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賢運起純陽至尊功,一身勁氣全都集中于一柄長劍之上,劍上淡淡紅光雖然未有更加明亮,卻越發的氣勢逼人。()
那長劍雖然斜斜指著地面,卻叫人有種難以忽視的壓力,雷震山正自得意間,忽然感到心頭狂跳,總覺得有不妙的事情要發生,但是偷眼左右一瞥,卻不見什么危機,依舊只見到那個時不時輕咳兩聲的年輕人立在自己面前。
“是我太過多疑了?”
正這般想著,突然覺得眼前一花,對面那徐賢身形未動,卻好似又化作了五、六個徐賢一般,隱約成合圍之勢向自己撲來。
“這是怎么回事?”
這般景象實在太過駭人,雷震山匆忙之下也是被嚇了一跳,腳下更是不自覺點往后退了好幾步。等他回過神,意識到這是對方輕功身法施展到極致所形成的異象后,又覺得老臉一紅,心下羞怒,手上大劍照著面前一個已然撲到他身前的徐賢斬去。
“裝神弄鬼”
他這一招使的依舊是飛龍劍法,揮劍的同時一樣利用日光反射晃了對面那人一下,卻不想這一下好似照到空處,對面那人猶若毫無所覺一般。
“虛招?”
心下正以為這不過一個虛招所幻化的殘影,手中大劍不免就慢了幾分,卻不想他這一頓,對面那徐賢手中長劍連點,使的乃是葉文教他的太岳三青峰。
這個技巧在江湖上實際上也有很多類似的招數,名字則是各異,最通俗的便是三疊浪,算是一種發力技巧,只是各人使出來略有不同。
葉文若使這招,便有一股沉穩之氣,后勁強過前勁許多,三道勁力一過,直接將對方擊垮。
此時徐賢使來又有不同,他劍法極快,這三劍幾乎是一氣呵成,好似同時刺出,但實際上依舊是三劍,稍微錯開了一點點時間。
那雷震山只感覺到劍上一震,隨后幾乎毫無停頓的又是兩震,雖然后面這兩次力道不強,但因為間隔時間極短,三道勁力幾乎是匯合到了一起傳到自己手上一般,這三股強橫勁力幾乎震得的他手腕發麻,幾乎拿不住劍。倉惶下只得連退數步,想要拉開距離。
徐賢一擊得手,哪會容得他這般走脫,那雷震山才退得幾步,就感覺到自己腦后又是鋒銳劍氣襲來,急忙轉身揮劍遮擋,見徐賢竟然已經跑到自己腦后,又是一招太岳三青峰使出。
又是叮叮叮三聲幾乎練成一起的脆響,雷震山手中大劍再也拿捏不住。適才那一陣就震的他手腕發麻,這又來一陣,他這右手已經完全沒了知覺,就連虎口都被震的裂了口子咕咕留著鮮血。
得虧雷震山也算是久經江湖考驗,知道若是兵器離手,自己必死無疑,慌忙中用左手接住長劍,順勢一招橫掃千軍,卻是最簡單不過的一招,想要憑兵器夠厚重迫使徐賢退開。
哪想到徐賢竟然不退不避,直接手腕一轉,那長劍竟然又往雷震山長劍刺去,竟然又使了一次太岳三青峰。
這一次叮當脆響之后,竟然又想起一陣碎裂之聲,雷震山只是被徐賢勁氣震得不停后退,還沒來得及查看自己情況,只是覺得雙手酥麻,抖動不止,手中那劍只是勉勉強強提著,再用來與人對敵已是不能。
正驚顫間,突然聽見臺下眾人齊聲驚呼了一聲,間或還有人喊道:“好精妙的劍法”
雷震山本來還沒察覺出來情況,等到余光一瞥,發現眾人都驚詫的望著自己的時候,這才注意到手上大劍似乎有些異狀。
低頭一瞧,自己那賴以施展日光劍法的大劍竟然已經出現數道裂痕,還有許多碎片在往地上落,若非這劍夠大,恐怕早就碎成一片片了。可即便如此,他這兵器已然是毀了,莫說用來反射日光,便是尋常對敵也已不能。
“什么?”
完全不明白自己的長劍怎么會毀掉的雷震山只是呆呆的看著手上的兵刃,然后又是滿面驚駭的看了看徐賢。
那徐賢,竟然站在原地不知道從哪取出了個手帕,擦起了自己的長劍,然后對他說道:“閣下似乎對自己那把武器很是得意,當做自身依仗……如今呢?”
原來適才徐賢連使三次太岳三青峰,一次三劍,一共九劍,每一劍都包含純陽至尊功勁氣,而且全部都擊在雷震山那大劍的同一位置上。
那劍雖然造型獨特,有些妙用,但是卻算不得什么神兵利器,此時被徐賢一連九劍全力擊中,破碎也是情理當中。
只是徐賢出劍太快,而且劍上所含勁力凝而不放,尋常人難以瞧出其中精妙,只有功夫或者見識到了一定層次的人才能瞧出內中詳細。
這也是雷震山被徐賢數劍逼的左閃右躲最后倉惶而退,同時手中長劍被毀卻被讓眾人喝彩反而滿腦袋疑問的原因。
只有少數看明白情況的人一聲喝彩,隨后給身旁人解釋一番,這眾人才明白究竟發生了什么事情。
周圍大派眾人對于徐賢這一手劍法更是贊嘆不已。
天一真人更是笑著對那北城煙道:“這蜀山派果然是精修劍法的門派,就看這徐賢的一手精妙劍法,怕是比北城門主也不差許多了”
北城煙雖然心中對那徐賢的劍法頗為贊賞,但是面上卻不好直接承認,畢竟自己還代表著一派威嚴,不若獨行俠那般可以隨心所欲,坦然行事,只得傲然道:“這徐賢的劍法的確不俗,但是與本門主相比,還是不夠看”
天一真人一眼就瞧出北城煙是緣何這般說話,若是平常自然不會反駁,只是周遭無有旁人,所以天一真人也就無所顧忌:“那徐賢雖然劍法不若北城門主,但要是再加上那身輕功……”
這一回北城煙倒是無法反駁了,她北劍門精修劍法,其它功夫至多算的上是一般般,便連這內功心法也是為了配合本派劍法而創出的獨特心法,真要算起來雖然對她北劍門弟子效果不凡,但是拿到江湖上也算不得頂級功法。若非劍法精妙,江湖上哪有她北劍門的立足之地?
至于那身輕功……別提了,一提就滿是淚水啊所以北城煙干脆就不說話了,何況身旁這兩位都是輩分極高的前輩,她也不能翻臉,干脆閉嘴。
天一真人見狀,又念了一聲道號,道歉道:“是老道說話莽撞了,北城門主勿怪”
北城煙連忙回禮:“真人客氣了……”
玉洞派那邊玉清子還不怎的,那九劍仙卻眼光一亮:“這蜀山派果然門道不少,這姓徐的年輕人,憑這一身輕功和那手精妙劍法便可在這江湖上縱橫來去了”
玉清子不通劍法,所以瞧不出精妙,聞言也只是隨意點了點頭。其實他玉洞派本就不是習劍的門派,只是陰差陽錯出了九劍仙這個怪胎。他玉洞派最擅長的反而是修道,精善養生,求長生之道。
鎮派武學也不過一套幾乎全是守招的霧水掌掌法和一套鎮派護身絕學回轉圓型障,這兩門功夫哪個都和劍法沒有半分關系。
但是正是因為如此,才叫九劍仙別開蹊徑的創出這門御使九劍的神技,同時將門派里本來作為別用的一大塊玄鐵鑄成了巨劍,不但原本效用保留,而且磁性更加強悍。配合九劍仙專門創出的運功法門,竟然可以自如操縱劍上磁性,實用性比當初一大坨的時候強了許多。
兩人聊了幾句,復又看向臺上,只見那徐賢毀了雷震山的兵刃后,弄出條手帕在那里擦劍似乎是在裝13,但是實際上他卻是故意擺出這般姿態,腦袋里則不停的思考是不是直接將這人殺了。
“不若留他一條性命,叫蓉蓉以后親去報仇?”最后想了想,暗道一聲:“縱虎歸山,后患無窮當殺之”
往蜀山派那邊瞧去,只見黃蓉蓉正望著他,他倆這眼神一對,徐賢隱約間察覺黃蓉蓉的想法似乎很是糾結。最后面上猶猶豫豫的點了點頭,徐賢隨即明白,這是黃蓉蓉同意由自己出手幫她報仇了。
實際上黃蓉蓉很是糾結,她本希望自己親手手刃仇敵,可是眼下以她的功力根本做不到這一點,若說放其離去,等自己武功有所成就之后再去報仇——就怕這雷震山不是那般敢擔當的漢子,此番放走就跑沒了蹤影。
何況,縱虎歸山的道理她也明白,今日放了他,他日后患無窮,最后狠下心來才沖徐賢點了點頭——何況,人家徐賢為了幫她出頭,居然說自己是他的未過門的妻子,黃蓉蓉心中更是愧疚,只道委屈了徐賢。
她以前總是吵鬧著要做徐賢妻子,一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性子使然,二就是那時候她根本就沒想那么多,只道想在一起就在一起了。
出來久了,漸漸也懂得了許多道理,加上自家遭逢滅門慘禍,自己又是山賊出身。而徐賢,今次大會完了他就要去參加殿試,那可是天下少有的俊杰,到時候兩人的身份地位一個天一個地,幾乎沒有任何交集的地方,最后,徐賢于她又有授業之恩。
諸多因素來看,倆人似乎都沒有在一起的可能了。偏生今日徐賢在天下豪杰面前說自己是他未婚妻子,這一下就坐實了兩人的關系,這事情又當如何處理?
所以黃蓉蓉現在不但心亂如麻,同時只覺自己的未來已經變作混亂一片,幾乎沒有任何頭緒。此時見到徐賢還特意以眼神詢問自己的意思,心下感動之余也不想再叫徐賢為難,便點下了頭,期望早些將這件事解決。
徐賢見她同意,正欲出手,突然想起什么似地,躍身到靠近蜀山派那里的擂臺邊緣,對黃蓉蓉說了句:“蓉蓉,將你雙刀借我用用”
黃蓉蓉一下就明白了徐賢是什么意思,抽出雙刀然后跑過去遞給了徐賢:“謝謝……”
徐賢給了她一個燦爛笑容:“傻丫頭,謝個什么?”將長劍遞給黃蓉蓉,然后提起雙刀站起身來,轉而面對雷震山。
一轉回身,那手中雙刀在徐賢手中不停翻動,就好似兩團旋轉不定的刀光停留在了徐賢手上一樣,眾人竟瞧不清那雙刀的真身。
“徐某以我那未過門的妻子兵刃,來取了你的狗命,也算是為黃家寨上下一百余口報仇了”
話才一落,那雷震山還來不及說話,就見眼前突然沒了徐賢身影,環目四顧,只見徐賢已經躍到了空中,隨后身影一抖,又顯出三、四個徐賢出來,加上正午陽光刺眼,雷震山倉促抬頭沒陽光又晃了個正著。
這一下他更瞧不真切哪個是真哪個是假,只覺得眼里的徐賢都是假的,一個個都是模糊不清——但又怕是自己視力被陽光晃的受到影響,稍不留神就被那身法詭異迅疾的徐賢刺穿了心肺。
正抬頭間,雷震山突然覺得自己脖頸一痛,隨后就感覺有什么東西離體而去。目光向下一轉,就見兩段刀刃已經搭在了自己兩側脖頸,微微向兩側探出。潔白的刀刃上染上了一層鮮紅,那是從自己脖子上流出的鮮血,順著刀刃留到刀尖上,最終滴落下去。
此時他才知,那徐賢躍起之后所使的竟然都是虛招,吸引了自己注意力后,以極快的身法閃到自己身后,然后斬中了自己脖頸。
江湖眾人只見眼前一花,隨后那徐賢突然出現在了正抬頭戒備的雷震山身后,手中雙刀交錯一斬,結結實實的斬中了雷震山的脖子。
“這一招,便是殺了你兒子雷鷹的招數閣下與你兒子一般無二的上路吧”
雷震山只覺得脖子不停的有東西往外流,意識也已經開始模糊,聽到這一句之后,神智復又清醒了一些,正欲說話,卻感覺自己突然輕飄飄的騰上了半空,翻轉間,似乎瞧見那徐賢手持染血的雙刃,站在一具無頭尸體旁,微微抬著頭注視著自己。
“那尸體……好眼熟啊……”
最后一個念頭消散,雷震山再無所覺,隨即噗通一聲,瞪著眼無法閉目的頭顱落到了擂臺上面,不遠處則是雷震山那具無頭死尸,以及提著雙刀,任憑刀上鮮血往地上滴落的徐賢。
“哇”
眾人看著徐賢立在臺上,不少人眉頭微皺,覺得徐賢出手似乎太過狠辣,殺人也便算了,為何還要斷其頭?這一般都是邪道中人所為。
便連許多大派中人也是這般想,慧心禪師更是閉眼念起了佛號,只道:“這位施主出手太過狠辣了”
恰在此時,本來站在擂臺邊上,抱著徐賢長劍的黃蓉蓉突然失聲痛哭,口中痛呼為父親報了仇之語,期間話語駁雜不清,混亂無序,大家一聽便知道這是積怨日久,此時得以發泄出來才會這般語無倫次,這時候最不能打攪,待她發泄的差不多了再去安撫最好,否則這股怨氣不散,弄不好就會讓人直接瘋掉。
本來這也沒什么事情,但是黃蓉蓉口中所言太過駭人,黃家寨一百余口不但盡數被殺,甚至許多人連尸體都不全,黃老寨主更是尸身殘破,連下葬都是勉強。
一聽此言,眾人再不覺得那徐賢出手狠辣,便連慧心禪師也是眉頭一皺,說了句:“因果、因果現世現報,何等來生?雷家人做了這等惡行,難怪死時連個全尸都不得”
此時雷震山已死,雷劍門眾人更是臉若菜色,少數幾個坐在偏外位置的,竟然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脫掉了雷劍門的衣衫,然后趁眾人不注意的時候沒了影子。適才眾人都注意擂臺上,此時轉過頭,才發現雷劍門那里竟然少了不少人。
“雷劍門的畜牲們竟然跑了”
“沒事,那都是小嘍啰,重要的幾個還坐在這里呢”
此言一出,那兩位雷震山的師弟妹,還有幾個親傳弟子如坐針氈,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手中兵器雖然捏的死緊,卻無一人敢抽出來——他要是敢亮出兵刃,保不齊就會惹來殺身之禍,周圍這些人可都是惡狠狠的瞧著他們呢 徐賢提著雙斬從擂臺上下來,此時黃蓉蓉已經哭昏了過去,將其打橫抱起,徐賢就想和葉文說一聲,然后先行回客棧去。
哪想到才走兩步,那北城軒走到身旁,沖著徐賢一抱拳:“在下北城軒,乃是北劍門弟子。徐兄弟若不介意,可到本派早已準備好的房間,并且請本派精通醫道的弟子診治一番,也免了下山奔波之苦”
徐賢往葉文那一瞧,見師兄沖自己點頭,徐賢便微笑著道了一聲:“如此,有勞貴派了”
北城軒也是露出一個非常陽光的笑容,在這正午十分,那潔白的牙齒似乎都在隱隱發光:“應當的徐兄弟,請”
葉文見北城軒走遠了,嘟囔了一句:“差點刺瞎老子的氪金眼”
適才徐賢和那北城軒,兩個各有特色的年輕俊杰站在一起,又被那正午的日頭一照,就仿若一幅精美的畫卷一般,周圍眾人瞧見竟然無人出聲打擾,生怕毀了這番意境。
葉文見了,卻是忍不住又吐槽了兩句,一旁的寧茹雪聽到,好奇的問了句:“師兄的眼睛染了病?”
“沒啊”
寧茹雪聞言越發不解的道:“那什么是氪金眼?”
“沒什么……”不知道如何解釋的葉文只能搪塞過去,然后為了避免師妹追問,立刻縱起身形躍上擂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