些糙了。

  “因為你好看。”杜十娘嗔道:“那什么石嬰的事情以后再說,現在……給我站直了!”

  杜七聽話。

  杜十娘伸手,小心翼翼整理了杜七略微凌亂的長發,撫平她衣裳上的褶皺,隨后自懷里取出自己的小盒。

  杜七認得那是十娘平日里補妝所用。

  “啊……”

  杜十娘取出口脂,在杜七唇上點綴,之后施弄了一些淡妝。

  不久后,杜十娘滿意的看著自己眼前那淡雅的姑娘。

  “十娘?”杜七瞧著杜十娘,眉毛微軒,紅唇翹起一些。

  “真好看,你這妮子雖然不點妝也很好,只是這般裝點也合適。”杜十娘感嘆著,摟住杜七的腰肢。

  有這么一個姑娘,什么石嬰都不是事情,根本就不能算是什么煩心事,她心情大好。

  “我今兒帶你是給我撐場子的。”杜十娘說道。

  杜七似懂非懂,問:“咱們要去哪兒?”

  “金風樓。”

  杜七雖然沒有說話,可她嬌軀一顫杜十娘可是感應的清楚。

  杜十娘提醒道:“今晚有外人,當著她的面你少吃一些,真要餓我回家再給你做夜宵,要是給我丟人了,看我晚上怎么收拾你。”

  “知道了。”杜七認真點頭。

  她會少吃一些的,做好十娘的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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