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禪完美的詮釋了活該這個詞,什么叫做不作死就不會死!
本來就是在偷看,結果卻還被老爹的氣勢給震懾住了,情不自禁的咳嗽出聲,這不是作死那還能是什么!
這幾聲突兀的咳嗽殿中所有人都聽了個清清楚楚,連原本正暴怒發泄口吐芬芳的劉備都下意識的停頓了下來,雙眉皺起看向了劉禪所在的方向,冷哼一聲道:“是阿斗到了嗎!怎么還不進殿來!”
殿外劉禪正捂著嘴祈禱自己不要被發現了,結果老爹這一聲令下果然還是沒有什么僥幸的可能性。
咽了口唾沫,劉禪簡單得了理了理因為剛才慌亂而變得有些褶皺的衣服,低著頭態度恭敬的邁步走進了大殿,早就想要入殿的簡雍都不用他說,便已經快步的緊隨其后。
“兒見過父親!”
“臣拜見主公!”
劉禪簡雍兩人雙雙見禮。
“既然到了不趕快進殿還在外面磨磨蹭蹭的作甚,速速落座去!”
雖然被劉禪這一著斷了下節奏,可是劉備這股火氣可不是那么容易就消下去的!
氣在正頭上,若不得發泄一會兒,那恐怕是容易憋壞了身子,更別說劉備也完全沒有要忍氣吞聲的必要,曹丕逆賊膽敢如此,那作為漢室宗親的他要是依舊跟平常一樣將這消息視若無物,這才是真正的奇怪!
“呼”
輕輕的吐了口氣,劉禪咧著嘴心下一陣僥幸。
他都以為自己要成為老爹發泄怒火的對象了呢,甚至就在剛剛那一瞬間身子都是緊繃的狀態,總感覺好像有一股暴風雨要降臨到頭上而且還沒有個遮風擋雨的地方。
可是讓劉禪意外的是,原本預料的雷霆震怒沒有出現,反而老爹還是十分克制的并沒有隨意的找個宣泄口,只是態度有些嚴厲而已。
這點嚴厲程度在劉禪眼里簡直就是小兒科啊,從小大大這么多年了,老爹故作嚴厲也不是第一次了,雖然這次是真的但也同樣并不少見。
心中慶幸自己逃過一劫,劉禪可是不敢再整什么幺蛾子了,低著頭腳步飛快的移動,閃身之間便是一屁股坐在了自己的位子上。
作為老爹之下僅次于老師諸葛亮的次席,正值當下場面比較微妙的時候,劉禪心里已經打定了主意,老老實實的低著頭裝鵪鶉,越是沒有存在感那越是安全。
就這兒劉禪便已經開始覺得自己剛才的那一番舉動是有多么的愚蠢,老爹雖然暴怒可并沒有真的失去了理智,早點進殿來不就什么事都沒有了嗎,何以至于在殿門外面偷偷摸摸的趴門窺視呢。
沒落到什么好不說,還因為自己一時被老爹氣勢所懾而露餡了,差點就真的變成了壞事!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心中慶幸之余劉禪也是真覺得自己剛才干了件蠢事,畢竟與其在殿門外面擔驚受怕的,卻還不如坐在大殿中無事發生。
雖然要正面老爹的雷霆震怒,可明擺著有更大的宣泄對象存在,曹操曹丕這父子兩人就是現成的,哪輪的到自己上去挨罵啊!
老老實實的做好,劉禪悄悄的看了眼兩側的其他人,看著老師諸葛亮跟法正他們現在的狀態,這不正好就是可以學習的對象嘛。
微微的抬起點頭來,不至于低著頭表現的那么明顯。
臉上不要有什么多余的表情動作,只需要做出一副專心致志沒有分神的樣子來即可。
這種狀態的保持對于劉禪而言簡直就是小菜一碟,稍微微調整了一下,劉禪就是學的有模有樣了,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早就坐在了大殿之中好久了呢劉禪和簡雍的插曲無甚大的干系,劉備雖然心中是有那么一瞬間的怒火要偏轉到他們兩人的身上,但是當曹操 那張老臉莫名的浮現在他面前的時候,這怒火就自然而然的找到了正確的方向!
曹操老賊挾天子以令諸侯,曹丕小兒弒帝以圖天下。
有這么兩個純天然的發泄對象在,劉備還真的很難將注意力轉移到其他的人身上去。
要知道在天子劉協暴斃的消息傳到他耳中的時候,劉備雙眼登時便布滿了血絲,怒火中燒是血氣上涌,真就是差那么一丁丁點便要當即下令出兵北伐了!
可劉備僅存一線的理智拉住了沖動的他,那冒然出兵的命令并沒有真的說出口,不然的話怕是他自己就要被動了。
騎虎難下倒不至于,可要說朝令夕改卻是沒什么太大的差別。
到時候武將們恐怕是得樂翻了天,沒有戰事的時候他們怎么晉升,當然一個個都是希望開戰了,其中尤以黃忠為先。
而理智猶在看清楚局勢的人,如軍師法正等,必是會出言相勸,最起碼在開戰之前也要先做好應做的準備才對,冒然出兵的代價就是前途未卜,好則好罷,但倘若稍有什么差池,益州可是承受不起的!
占據了天下半壁的曹魏自然是可以承受失敗,畢竟不論是人口還是錢糧方面,中原與河北總歸是大漢朝最豐碩最富裕的地方。
而益州這些年來雖然是大力的發展起來,速度不可謂不快,體量基礎增長的不可謂不多。
但要說真的拿這一州之地與跟整個曹魏比較,實際上根本就沒有什么可比性啊,兩者的總體完全就不在一個等級上面!
此并非危言聳聽也不是助長他人的氣勢,實在是現實就是這般,總不能沒有的東西硬要說成是有,不存在的物事也非得強加上去,憑空捏造那不就是赤裸裸的欺騙,而且這騙的還是自己。
所以倉促冒然的出兵北伐乃是大忌,劉備唯一尚存的理智拉住了他,沒有讓武出現兩相對立的局面,不然他真要是一時口快的說了,現在他可能就不是在宣泄怒火,而是積攢了火氣準備調動大軍開始北伐了 有資格坐在大殿中的人,基本上都已經走到了劉備治下的權力圈子中心。
每個人都是身居要職,甚至于還兼著不知道多少的職務,畢竟能者多勞這句話劉備可是將其發揚到了極致。
然而當下這個節骨眼上,甭管是地位再高的人,也別是跟主公有多么的親近,哪怕是身為繼承人的劉禪,也沒有想法要在這個時候站出來說些什么。
老爹明顯是在宣泄心頭的怒火,那就讓他發泄去好了,總不能非要憋著吧,那樣很容易出事的。
劉禪對于老爹沒有當即就點兵準備出征這件事上,其實已經是很驚訝了,那現在既然情況并沒有想象中的那么糟糕,那為什么非得要去做出些什么改變呢。
順其自然難道就不行嗎?
反正這心頭的火氣總歸是要有燃盡的時候,火氣不也一樣是需要養料的嗎。
劉禪很清楚,劉協身死的這個消息對于自家老爹而言是種多么強大的刺激,所以完全沒有要打岔的意思。
任由老爹慢慢的自我調整,哪怕這火氣只會減小而根本不會消失也沒什么,因為在劉禪看來有這份火氣在才更好呢!
心里有火就有朝氣,有朝氣就有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勇氣,有勇氣有膽識還有如今發展起來的益州作為支持,有老師諸葛亮,法正黃權李嚴等人為臂助,二叔三叔乃至黃老爺子等人為鋒刃,就算他曹丕家底雄厚又能如何,劉禪依然有底氣在他身上撕下塊肉來!
一戰而定天下自然是癡心妄想之事,除非是在夢里不然上哪找這種美事去。
可步步蠶食一步一個腳印穩扎穩打的前進,一點一點的向著最終的目標進發,牢牢地保持著有生力量而盡 最大可能性消滅曹魏的實力,這才是最穩妥也最合適的北伐戰略。
冒進不可取,奇襲不可為!
此等大膽之行為只可用于小規模的戰役當中,但要說是復興大漢覆滅曹氏逆賊的總體大方向上,卻永遠不可能有那種玩命一般的冒險舉動!
不是因為別的,就單純是輸不起而已 正襟危坐面色嚴肅,還時不時的點點頭以作附和,劉禪只感覺自己整個人都變得有些僵硬了,卻是不知道到底過了多久。
不過看老爹現在的情況,貌似最激烈的那個階段已經過去了,這火氣也消得差不多了,應該是可以稍微的心平氣和一些,最起碼是能夠正常的進行討論才行。
別心頭怒吼還沒宣泄干凈,結果商量商量著不知道那句話又給添了把柴,甚至還有可能是直接澆了一捧油上去,讓本來都已經安靜下來的怒火又重新暴躁起來,那就真的是有些得不償失了。
這種事情來一次就差不多的了,再多幾次劉禪覺得自己而非要弄出來頸椎病不可,到時候年紀輕輕的腰間盤就因為久坐出了問題,那他該找誰說理去?
要知道自己雖然是剛剛成親入了洞房,但實質性的變化還是沒有發聲,說白點依舊是個雛雞沒長大呢啊!
這要是提前傷了根基,那劉禪就真的是有苦難言想哭都找不到地方去嘍 許是火氣消散的差不多了,也可能是好一通臭罵發泄了半天,口水都噴出去半斤多導致嗓子有些干澀。
劉備終于是停下了無休無止的來回踱步徘徊,一屁股坐了回去端起面前的茶碗便是一飲而盡。
這也虧了他剛才罵了半天,碗中這茶早就涼了,要不然的話還真有可能是火上加火,到時候再想滅可就不是這么簡單的了!
滿滿一碗茶下肚,劉備喘著粗氣又給自己倒了一碗端在手里。
雖然只是說話但也一樣蠻累人的,而經過了這半天的宣泄,他也是差不多足夠了,當下自是應該進入到正題的時候!
又是大口喝下去半碗的茶水,劉備放下手中的茶碗雙手扶著桌案身體拔高微微向前弓張,雙眼看著殿中的武眾人,聲音略帶了幾許沙啞但是卻又滿滿都是堅定的說道:“在座的諸君皆是我大漢良臣,而那曹丕小兒竟是膽敢行如此大逆不道之事,當真是無君無父之徒!對此等逆賊備該如何應對,諸君可有何等建議大可說來于我聽!”
劉備說著說著心里就一個勁的冒火,不過好在燃料已經耗盡的差不多了,也不可能再暴躁起來。
但是他現在這一副氣勢洶洶的樣子,卻怎么看怎么都不像是心平氣和了下來。
“曹丕倒行逆施為漢賊,其人比曹操還要兇惡狡詐,竟是如此目無君上膽敢窺伺鼎器殺害天子,如此大逆不道之人主公當傳檄天下叱罵,讓世人皆見識到這逆賊的真面目,同時主公身為天子皇叔漢室宗親,當立即起兵征伐此賊,梟其首滅其心以慰天子之靈!”
諸葛亮當仁不讓的開口發表了自己的建議,或者說他在這一刻便是代表了大殿中所有的武說出了劉備最想要聽到的話!
傳檄天下是其一,出兵北伐是其二,兩者缺一不可。
一乃名二位勢,有名才有實有名才能出兵有利,才能夠借此得到百姓的認同天下人的幫助。
正義之師攻伐無道之人,更別說曹丕還是背上了殺害天子的罪名,別管這罪名是真是假,反正既然在他進入皇宮的時候天子就死了,那這口鍋就是在他背上背死了!
許縣皇宮內到底是發生了什么事情,諸葛亮不清楚劉備也不清楚,但他們都很清楚的一件事便是,天子死了死在了曹丕入宮的時候,死在了曹丕帶著武百官氣勢洶洶入宮覲見的時候!
這要說天子的死跟曹丕一點關系都沒有,說出去都不會有人相信。
誣陷之名都并不成立,曹丕現在就是跳進黃河他也一樣是洗不干凈,這輩子到死都不可能結束,天子暴斃這件事就算是跟他徹底的綁定了,流傳于后世已成必然!
而作為如今天下諸侯中唯一的漢室宗親,劉備必須要在這個時候有所行動乃至作出表率,哪怕只是在自己人面前,卻也一樣不能落下。
更不用說出兵這事諸葛亮也并不只是單純的說說而已,雖然他并不清楚劉禪跟劉備之間的夜談和賭約,但是他的眼光他的頭腦在告訴他,這個原本太平了三年的天下是終于保持不住了,亂象已然發生。
三方諸侯孫劉兩家聯盟,而曹丕又是做出了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哪怕聯盟兩家現在已經是面和心不和的樣子,但在如此明確的大義之下,除非是真的不管不顧亦或者情勢到了不得不做出改變的狀況下,雙方是基本上不會先互相開戰的。
共同卻唯一的敵對目標,除了膽大包天的曹丕以外,自無二者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