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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 先行

  在眾人還未來得及回神想清楚其中問題時,諸葛亮已經先一步開口道:“少主所言不錯,亮其實心中早已對此有悔意,今全賴少主點明厲害,此計端的是萬萬不可行!”

  “故亮請主公責罰,竟提出此等狠毒之計污了主公視聽,亮慚愧……”

  說著說著,諸葛亮還掩面自愧,好像真就是那么一回事似的,讓在一旁看看著的劉禪都感到驚訝。

  他本身便是打算將這個計劃給否決的,并沒有存心要找諸葛亮麻煩的意思。

  畢竟益州不管怎樣也是會到自家老爹的手中,如果因為一時之長短而放棄了長遠的利益打算,那豈不跟自斷根基沒有什么兩樣了嗎。

  眼下的益州世家分為兩派不假,但是益州百姓卻是一心擁戴著劉璋,畢竟這位雖然沒做多少大事,但總歸不曾劣待治下的民眾。

  如果因為一個雒城,而行斷糧斷水投毒之絕戶計,那豈不是將自己推到了益州民眾的對立面上去。

  當初劉璋都未曾聽謀士鄭度的建議,將廣漢郡周邊百姓遷移然后焚毀當地作物糧草做到堅壁清野的程度。

  那如果今日劉備選擇了諸葛亮這一計謀,二主誰是真正的仁德恐怕就要有很大的爭議了……

  單單只是為了一個雒城,便要以一座城中所有的百姓作為犧牲之用,如此行事的做法風格,完全不符合劉備現在的形象。

  而且說到底,劉備自己也并非是極力贊同這件事,但無奈現狀如此,如果不拿下雒城的話又怎么可能去攻打成都……

  非常之時行非常之法,但卻又要考慮考慮行事之后所承擔的代價。

  如果雒城這般被打下來,劉禪絕對敢保證,蜀郡內部的民心定然難以收攏,甚至會出現百姓遷移的惡劣情況。

  試問,一個枉顧百姓的主君,一個滿嘴仁義道德卻用此手段的主公,真的能夠讓百姓們安心在其治下生活嗎……

  哪怕是這個問題可以得到慢慢的緩解,但那又是需要多長的時間?

  一代人兩代人?還是三四代人數十年的光景?

  如果那般的話,劉備還談什么隆中對策三足鼎立,還談什么光復漢室剿滅曹賊……

  今日劉禪一言,也是徹底點醒了劉備,讓他明白過來。

  攻城掠地可以,但只能針對于益州軍卒,這是兩軍之間的戰斗,無關治下百姓如何。

  當然了,如果百姓們拿起了兵器,那他們也就等同于軍卒,自然不需要有什么優待,也不會出現刀斧加身還不還手的情況……

  劉備是恍然大悟明白過來,可龐統龐士元卻有些難受了啊。

  在他看來此法完全可行,怎么就被少主這三言兩語之間給摒棄了……

  而且你孔明剛才還一臉生氣不滿的樣子,現在卻又瞬間變臉自己承認錯誤,做人怎么可以這般?

  龐統是真的沒有想到啊,原本以為是自己的友軍,結果劉禪卻來了一出先揚后抑,直接把他贊同的計謀給拍死了。

  四人討論爭辯了好幾天,卻還不及少主今日這三言兩語來的效果大,這事他能找誰說理去……

  找張松還是諸葛亮?

  他們倆一個是益州本地人,一個是無比后悔說出這個計劃,自然是行不通的。

  至于主攻劉備,原來還可以用雒城來游說一番,可看現在這樣,龐統覺得自己就算說破了嘴皮子好像也是白費功夫啊……

  無奈無奈,真真是無奈之極。

  法正作為新人可以毫不在意,因為跟他的干系也并不太大,基本上都是跟隨著主公劉備的意思走。

  現在既然表現出極力反對的態度,那法正也就不會吭聲了……

  可龐統心里卻充滿了不甘,亦或者說可惜更為恰當一些。

  但又有什么用呢,諸葛亮和少主劉禪的強強聯手,就算他是鳳雛又能如何,連主公都爭取不到了,還是消停的認了吧……

  心下無奈,龐統連起身爭辯幾句的想法都沒有了,只能低頭一點點抿著嘴邊茶水。

  此時此刻,還真是苦茶入喉心作痛,少主天克龐鳳雛……

  不過!劉禪雖然徹底壓死了這個計劃,卻還沒有說出真正解決雒城的辦法,可別忘了這才是今日眾人到帥帳中的目的所在。

  諸葛亮方才做了劉禪的隊友,卻也并不認為其能夠想出什么太好的辦法來。

  不是看不起年幼少主,而是四人之力終究要大過一人,這可不單單只二加二等于四,而是遠遠大于四啊。

  如果少主劉禪真的能夠想出什么行之有效的辦法來,哪怕只是存在于理論當中尚未有真正施行過的先例,諸葛亮都會覺得天縱之才還是委屈了,應該叫做當世妖孽還差不多……

  然而諸葛亮卻不知,劉禪雖然不可能一個人比四個頂尖智者聰明,而且還真就連天縱之才都算不上,卻是實實在在的生而知之者。

  超越現今一千八百多年,這可不僅僅只是時間上的跨度,更是眼界信息上的超前閱歷。

  試問這年頭能有互聯網這種東西嗎,能有信息大爆炸的時候嗎,活在新世紀下面的劉禪前身,哪怕只是平凡大眾當中的一員,也具備了遠超這個時代眼界。

  就如同劉禪知道世界之大遠遠非中原華夏一隅,但哪怕是以諸葛龐統,乃至劉備曹操等人,都只會將目光放在大漢朝這片地方,而不曾想過那海外之地,極西之邊到底有什么……

  雒城在諸葛亮等人眼里是個大麻煩,但在站高望遠的劉禪面前,其實也只不過是少了一個尚沒有人來做到的先例罷了。

  世間的一切都需要一個首創者,當第一個人做出令人驚奇之事時,他本人便是神奇的。

  可當那驚奇之事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現,在普羅大眾的眼中也就會變得稀松平常起來……

  前人做不到的事情,今人就一定做不到?后人也一樣如此嗎?

  終究會有一個先行者出現,而劉禪就是打算開這樣一個前人無有的先例。

  在五十年以后,鄧艾鄧士載能夠偷渡陰平道繞過劍閣,那今朝他劉禪怎么就不能橫穿龍泉山脈,抵達成都之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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