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艾急匆匆的找到劉禪,也顧不上滿身塵土一路奔波便是急忙道:“屬下見過公子,此前公子交代于屬下的事情有了新的變化,故而屬下特意回返成都來向公子稟報此事!”
說著,鄧艾將懷里的竹簡取了出來,恭敬的遞到了劉禪面前。
本來滿心疑惑的劉禪也顧不上問話,誰讓他這還沒開口呢,鄧艾就一股腦的說了好一通話,最后還拿出來一冊竹簡,搞得劉禪是想開口也沒個機會。
不過這公子的稱呼到是讓劉禪比較滿意,這最起碼代表他之前跟鄧艾叮囑的話產生了效果。
要知道在以前,鄧艾見到自己的時候從來都是師兄師兄的叫著,劉禪于此是感覺頗為不適。
并非他覺得師兄這個稱呼有什么不對的地方,只是因為鄧艾要比自己年長,總是恭恭敬敬的道一聲師兄讓劉禪別扭的不行。
至于什么聞道有先后,術業有專攻的。
劉禪雖然師從諸葛亮,可實際上真要說所學之多,他卻是遠遠要比之不及的!
故而這一聲師兄在劉禪看來,多多少少是自己沾了老爹跟老師他們兩個人的光,完全不是憑本事讓鄧艾如此稱呼的。
再加上劉禪自己心里清楚自己有多大本事,要說經過這幾年的歷練可以有資格傲視一些人那是沒錯。
但若因此就驕傲自大是天下人若草芥一般,那才叫真的是心態出了問題。
更不要是在原本歷史上把自己打滅國的鄧艾鄧士載了,沒來由的劉禪在看到鄧艾時,總是不自覺的連說話聲都低了半分。
這就是純粹的心理作用了,但卻也是實實在在發生的事實……
故而劉禪不止一次的跟鄧艾提過建議,讓他不要總是師兄師兄的稱呼自己,這樣并不合適。
反而公子這個稱謂不就是很好嗎,劉禪對此是完全可以接受的,更加不用感受到來自鄧艾方面無形的壓力。
這簡直就是兩全其美的事情啊!
可就算劉禪屢次囑咐,鄧艾總是習慣成自然的很那改變。
這回好不容易是脫口而出言道公子,劉禪心下頓時一樂,覺得自己之前的努力可是沒有白費,以后也省的跟鄧艾同時出現后會覺得尷尬了……
可劉禪的這點小心情卻是在他看完手頭竹簡之后就一下子消散無蹤了,徹徹底底是一丁點都沒有。
不為別的,就是因為鄧艾給他遞上來的這份竹簡,真是汶江縣那些犯人招供的供詞。
可要說僅僅只是供詞卻也罷了,畢竟相較于鄧艾的懷疑,劉禪卻是敢肯定汶山郡內那些個被散發到市場上的私鑄仿造大錢里,絕對少不了這些個益北世家豪族的關系。
但問題的關鍵在于,鄧艾是自作主張的在竹簡后面又添加了一些他自己的看法,和必要的處理辦法。
而劉禪那點好心情消失的原因,卻恰恰就是因此而起……
鄧艾遞上竹簡之后就安安靜靜的在一旁等著了,看他卻是沒有發現到劉禪臉色的變化。
這事也怪不得劉禪突然之間晴轉多云,實在是鄧艾自顧自提出來的幾點建議實在是太大膽了些,甚至可以說是完全不符合益州當下的政治方針啊!
什么叫做借此證據清算世家豪族?
什么叫做整肅世家門風改變現狀?
劉禪是真想把這個竹簡給扔到鄧艾的腦袋上去,問問他到底考沒考慮過益州現在到底最需要的是什么啊!
而且那竹簡上的處理辦法跟建議可還不僅僅只有這兩條呢。
甚至若是通篇仔細的品鑒過后,劉禪竟然還隱隱覺得鄧艾說的一點都沒錯,那些個世家的確是可惡該殺!
但劉禪越是有這種感覺,他就越是覺得鄧艾完全沒有考慮清楚,或者說并沒有總覽全盤的視野。
想到這里,劉禪不由得看了眼鄧艾,發現這家伙竟是一副靜待結果的樣子,而且好像完全不擔心會出現什么偏差的意思。
這就更加讓劉禪覺得頭疼了。
他不怕鄧艾看不透,只怕這家伙執拗起來一根筋的不會轉彎啊……
“師弟啊……你在這竹簡上羅列出來的這些,我也都看過了……卻不知師弟你對這些個世家豪族究竟是何想法?”
劉禪收起竹簡隨手扔在了一邊,轉而是將問題扔到了鄧艾的身上。
甚至是由于鄧艾在竹簡上的個人看法,他連稱呼都下意識的變了回去。
面對劉禪的問題,鄧艾根本就沒有絲毫的猶豫,當機立斷的答道:“此等作惡為禍之家,當殺!”
言簡意賅清晰易懂,跟剛才呈秉時完全就好像是兩個人一樣,或者說是鄧艾又恢復到了本來那種說話簡潔直奔主題的狀態更對一些!
“嘶……”
鄧艾回答的是沒什么問題,可越是沒問題劉禪越是覺得頭疼,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卻一時間也不知道該如何否定鄧艾的話!
是啊,那些個如吸血螞蟥一般的世家豪族,的的確確是該殺該滅,甚至劉禪自己也很清楚這一點。
可這些個盤踞在益州內少說都有數十年光景的地頭蛇,要是真那么輕輕松松就能夠拔除的,劉禪也就用不著顧忌那么多了。
甚至當初這益州在劉璋手里,也不可能是那般頹廢的樣子,別說什么連漢中都奪不回來,他就是趁機打進涼州也不是沒有可能啊!
可問題在于,劉璋是有心無力自己也就放棄了,換到劉備這里是暫且容忍情勢如此也沒什么太好的辦法,那擱在劉禪身上就有什么好主意了?
有時候劉禪真覺得鄧艾在排除掉他的軍事能力后,在看待其他事物的眼光上多少有點瞎,可卻沒想到會瞎到這種程度。
太直不是什么好事,世家豪族有錯這一點誰人不知?
可甭管是劉備還是劉禪,亦或者是諸葛亮法正乃至李嚴等人,他們哪個建議過說整頓世家的?
到底不還是一切按照老樣子嗎,只不過是從《蜀科》之上給了不少的約束而已,卻也完全是治標不治本的法子。
甚至若沒有劉禪前后兩次的殺伐立威,就算是這修路筑道一事,那些個世家豪族也不可能這般聽話不搞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