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老頭這次沒有絲毫停手的意思。
打得鮮血咝咝飛濺,打得頭骨和地面碰撞發出咔咔的聲響,肉和鞋面碰撞發出噼噼啪啪,在安靜的牢房中宛若一首靈魂交響曲……
或許是在強烈的生存欲念支配下,弓手男子忽然從喉嚨深處發出低吼。
“別……財寶……饒命……我告訴你……”
又是狠狠一腳,正中下顎,弓手男子慘叫一聲,竟是因為說話而咬斷了半截舌頭!整個人都抽搐了起來。
“我稀罕你的錢?”老頭不屑的嘁聲,“帶著它們下地獄去吧。”
漸漸地,弓手男子再也沒有聲息了,護著頭的雙臂也無力垂下……竟是被活活打死。
整個牢房中,落針可聞,所有囚犯都嚇傻了。
看到這位強大冒險者弓手的遭遇,他們才知道自己剛才挨的打是多么輕!老頭對他們明顯只是隨便教訓一下。教訓的輕重,的確都是按照他們所犯罪責的嚴重程度來的!
而做完這一切,老頭忽然轉頭看向了另一個人。
此時此刻,整間牢房里,還沒有被揍過的只有一個人了——滿臉呆滯的戴倫。
“小兄弟,你還沒回答我之前的問題呢。”老頭子臉上重新掛上了笑容,仿佛剛才那血腥的一幕根本沒有發生,“你還沒說,你是因為什么被抓進來的?”
“哈哈哈哈哈!”
“你也太好騙了!”
“笑死我這老頭子了,來這地牢這么多次,我就沒見過你這么倒霉的小家伙!”
牢房之中,某一張普普通通的石床上,戴倫和怪老頭面對面坐著,后者正爆發出一陣前仰后合的大笑。
“你知道你是怎么被騙了的嗎?”笑過之后,怪老頭忽然問道。
戴倫有些郁悶的搖了搖頭。
的確,他至今也只是知道,是吉克取走了自己的錢,至于她怎么做到的,以及到底是金城墻商行和吉克串通還是其他情況,他統統不知。
“是掌紋啊……”老頭恨鐵不成鋼的搖頭道,“你這傻小子,都被騙了還想不明白原因,金城墻商行的卡片,是和辦理者的掌紋綁定的,你辦卡的時候,一定是沒有親自把手掌按在入口處的柜臺上。”
“掌紋?”戴倫一瞪眼。
一道霹靂在腦海中閃過,戴倫一下子想起了當初剛進入金城墻商行的一幕——吉克仿佛揚眉吐氣一樣把手掌往雪白明亮的柜臺上重重一拍,然后回頭對自己擠擠眼:“該交錢啦!”
的確!
是吉克把手掌拍在了柜臺上!
“可是……可是金城墻商行的工作人員,就憑這個就認為那張卡是吉克的而不是我的?”戴倫憤慨道,“這也太不合理了,明明錢是從我的錢袋里掏出去的啊!”
“老頭子我雖然不在場,但也能猜出個七七八八。”怪老頭翻了個白眼,“那個小騙子,當時一定是裝作了你很親近的人吧?舉個例子,像我這樣的老頭子,如果抱著我的親孫子去辦卡買東西,小孩子按了掌紋,而我負責掏錢,也是非常正常的,工作人員沒有疑問也說得過去!”
“很親近……的人?”戴倫喃喃自語。
他想起來了……在去金城墻商行之前,吉克的確是換了一身衣服,不算名貴只是比較干凈整潔,材料也是麻布的,和自己的一身裝扮可以說是差不多的水平……而她進入商行大門的時候,也是直接拉著自己的手腕,蹦蹦跳跳去辦卡。
到了柜臺,跟自己說話,也沒有說什么“老板”之類的詞,反而直接擠眼睛,仿佛開玩笑般說“該給錢啦”,加上拉著手和那種親昵的神態,這一切落在別人耳朵里……
“看來你想明白了?”老頭嘿嘿直笑,“自己掏了錢,給別人辦了卡,事后別人掛失推掉了卡里的錢,而你還傻乎乎坐在拍賣行里,穿著不是自己的裝備……知道被騙了之后,不找衛兵,反而自己想跑……”
“哈哈哈,我不行了,你小子太有意思了!”老頭在那拍著大腿狂笑。
戴倫則是沒心情笑……因為想通了一切之后,他忽然非常自責起來,自己的一時大意,導致丟掉了去救伊妮德的重要依仗,他別提有多懊惱了。
“好了,不笑你了,其實金城墻商行也有問題。”老頭似乎看出了戴倫的情緒不對,努力憋住笑聲,“最近各地的冒險者都被接到巨磨城來參加圣戰,金城墻商行的工作人員應該知道,很多顧客都不知道這里辦卡的規矩!當時應該多問、多確認幾次才是……”
“不過事已至此,也沒什么辦法,騙了這么一大筆錢的小女騙子,肯定有多遠就跑多遠了……”
“你剛才說,你要參加圣戰,買的那一大堆好裝備也都是為圣戰做準備的?現在東西和錢都沒了,你參加圣戰總要有點依仗……看在你之前好心挺身而出的份上,不如老頭子我教你兩招?”
戴倫聞言,總算稍微來了一點精神:“教我什么?”
“就是剛才,我教訓那些家伙的技巧,我管它叫做‘搏斗術’!”老頭子說起這個一下子來了興致,“別人想學都學不到,這可是你的幸運,因為你小子沒犯什么罪孽,我就不教訓你了,反而因為你的好心,以及你的經歷真是把我逗樂了,我就破例教你幾招!”
“您是冒險者嗎?”戴倫忽然冷不丁問道。
“啊?呃……不算是……”老頭吞吞吐吐。
“所以說,所謂的搏斗術,其實就是普通人打架的技巧咯?”戴倫面帶疑惑看著他,“您之所以到地牢里來,該不會就是為了趁著冒險者沒有職業力量的時候,過過手癮吧?”
之前他就感到疑惑了!
怪老頭身上其實有很多疑點!
首先就是,他居然會知道每個人被抓的原因是什么……要知道,一般被關進來的囚犯,不可能會知道其他囚犯的姓名和罪狀,怪老頭卻似乎了如指掌。顯然他在進來之前,就已經做過準備工作。
其次,老頭自己說他“進來過這么多次”,誰沒事會專門進地牢里來?顯然,只有地牢本身對他有某種吸引力,才會三番五次的進來,而且是用“吃飯不給錢”這種過于刻意的方式。
這也能解釋,為什么老頭會知道其他人的罪狀——來過這么多次,地牢守衛恐怕都認識他了。
“你看不起我的‘搏斗術’?”老頭頓時氣得直瞪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