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勝雖然老老實實的窩在邛都縣邊上,但誰都知道他不會永遠都如此平靜……
而焦璜沒有主動挑起戰端,只是因為高勝從來沒有越過他的底線半步,所以兩邊才會一直以來都相安無事。
但實際上不論是焦璜還是高勝自己,都很清楚這種平靜只是暫時的而已。
高勝在等,焦璜又何嘗不是呢……
一邊為困守待時機變化,一邊則等援軍為改變局勢,只看兩方那一邊先有了動靜,那勝利的天平就會緩緩地傾斜到那一方去。
而今日焦璜從出城,到迎接魏延五千人回城,盡皆被高勝給看在眼中,只是他尚且沒有弄明白那五千人的來歷。
但看那些甲胄兵器,還有劉字大旗,高勝估摸著應該是益州兵沒跑了,至于會不會是蜀郡劉璋調過來的援軍,那就是另待商榷的事情。
劉璋什么性格,高勝還是略微了解一些的,若要讓那個慫貨將自己身邊的護衛調出來解越嶲郡之圍,這是想都不想要的事情。
簡單的道理劉璋不是不明白,只是不愿意去做,或者說他的天性使然而已……
若是以此判斷,那么那支所謂的援軍,要么便是北部諸縣從牙縫里又抽調出來的支援,要么便是焦璜一手安排的好戲,目的就是給高勝看個清楚他邛都縣有援兵抵達,借此引起高勝的忌憚之意。
只是高勝自認為也不是傻子,怎么焦璜會用這般粗淺的手段,什么北部諸縣的援軍純粹是瞎扯。
在高勝兵臨邛都縣之前,北邊諸縣就已經被焦璜給榨干了,要不然他一千夷兵也不會那么順順利利的就抵達靈關道上,而且還做惡如此長的時間。
所以高勝可以肯定,這回就是焦璜那廝自己安排的一切,所謂援軍可能既是趁自己不備,暗中調出城的益州軍卒,掐在今日才裝作是不遠萬里而來的援軍罷了……
不得不說,自作聰明的人又時候就很容易鉆牛角尖,高勝便是如此。
他一門心思認定了邛都縣沒有援兵,自然就沒把這件事給放在心上,也完全沒有料到會有人來到自己的大營前挑釁這一說……
魏延率部來到高勝營門之前,可卻不見營中有半點動靜,好像還是按部就班的樣子。
按理說他這五千大軍抵達,營中好歹也得招呼一下吧,難道這些夷賊如此的傲慢,不把五千人給放在眼里?
魏延有些不解,甚至他都肯定,那些守門的夷兵已經見到了自己,但卻不知為何,那些夷兵寧可抱著長槍杵在原地打哈欠,也不愿意跑回營寨去報信……
這卻是魏延不清楚內情了,夷兵之中一切以高勝的話為最高命令,他說什么下面便做什么,如此上通下達之下才會讓夷兵如風卷殘云一般占據了越嶲郡的半壁江山。
再加上之前焦璜也不是沒有派人來試探過高勝,幾次三番之后焦璜嘗不到甜頭也探不清虛實,后來也就不再出城了。
這回魏延率領五千荊州銳士抵達,但他們穿著的卻是益州甲胄,打著的又是主公劉備的大旗,讓夷兵們下意識的以為又是邛都城那邊出來人走個過場,根本就沒有絲毫在意。
更何況他們的王,也就是高勝說了,完全不用在意邛都縣方面,一切都和往常一樣進行就好,根本沒有什么變化。
那也就是說魏延就沒入得了人家的眼,直截了當的把他給無視了……
說好了挑釁以觀虛實呢,敵人卻死活不出來應戰,這接下來該怎么辦?難不成讓后面的劉禪公子看自己笑話?
魏延鐵青著一張臉,心頭憤憤不已,一邊暗罵高勝這廝不安套路出牌,一面氣惱他被人輕視。
沒錯,魏延覺得自己就是被人給輕視了,或者說他這個荊州將領在益州根本就沒什么名氣,連個小小夷賊都能如此做派……
這要是還能忍了,那他魏延自此名字就倒著寫了!
既然挑釁不成,那就強攻以探,左右是要跟高勝過過手探探底,強攻也不失是一種辦法。
“弟兄們!隨吾沖殺進去,讓這些夷賊野人知曉我大漢疆土不可輕占,我大漢威儀不可輕辱!”
魏延一句話就把個人問題上升到了國家尊嚴,原本也有些惱火的五千將士們瞬間跟點燃了炸藥桶一般,一個個嗷嗷叫的跟著魏延便沖殺而出!
劉禪站在后邊一處高坡上,雖然是站得高望的遠,但為了保證安全,陳到還是沒有準許他再往前繼續靠近。
所以在沒有望遠鏡的情況下,劉禪也就只能靠肉眼觀察了,但距離實在太遠,五千大軍到劉禪眼睛里差不多已經成了一坨……
只是劉禪不明白,為什么前一刻還安安靜靜在高勝營門前挑釁的大軍,怎么突然之間就開始發起了沖鋒?難道是其中另有隱情不成?
心下好奇便想要靠近看看,可劉禪偏過頭就看到陳到那一張嚴肅臉在身邊,暗嘆一聲只能無奈放棄了這個想法,繼續趴在山坡上遠遠看戲吧。
雖然沒有看到挑釁斗將的場面,但沖營攻殺也是不錯,劉禪還是第一次見到正面沖擊敵人營寨的情況,也算是一次經驗積累了……
只是很奇怪,按理說敵人都沖營了,高勝好歹也得給點反應吧,怎么劉禪眼看著魏延都一馬當先的砍翻了守門士卒,這高勝營中卻依舊老樣子一點變化都沒有呢?
劉禪的疑惑這會兒注定是得不到解答,畢竟此時連魏延自己都不甚清楚……
他是率領五千將士們發起了沖鋒,在那兩個守門夷兵震驚的目光下,魏延唰唰兩刀便摘了兩顆首級。
但等到大軍都沖進了營寨,這高勝的本部兵馬怎么沒個反應?只有在見到他們沖殺時,才會在一陣驚愕后慌忙找尋兵器抵抗。
但能反應過來的寥寥無幾,大多數要么是在驚愕時枉死刀下,要么便是被嚇破了膽子直接開始倉皇逃命。
等到這些逃命的人哭天喊地的大叫起來,高勝的大營才仿佛重新活了過來,但卻是一片嘈雜紛亂的景象。
將不知兵在何處,兵不知將在何方,互相找不到又要面臨荊州軍的沖殺,本就是打順風仗的夷兵哪里見過這樣的場面,更別說有什么應對之法了……
抱頭鼠竄這個形容詞用在這里到是恰當的很,劉禪在遠處看的清清楚楚,整個夷兵大營當中,能夠反應過來發起抵抗者不過爾爾,其余者盡皆倉皇逃兵,爭向奔走踐踏踩死者甚多!
原本只是一場挑釁,卻直接演變成了攻城,這是事先誰都沒有想到的事情,甚至連一時興起頭腦發熱的魏延,都不知道自己十分冒失,甚至有失為將者之道的舉動,能夠取得這般巨大的成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