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月如梭,時光飛逝。
不知不覺中,已經到了九月時節。
雖然已經入秋,奈何天氣依舊悶熱,且山中猶自樹木茂密,枝葉青翠,卡卡西在火之國從南到北一路行來,半點不見秋風葉落之景,直到進入田之國境內,越往北走,方才窺見了一二秋日景象。
他在暗部告了假。
并且留了書信給水門老師。
之后便毅然決然的孤身北上,假托任務之名離開村子,一路疾行千里,趕在九月初來到了田之國的二上山。
二上山,名字很古怪,無人知曉為何有此山名,不過這山卻是田之國境內少有的高大峰巒,山上有供奉神女的神社,比起山名的古怪,更古怪的是沒人知道此間神社供奉的神女到底是哪一路神祗,只是以神女作稱。
卡卡西沿著青石鋪砌,蜿蜒盤旋的山道登山而上。
山道左右是泛著秋日枯黃之色的茂盛林木,偶爾可見青蔥濃郁的竹林不懼秋日肅殺,林間飛鳥走獸簌簌而動,更有野花一叢叢綻放于石階邊上,風景意趣皆是上佳,不過卡卡西此刻眼中存不下半點風物之美,心中滿懷著諸般難以言述的糾結情緒交錯起伏,實無心情欣賞此間景物。
他反復琢磨著等見到了宇智波龍樹該如何表達自己的愿求。
對于宇智波龍樹,卡卡西并不陌生,他與琳、帶土跟隨在老師的身邊,曾多次見過這位宇智波家的天驕,帶土和龍樹同為族人,且帶土性格陽光,善于與人交際,兩人之間關系不錯,琳的性情也是活潑開朗,和龍樹見面了也能談笑自若。
唯有他,就算是和龍樹碰見了,也多是看著琳和帶土與龍樹交談,他大多時候都是冷眼旁觀,就算是偶爾搭上話,三言兩語寒暄完畢便無話可說了。
不只是龍樹,除了那不多的熟人之外,他對其余任何人都是一般拒之千里的樣子。
后來宇智波龍樹誅殺團藏,叛逃離村,對于這個為他父親報仇的叛忍,卡卡西的感官變的更加復雜,談不上有多么的厭惡,畢竟當時他也是想要殺了團藏的,只不過那微小的感激并不能讓他刻意去交好龍樹——再說當時龍樹已經是叛忍了。
如果兩人再無交集,就算是沒有什么交情也無所謂,奈何今次,他意圖從宇智波龍樹手中求取忍具,這就有些麻煩了,畢竟兩人之間的交情著實是寡淡無比,憑什么要龍樹答應他的不情之請,他卡卡西哪來的那么大臉······這些卡卡西心知肚明。
但他還是來了。
他還是想要試一試,他不甘心就這么放棄。
然而決心無論是多么的堅決,不情之請的事實不會有所改變,卡卡西從木葉出發一路行來,都在琢磨著該如何和宇智波龍樹交流,可惜直到他履足二上山的土地,也沒有想出來合適的措辭。
懷揣著忐忑、糾結、煩躁、陰郁的心情,卡卡西終究還是來到了半山腰處的神社前。
望著面前巨大的鳥居,卡卡西停了下來,深深吸了口氣,鼓起膽氣,起腳穿過鳥居,步入‘神域’之中,沿著表參道一路向前,路過手水舍,一直行到本殿前才再次停住了腳步,不再向前。
因為,他看見了站在本殿外,身著紅衣,仰頭望著殿內神像的修長背影。
「緋之衣······」
望著那曾經在戰場上膜拜過的背影,卡卡西心中一震,諸多雜念頓時消散,心中除卻求取忍具的執念之外,只覺深深的壓力落在肩頭,令他呼吸都不禁變的急促了起來,腳下像是墜著千斤石,此刻竟是邁不開腳再向前靠近一步。
本殿前,龍樹早就察覺到了卡卡西的到來,畢竟,卡卡西也沒有刻意的隱藏自己的存在,不過卡卡西突然在后方站著不動讓他有些不解,也不說話,就那么站著,和木偶似的。
龍樹也無意裝樣子,他轉過身來,看見了一身黑色便服,連護額都摘下來的卡卡西——面罩還戴著。
“卡卡西······我本想用‘好久不見’這句話來打招呼,不過以前我們也沒怎么說過話,想了想也就算了,不過你是水門的徒弟,還有你父親也是我欽佩的人物······所以,不要見外,有什么話直說。”
面罩下,卡卡西似乎是動了動嘴唇,但還是沒有開聲,像是愣住了。
龍樹挑了挑眉,銳利如劍的目光直刺卡卡西的面上,“你特意找飛鳥和焰傳訊與我,說要與我見面,現在我就在這里,想說什么便說吧!看在你父親和水門的面子上,我會好好聽著的。”
當然了,也就是好好聽著罷了,在弄清楚卡卡西,或者說水門到底是想要做什么之前,他只打算帶著耳朵,而不是嘴巴。
和卡卡西說話的時候,龍樹沒有放松對四周的警戒,他可不曾忘記水門于沙場中瞬殺百人的壯舉,防備著隨時可能出現在身側突襲自己的黃色閃光,畢竟,他叛忍的身份無論如何都是真的,水門真要對他痛下殺手也不是不可能。
仙人化和須佐能乎兩大底牌引而待發,做好了應變的準備。
“我想要力量。”
就在龍樹疑神疑鬼之際,卡卡西終于是開口了。
不過,龍樹有點愣怔。
他眨了眨眼睛,看著卡卡西,“嗯,嗯,嗯?你說什么?”
“我想要力量。”
話已出口,卡卡西心中一橫,索性不去管什么措辭之類的玩意,干脆且直接的表達了自己的來意。
“力量?”
龍樹是真的有點懵。
這話是個什么意思?卡卡西說的這話就是字面上的意思?還是說在打什么暗號?
他一瞬間將注意力集中到了極致,等待了好幾秒鐘,也沒有等到接到暗號沖殺出來的黃色閃光以及一眾強橫無匹的木葉忍者,唯有清風在山間徐徐吹過,搖動了滿樹的枝葉,片片青黃色的葉子在風中跌落。
尷尬的沉默彌漫在神社之中。
神社的神職人員早已被龍樹用幻術操縱驅使著遠離了此間,所以,此時此刻,此地之中只有龍樹與卡卡西兩人。
“咳咳!”
龍樹清了清嗓子,打破了這尷尬的沉默,凝視著卡卡西,“卡卡西,你······再說一遍?”
“······”卡卡西也郁悶了,這個回答是個什么鳥意思?不符合他的設想啊?他這都說了兩遍了,怎么還要問?這是故意折騰他嗎?不過甭管他心中如何做想,該說的還得說,誰讓是他如今有求于人。
“我想要力量,希望龍樹前輩能予我一件忍具。”
卡卡西咬著牙,彎腰垂首,誠懇言道。
“······忍具?原來如此。”龍樹恍然,實在是太久時間無人和他求購忍具,而且除了和大蛇丸做交易的那一次,他還真沒有想過將自己精心鑄造的忍具轉賣給他人,所以一時間有些茫然。
“想要我的忍具······”
龍樹半信半疑的打量著卡卡西。
“這是你自己的意思?還是說······”
“是我個人的請求,與他人無關,我想要力量替我的部下復仇。”卡卡西不等龍樹說完,便一口氣道出了心中的郁結。
龍樹瞇起了眼睛,這話聽上去不像是作假,只不過他還是不敢全信,實在是這個言道復仇的卡卡西和他記憶中的那個堅強、樂觀,始終不曾被一次次痛苦擊倒的卡卡西差距有點大!
“我可是叛忍,水門怎么會答應讓你來見我的?”
“我沒有告訴老師,這一切都是我私下里的行為。”
“······也就是說水門默許了你的舉動嗎?”
“······應該是。”
“水門且不去說······你自己是怎么想的?和我一介叛忍接觸······你真的就這么渴望力量嗎?甚至不惜違背忍者的規矩?沒記錯的話,卡卡西,你可是曾經說過······違反規定的人都是廢物來著?”
龍樹緊緊盯著卡卡西。
“······是的,我說過,違反規定的忍者是廢物。”沉默了片刻,卡卡西澀聲回道,然而不等龍樹再次開腔,他猛地拔高了聲調,高聲言道:“可是,我現在認為不懂得重視同伴的人,連廢物都不如!!!所以,我需要力量,我想要保護我的同伴······”
他挺直了腰桿,睜大了眼睛,和龍樹對視著。
“話說的很漂亮······”龍樹有點相信卡卡西是真的找他來尋求力量來的了,心中不由得彌漫起一陣難言的古怪感,總覺得自己似乎是搶了大蛇丸的戲,而且想想之前自己的種種猜測,實在是想太多了。
“不過,我憑什么要答應你?總不能你隨隨便便一句話,我就要將我辛辛苦苦鍛造的忍具交給你吧?而且就算是予你了,你真以為就能幫你······復仇?”
龍樹拔出了腰間的短刀。
口中吟誦咒語,解放了‘捩花’,兩米長的三叉戟持握在手中,下一刻,他將三叉戟拋向了卡卡西。
“試試,你會用這種長兵器嗎?”
龍樹直言問道。
卡卡西兩手握住三叉戟,姿勢頗為古怪,實在是兩米長的三叉戟委實不同于忍者們慣用的苦無、小太刀等短兵器,運轉起來極其生澀,他沒有一點使用這種長兵器的經驗,而且沒有寫輪眼,也不可能強行復制槍術為己用。
這讓卡卡西眉眼間的神色有些發僵。
似乎,是他想的簡單了。
一件厲害的忍具固然能大幅度的提升個人的戰力,但前提是能將忍具運用的如臂使指,否則的話,就算是神器在手,也難有作為,說不定還會反噬己身。
“怎么?要放棄了嗎?”
看著露出幾分低落之色的卡卡西,龍樹笑了起來。
卡卡西會來找他追求力量,這確實是在龍樹的預料之外,不過對于這樣的‘未知’變化,龍樹覺得很有趣,而且他最近關于忍具的鍛造有了新的感悟,正煩惱著沒有人來配合自己的實驗。
瀧隱村的那幫子弱雞根本就不在龍樹的考慮之內。
他的忍具,不是那群廢物能夠玩轉的。
他正琢磨著要不要找飛鳥或者焰過來配合他研究······卡卡西自己就送上門了,這可是比飛鳥和焰更加合適的實驗樣本了。
“不,我絕不會就這么放棄的。”卡卡西咬緊了牙關,雙眉豎起,“我會研習槍術的,這并不······”
“停停停!”
龍樹沒好氣的瞪了眼卡卡西,手指一勾,一條微不可覺得查克拉線繃直,扯著三叉戟從卡卡西手中脫出,飛回了龍樹的掌握下,“練什么槍術?你以為我是要將捩花給你不成?真沒看出來,你小子居然還有這么一手厚臉皮的功夫。”
他搖了搖頭,人心不古,世風日下,就連卡卡西的臉皮也變的這么厚了,這世道還真是越來越難混了。
“想要忍具,不是不行,就算是為你量身定做也可以,只不過還是那個問題,總不能白給吧?這世上沒有不勞而獲的道理,起碼,在我這里沒有這種道理,忍具可以幫你量身定做,但你又能給我什么?”
無比尖銳的問題直刺向卡卡西。
不過,卡卡西緊繃的眉心卻微微松開了幾分,這個問題雖然尖銳,卻也比直接拒絕他的懇求要好上許多。
而且宇智波龍樹既然這么問了,他身上應當是有能夠讓其看重的東西才是,他現在需要做的就是找到那足以換到一件量身定做的厲害忍具的‘東西’,也不一定就是東西······
卡卡西陷入了沉思。
可能性太小,像宇智波龍樹這樣的強者怎么可能缺錢,再說了他的身家也不是多么的豐厚,沒有那么多的錢財。
不是錢,那就是忍術?
對于忍者來說,忍術的價值無需贅言,但這也是相對而言,在宇智波家的人面前,在寫輪眼的注視下,只要不是血繼限界或者秘術,鮮有他們學不會的······不過他父親留下來的修行心得,以及那幾個獨創忍術應該還是有些價值的。
除了錢和忍術······卡卡西沉思之際,忽然注意到了龍樹上下打量自己的眼神,那眼神就像是屠宰場中宰殺家畜的屠夫一樣,不,沒有屠夫那么冷酷漠然,與其說是屠夫······不如說是像那些奴隸商人在盤算奴隸的價值高低一般。
他心中驀然一寒,難不成說自己才是那個交易之物?
這代價似乎有些超乎想象了。
不過,不過······沒有付出就沒有收獲,卡卡西也是認同這一道理的,從最初他就沒想著天上掉餡餅的好事,而且真要是掉了,他也未必敢接,說不定就是個鐵打的,能把人砸成一灘爛泥。
卡卡西磨了磨牙,心中發狠,下定了決心,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他恭聲說道:“龍樹前輩,您直說吧!有什么需要我做的?”
“我的要求很簡單,只要你好好配合我做實驗,我就予你一件量身定做的忍具。”龍樹也沒有再虛言糊弄,亮明了自己的要求。
“實驗?不知道是什么實驗?”
卡卡西有些忐忑的問道。
這不是他膽子小,而是大蛇丸的事情爆發之后,村子里對于人體實驗至今還有些避諱,卡卡西也有點擔心自己變成類似于大蛇丸研究室里的那些被改造的奇奇怪怪的怪物。
“放心,我和大蛇丸的研究方向不同,我只是需要你配合我試驗我鍛造出來的忍具······那些忍具畢竟是我打造出來的,讓我自己去看,很難發現其中有什么弊端漏洞,所以,你要做的就是幫我查缺補漏,不是什么危險的事情。”龍樹好言安慰,生怕嚇跑了這個自己送上門的實驗樣本。
卡卡西半信半疑,但是事已至此,讓他就此放棄他也不甘心,左思右想之后,還是硬著頭皮答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