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幻修真 衛弘這日散了朝,只是坐在御書房中發呆,這些年來他勵精圖治,一心想要做個明君,每日睡的時間不過一個時辰多些,身子越發憔悴,便連諸多后宮嬪妃那里也不怎么去了。
但是這事情仿佛永遠也處理不完一般,縱使提拔了許多年輕人,卻始終難見起色,直到去年欽點柳慕言為狀元之后,柳慕言私下里與自己一番談話,才得知如今這商朝上上下下,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存在諸多弊端,許多事情本可避免,卻因為這些弊端導致事情層出不窮,才讓他忙的連覺都沒的睡。
其時衛弘就明白了過來,這商朝到了自己這一代,如不好好整治一番,恐怕就只會漸漸走向衰亡,心下便存了變革之念。哪想到才和自己說了一堆的柳慕言立刻表示反對,只言積重難返,只能緩緩整治,若下藥下的太過猛烈,恐引起反彈。
衛弘做了這幾年皇帝,也不是不懂這些事情,別看他坐在上面風光的很,實際上若真的惹急了一些大臣,這些人是真的敢不買他的帳。
只不過這位皇帝可不知道,柳慕言在蜀山學藝的時候,閑暇里也和自己師父葉文談論過自己的理想報復,本道一敘述胸中宏圖偉業之后,自己師父也會對他這個弟子刮目相看,交口稱贊,哪料到葉文聽了他諸多妙策之后竟然皺眉不語,這一下就叫柳慕言的心涼了許多。
又以為自己師父會斥責自己狂妄,但是葉文卻什么也沒說,而是繼續和他談起了別的,甚至通過一些瑣碎的小事讓自己恍然醒悟,自己的那些法子不是不好,卻是太過激進了。若真的一入仕途便這般搞風搞雨,估計自己這官也做不長久。
葉文見自己這徒兒醒悟也就不再多言,他知道自己胸中可沒有太多墨水,只是對于一些雜七雜八的事情都有所了解,同時也聽到過不少歷史上名臣想要進行改革卻都難以成功的例子,便連課本上也有不少分析這些改革為何失敗的內容。
何況到了網絡時代,眾多網友更是你一言我一語的將其發掘的更加深層次,有了這么多理論做基礎,葉文也許親自做不來那些事情,但是幫自己徒弟挑挑問題還是沒錯的。
“這一個國家的弊端,便如一個人得了病癥若病入膏肓,妄下猛藥乃是取死。當不驕不躁,徐徐圖之,方為上上之策”
便是牢牢記得這番話,柳慕言才在得知皇上也有意變革之后沒有被沖昏了頭腦——實在是當初葉文給他舉的幾個小例子太過發人深省,自己只是碰了那么小的一部分,結果竟然牽連那么大,實在是難以忘懷……
尤其是隨后葉文又對他說:“這朝堂之間的關系,便和這情況一樣,微妙間形成一陣平衡,你若隨意亂動,乃是牽一發而動全身,不可不慎之”
在他將這些話說給皇帝聽了之后,皇上也是大為贊賞,更是夸贊柳慕言乃是本朝先祖賜給他的肱骨之臣,直夸的都有些飄飄然。
后來更是得皇帝不停的器重提拔,一年間的光景竟然坐到了吏部侍郎的職位,圣眷之隆本朝罕見雖然因為其升遷之快也引起許多人的不滿來,但是柳慕言卻不在乎,他現在已經明白,只要抱緊皇帝這顆大樹,那么這些雜七雜八的派系爭斗對他來說都是浮云,而且只要自己不傾向任何一派,這些家伙也不會真正的對付自己,官場上也講究只要沒真正成為敵人,就要留幾分余地。
“倒是和我練得功夫頗為相似”
在家里時不時也會練練功夫的柳慕言可不知道皇帝現在坐在御書房里在想著他,尤其是一個伺候他的小太監突然對皇上進言道:“奴才前陣子去柳大人家傳旨的時候,無意間見到柳大人府中有一副畫,當真好看的很”
卻是衛弘無聊之下,想和這小太監說說話,這小太監乃是新調到自己身邊的,喚作小路子,原本的那位小春子現在職位升了許多,只要不是上朝以及一些重要事務,伺候的事情已經不用他做了——卻是本朝太祖定下的規矩,伺候皇上的太監不能有要務在身,一旦擔任稍高的職位便必須調離,怕的卻是這太監掌權又與皇上親近,搬弄權術。
“哦?畫?”衛弘平時沒什么喜好,只是得了空閑喜歡寫字,畫畫,然后賜給自己親近的嬪妃大臣,柳慕言當初能中狀元,那一筆好字也給了衛弘極佳的印象——重要的是柳慕言一心答卷,不似徐賢那般糊弄應付了事,那文章和諸多問題的答案寫的的確不俗。
雖然這次殿試出了不少有才的年輕人,但是柳慕言依舊是最出眾的一個。衛弘只知道柳慕言書法堪稱大家,那畫畫卻不甚精通。無事時他也要柳慕言作過幾幅畫,那一格一格線條簡單的圖畫雖然有點意思,但也難登大雅之堂。
難道這柳慕言實際上也是一位畫畫高手,只是怕太出風頭,壓過自己這個皇帝所以故意藏拙?
“什么畫?你可曾瞧的清楚?”
小路子一邊幫皇上添水,一邊笑著答道:“似乎是一副舞女圖,奴才當時只無意間瞥到一眼,那畫上的舞女好似仙女一般,尤其是那神態,和活人一般無二,當時叫奴才驚了好一陣”
衛弘笑道:“哦?真的這般好?”
小路子點頭。
衛弘想了想,又瞧了眼桌子上那堆積的老高的奏章,結果小路子瞧見,說了句:“這奏章皇上都已經批了四個時辰,稍微放松下也無礙”
“你懂得什么?這都是緊急的要事,能早點批完也是好的”只是一伸手,卻覺得渾身酸軟,手腳無力,卻是坐了太久,整個身子都難受。皺起眉頭,嘆了口氣:“唉說的也是,這奏章總也不見少,這么批下去也不是個頭,便先歇息一下吧”
小路子見皇上應了,便問道:“奴才這便去柳大人家,叫柳大人帶著那畫進宮如何?”
衛弘想了想卻道:“柳慕言家是在東城吧?朕正好也出宮走走,幫朕更衣”
小路子聞言,立刻將坐的腿都麻了的衛弘扶起來,然后簡單洗漱一下,換了衣衫就低調的出了宮。
二人沒帶什么人,只身旁跟了兩個御前侍衛,同時暗處還有一個供奉跟著,一路走走停停,左瞧右看的,本是下午出的宮,傍晚才到了那柳慕言的家。
恰巧柳慕言正在吃晚飯,同時和自己師叔聊著天,原來那徐賢也是剛剛到達京城,按照他們兩人的話,自己師父現下應該是在往禪宗的路上,參加罷了今年的武林盛會,便會轉到來京城看看。
不想正聊著,下人就來報有客來訪。
“何人來訪?”
那下人瞧了瞧徐賢,卻不知道如何開口,柳慕言呵斥道:“這都是老爺家人,不用遮遮掩掩的”這下人聽了這話才道:“是皇上來了”
柳慕言驟然聽到是皇上來了也是嚇了一跳,立刻起身就要出迎,正欲和徐賢說一聲,只見徐賢拉起黃蓉蓉道:“快,蓉蓉,躲起來,莫叫皇帝瞧見了我”
此話一出,柳慕言才想起自己這師叔乃是上屆狀元郎,后來托病才辭了官,否則自己眼下坐著的官位,應當是自己這師叔的——當然也保不準自己師叔已經做了尚書。
吩咐下人帶自己這師叔和那個不知道如何稱呼的黃蓉蓉去休息,自己則倉促整理一番,直接跑出去迎接皇上去了……
行到這禪宗寺廟之處,葉文雖然不信佛,但是從心底也升起一種別樣的情緒,尤其是在知客僧帶領下走向早已安排好的禪房那一路上,聽著時不時傳來的鐘聲,感覺很是寧靜祥和。
身后跟著的寧茹雪和華衣,倆人也是好奇的東張西望,寧茹雪是不怎么出平州,對哪里都好奇,華衣雖然走南闖北的,但是這禪宗寺廟平時可不招待女客,即便前來上香的女施主至多也就是在正殿以及前庭轉悠,這后面是不讓進的。若非是召開武林大會,她二人也斷然進不到此處。
其實一進來寺廟,見了慧心禪師后葉文私下也問過,甚至提出讓寧茹雪和華衣在寺外尋個宿頭。
哪想到慧心禪師卻笑著道了句:“老衲這個和尚都不介意,葉掌門在意這些做甚?”
葉文本想說你也算不得正經和尚,這慧心禪師卻好似會讀心術一般又道:“這放任女客入內的事情,本寺上上下下盡是得知,無人反對,葉掌門盡管放心住下便是而且別看本寺是座寺廟,肉食也是有的,至多清淡一點罷了”
人家都這么說,葉文再拒絕那就顯得太過刻意,道了聲謝,隨著知客僧來到了安排好的禪房。
這禪房一間連著一間,葉文此行依舊是帶上自己的全部弟子,除了柳慕言在京中當官無法前來之外,徐賢的大徒弟李森也沒來,不過南宮煌這個小子倒是跟著葉文一并來了。至于徐平和南宮紫心,則是在寺外與眾人匯合,然后一并上的山。
一路上,葉文與徐平說話的時候也了解了這個弟子,這些日子在外面的情況。
“弟子這幾個月遇到了不少魔教中人,其中有些人似乎是想要出手偷襲,不過都被弟子發現的早,一一打發了”
“殺了?”
“是”
“做的對”拍了拍自己三弟子的肩膀,見他眼神愈發堅定,同時身上隱約也形成了一股氣勢,雖然不知道功力是否有提升,但這戰力肯定是變強了許多。
這些年來,魔教也會時不時派些雜魚四處搗亂,尤其是不少人都想來找蜀山派的麻煩,但是來的檔次不夠,連蜀山派幾個重要人物都沒見到便被打發了,若稍微重量點的話,又恐無端損失戰力。
最后瞄準了蜀山派在外的弟子,奈何蜀山派的親傳弟子少有外出走動的,便是出來也不會獨行,對方互相照應下魔教倒是損失了不少人,沒叫蜀山派死上半個——偏生蜀山派的人出手極為狠辣,一旦出手絕不留活口,魔教中人如今對蜀山派也是又恨又懼。
但也正是如此,蜀山派這些外出的弟子才少了許多危險,因為敵人一死,連個報信的都沒了,想要知道這人的消息以及重新打探蜀山弟子的行蹤,又要麻煩好一陣。
“不過,魔教中人有幾次想要抓住紫心來要挾徒兒……”
“你怎么應對的?”葉文對這個挺好奇的,那南宮紫心莫名其妙的就看對了眼徐平,整日的黏糊在他身邊,自己這徒弟估計也是有那么點意思,也不趕人,倆人在江湖上一起亂晃還真有點情侶檔的意思。
按理說,自己的情人被人抓了,當會方寸大亂,卻不知道自己這徒弟會是如何應付?反正眼下這人就在自己面前,那南宮紫心也沒少半點毫毛,結果肯定是皆大歡喜的。
“徒兒就說師妹你等著師兄,待得師兄幫你報了仇便來尋你……”
“然后那人突然轉頭就跑了……不過被弟子用乾坤一擲給打翻在地,上去補了一刀。”
葉文上下瞧了下這個徒弟,暗道:“以前居然沒看出來,這也是個極品啊,竟然連這種話都說的出來”
走走停停,說說笑笑,享用了一頓純粹的素齋之后,葉文獨自出去轉了起來。周遭都是來參加大會的武林門派,適才他與知客僧特意打聽了一番,得知了玉洞派住的離自己不遠,并且已經先行到達,此時過去看看也是無妨。
尤其是,他特意詢問知客僧玉洞派一行人中可有九劍仙,得到的是一個否定的答案之后,便覺得更應該來看看了。
與玉洞派的弟子通了姓名,隨后見到玉清子,一入門,玉清子就指著旁邊的位置道:“葉掌門請坐”
隨后不等葉文問話,便徑直說道:“想來葉掌門前來,是想要問我那師弟的事情吧?”見到葉文點頭,玉清子嘆了口氣:“師弟于前幾日破碎虛空了,卻也不知道是成還是未成但以后是再也見不到我那師弟了”
說完嘆了口氣,也不知道想起了什么,手上端著的茶盞竟然微微抖動不止。
葉文初時只道玉清子是情緒激動,不想過了好一陣,玉清子手上的茶盞依舊抖動不停,這才知道這位前輩是身體抱恙。
“葉掌門見笑了,年紀大了難免如此”他玉洞派的功法的確注重延年,但是畢竟只是延長壽命,而不是無盡壽元,玉清子一百余歲的人,身體境況卻是一天不如一天。
五年前見到的時候,這老頭還是精神抖擻,健步如飛,如今卻已經是老態盡顯,精神萎靡,手腳也不那么利索了。
葉文抱了抱拳:“晚輩得罪”然后走過去捏著玉清子的手腕探視了一番,最后拍出一朵紫色蓮花來,置于玉清子頭頂百會穴上,自己則按住其下腹丹田,兩相呼應,幫玉清子調理身子。
過了片刻,玉清子頭頂上的蓮花消散殆盡之后,葉文也收功坐回原位,再看玉清子,閉目調息了片刻,再睜開眼后倒是精神頭好了不少,贊道:“葉掌門這紫蓮我那師弟倒是提過,只言威力不俗,不想竟然還有這等妙用”
“可惜幫不到前輩,最多讓前輩這幾日精神頭好一些”
“夠了夠了”玉清子笑呵呵道:“叫老頭子不在這大會上給玉洞派丟人便已經承了葉掌門大恩了”
玉清子對自己身體清楚的很,他現在已經是油盡燈枯之相,身體越來越差,若非一身修為不弱,怕是早就躺進棺材里了。不過即便如此,他的時日也已經無多。若非如此,九劍仙也不會求到葉文頭上。
除了自己可以憑借大大大前輩的身份施加恩惠給蜀山派之外,還因為葉文年歲輕,可以多關照自己門派日子久些。否則托付給一群白發蒼蒼的老頭,和叫自己師兄看護有什么區別?
葉文如今見了玉清子這般樣子,也想到了九劍仙找自己還有這么一層含義,不過看著一代宗師風范的玉清子現在就和一個隨時可能西去的普通老頭子沒什么區別,這心里頭總覺得不是個滋味,幫玉清子調養了一番的同時,葉文也知道玉清子體內不但生機所剩無幾,經脈都已經開始萎靡,自己輸進去的那些真氣雖然諸多神妙,但也只能勉強維持三四日——要知道一個正常人若得了葉文隨手一道真氣,都可以在體內存留至少七到十日。
“唉歲月不饒人啊”
坐了一陣,玉清子竟然說著說著睡著了,葉文把玉清子扶到榻上,然后蓋好床被,出來囑咐了下守在門口的玉洞派弟子便離開了。
而因為玉清子這事情,葉文回去的時候臉色也不是很好看,但是一進的自己門派住的廂房里,就見到柳慕言竟然站在那里。
“慕言,你怎么來了?”
柳慕言聽到聲音,回過身立刻恭恭敬敬施了大禮,喊了一聲:“師父”然后直起身子后不停的沖葉文使眼色,鬧的葉文以為這徒兒眼睛害了什么毛病跑來找自己幫忙。
“你若是患了眼疾,應當回去找陳老,跑來找為師有做什么?”
柳慕言無語,繼續使眼色意自己身后,葉文這才看到還站著幾個人,其中一個面貌不凡,氣質出眾,往哪一戰,鶴立雞群一般的顯眼——主要是這位一副拽的二五八萬的鳥樣,實在是太叫人難以忽視了。
“呦,還有旁人?不知這位朋友如何稱呼?”此言一出,柳慕言只能把手往自己臉上一捂長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