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役自然……”男人深深愣住,“這是和整個魔法學界作對啊……弗琳達到底怎么教她的,怎么會……”
“喂,別亂說,這和弗琳達沒關系!她一直試圖把布蘭琪引回正路,但那小丫頭的固執性格簡直和她是一個模子印出來的,最終賭氣出走也不肯低頭!弗琳達本來以為她走投無路,生活不下去了就會回法師塔,結果到現在都沒有音訊……只有松林樹海的那盞魔法血燈能證明,她還活著……”
“該死……”男人不安地揪了揪領口,似乎有些透不過氣來,“請你告訴我她最后出現的地方在哪,我派人去查!好歹我現在也是代表國王的使者,就算把所有人都抓起來審問一遍,我也要盡快找到她的下落。”
片刻后,火盆里的人形重新化作濃煙消散。
而遠在巨磨城,城主堡的某個房間里,海事大臣史蒂夫卻是連夜召集了許多人手,布置了一項秘密的任務下去。這些人,大多數是效忠于赫瑟爾家族的家族武士,但史蒂夫卻給他們每個人一塊王室使團的令牌,讓他們能夠便宜行事。
次日一早,沙之大競技場入口處。
海倫·托澤爾子爵親自托著一個名貴紅木打造的托盤,送到了披著斗篷的神秘少女面前,將蓋著的布掀開一角,讓她看清上面放著的幾件東西。
“您昨天第一天比賽就十連勝,實力讓我心悅誠服。”海倫子爵的聲音無比恭敬,壓低嗓音道,“這是我差人搜集并連夜送來巨磨城的裝備,一根雪梨木打造的極品法杖,一顆能儲存大量魔力的高純度水晶球,還有一些魔力恢復藥水,都是很高品質的,加起來價值接近四千金塔塔!已經是托澤爾家族目前財力的極限!”
“請您收下吧,有了它們,您今天將如虎添翼,戰斗更有把握!”
布蘭琪疑惑的拉起一點兜帽,直視著黑眼圈中年男人的眼睛:“您為何要這樣不計代價的幫助我呢?”
“托澤爾家族永遠是您的附庸!您如果拿到了這次大賽的第一名,幾乎注定未來會成為亞傳奇,而托澤爾家族也可以跟著沾光,重新輝煌起來!”海倫子爵并沒有隱瞞自己的目的,臉上神色難掩激動。
“可是如果我輸了呢?”布蘭琪又問,“如果我沒能奪得第一,甚至沒能進入前八呢?你豈不是血本無歸?”
“那也沒關系,您成為強者只是時間問題,而不是能與不能的問題,我毫不懷疑這一點。”海倫子爵臉上充滿自信。
“那好吧……我收下了。”布蘭琪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灰發少女很快將幾件精良的裝備拿在手里,暗暗感受了一下,發現的確都品質極高,然后對子爵點點頭,重新蓋好自己的斗篷兜帽,從選手通道走進了競技場。
而等她的背影消失,海倫·托澤爾卻沒有立刻走向貴賓區。
一個家仆打扮的人湊了過來,在他耳邊竊竊私語。
“一切證據都抹除了?那就好……”子爵松了口氣,臉上隱現陰霾之色,“尤金這次算是白死了!你回去務必叮囑其他人,這段時間必須低調行事,那個教廷的老女人留在了巨磨城,我可不想惹禍上身。”
家仆很快恭敬應聲離開。
而海倫子爵則是深吸一口氣,臉上的陰霾消失,重新換上了諂媚笑容,大步走向貴賓區看臺。
遠在卡爾王國南部,建在毒沼和矮樹林之中的一座破敗小屋里,一位衣服和褲子都打著很多補丁的藍色眼睛少女正專心縫著鞋子。
這間小屋年久失修,窗戶都因殘破而漏著風。
這時,門忽然“咣當”開了,更多的塵土吹了進來!
少女連忙用手背擋住了風沙,從指縫里打量門口。
“珍妮奶媽?您怎么來了?”當她看清,門口站著的是一位宮廷修女裝扮的肥胖老婦人,少女馬上驚喜站起,放下手中的針線活,猶如乳燕歸巢一般撲過去,直接把小腦袋埋進對方波濤洶涌的懷中!
“呵呵,我的好孩子。”老婦人慈祥撫摸著少女的頭發,“我從城里來,特意過來看看你,喏,還給你帶了你最喜歡的豬油酥。”
老婦人說著拿出一個油得發亮的紙包,用深紅的麻線捆扎著,遞給少女。
“啊!”少女喜出望外,顫抖著手接過,但終究沒舍得拆開,而是踮起腳尖把它放在了旁邊陳舊置物架的最頂層,收回手時,倒是把沾了一點油花的手指放在嘴里戀戀不舍地吮了吮,露出一絲幸福的神色。
“為什么不吃一塊呢?”老婦人建議。
“以后再吃吧,我今天嘗一點油香就已經很滿足了。”
肥胖老婦人見狀,有些心疼的把她抱緊:“可憐的孩子,你在這里生活一定很苦吧。”
“沒事的。”少女很懂事,一邊享受著老婦人的撫摸一邊喃喃道,“家族在這里的藥圃總要有人照料,我一定會完成家族給我的任務的。最近幾年,草藥長勢一直很好,害蟲我也都定期捉走了。”
“不,傻孩子,你可以休息了。”老婦人輕輕搖晃她的身子,猶如搖晃嬰兒的搖籃,甚至還哼起了歌,“有人會來接替你的工作,你不用再操心了……”
“真的嗎……”她懷里的少女聲音漸漸變弱。
之后更是沒了聲音,仿佛睡著了。
然而如果低頭看,會發現她的眼睛依然睜得大大的,藍色如同湖泊一樣的眸子里泛起了一層厚厚的白膜,兩行殷紅血液從鼻孔里緩緩流下,身體僵硬,手腳冰涼,整個人完全沒有了呼吸。
“簡,我看著你長大,你一直是個聽話的孩子,把家族任務完成得很好,托澤爾子爵也對你很滿意。”胖婦人依舊搖晃著她的身子,“所以他給了你一個更重要的任務,那就是把你的身份讓給另一個人,一個對家族特別重要的人。”
“死人才不會泄露秘密,所以你就在這里長眠吧,有這些你照顧了多年的藥草陪著,你也不會太孤單……”
“在那遙遠的地方,有一片花的海……”
老婦人哼完了一支歌,然后才慢慢把名為簡·托澤爾的少女身子在地上放平,嘆了口氣,然后起身離開了破舊的林間小屋。
那一包油光發亮的豬油酥,依然靜靜放在最高的架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