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甲板上的海盜,早就全部躲藏起來了,彈珠并沒有造成更大的傷害。但是,連綿落下的彈珠,還是四處亂跳,有的甚至蹦蹦跳跳的滾到了船艙里面來。孫榮魯撿起一粒彈珠,確信這的確是葡萄彈無疑。
“不可能!”
“不可能!”
孫榮魯氣急敗壞的叫道。
他無法猜測,張準為什么可以將葡萄拋射到這么遠的距離!在這么遠的距離上,他自己根本無法將葡萄彈拋射到兩個怪物的上面!這中間,足足相差了五十丈還多!五十丈啊!這絕對是要命的距離!
孫榮魯甚至感覺到了一絲絲的恐懼。他本來以為百戰不殆的肉搏戰,極有可能因此而夭折。因為,在對方這么密集的葡萄彈殺傷下,海盜根本沒有跳幫作戰的機會。想要跳幫作戰,就要貼上去。但是,在對方如此猛烈的葡萄彈之下,他們怎么貼上去?自殺嗎?
然而,這還不是最可怕的。最怕的是,葡萄彈既然都射過來了,鏈彈還會遠嗎?一旦對手射鏈彈……鏈彈對船只的破壞力,尤其是對桅桿和船帆的破壞,絕對是要命的。五十丈的距離,說遠不遠,說近不近,足夠對方射三輪的鏈彈。
三輪的鏈彈啊!只要有一輪打中,后果都不堪設想!一旦桅桿和船帆被破壞,所有的船只,都將是敵人大炮的靶子。沒有了機動能力的戰船,還能算是船嗎?對于這一點,孫榮魯是最清楚不過了。他是來消滅張準的,而不是來被張準消滅的。
孫榮魯再次陷入進退兩難的選擇。
前進,就要承受更多的鏈彈和葡萄彈。
要是海盜們可以還擊,孫榮魯就算拼著承受一定的傷亡,也要跟張準狠狠的死磕。只要取得勝利,海盜死多少人,孫榮魯是絕對不會關心的。海盜們都是為了錢而來的。既然來了,就要做好送命的準備。
問題是,在這段距離上,海盜們卻不能還擊。沒錯,這僅僅是五十丈左右的距離。對于廣袤無垠的海洋來說,五十丈的距離,完全是可以忽略不計的。但是,在戰斗中,五十丈的距離,足以致命。在這五十丈的距離上,他們只能白白的挨打。無論死多少人,他們都只能白白的忍受。
如果只是死人,孫榮魯也可以承受。海盜有的是人。死了一批,還有一批。拼著損失一半的海盜,孫榮魯都有把握沖上去和張準肉搏,取得最后的勝利。可是,敵人在葡萄彈之外,還有鏈彈啊!兇悍的鏈彈足夠將他們的戰船打殘。人死了,隨時有。船被打殘了,卻沒有了。沒有了船,他孫榮魯也跟著要完蛋。
后退,心有不甘。
好不容易才闖進來,卻要后退,孫榮魯無法接受。如果他現在后退了,明天同樣要闖進來。何況,明天還要重復這樣的戰斗,明天同樣要承受鏈彈和葡萄彈的轟炸。除非是他不再向麻灣進攻了。
在所有的海盜船里面,最倒霉的,無疑是老七的福船了。
由于不能開炮,老七的福船,只能是慢慢的跟在后面,準備等別的海盜船上去以后,它才跟著上去。但是,即使如此,他還是逃不掉被攻擊的命運。虎賁軍海軍射的葡萄彈,將老七的福船,也籠罩在其中了。
葡萄彈散落的范圍,實在是太大了,穿過五百米的距離以后,彈丸已經完全散開,好像是一層黑云,籠罩了方圓上百米的海域。不斷有彈珠從高空落下,直接砸在老七的福船上。由于戰場實在是太復雜,到處都是大炮的響聲,誰也不知道這些彈珠是從哪里來的,也沒有人關心這個。大家關心的,只是葡萄彈帶來的巨大傷亡。
由于準備跳幫作戰,這艘福船上的水手,同樣密集的聚集在甲板上,準備跳幫作戰之前的所有東西。飛鐃手還牽著長長的繩索。他們的隊伍,同樣是密集的。結果,凌亂的彈珠落下,鮮血飛濺,頓時倒下了十幾個人。幸好,他們畢竟是處于彈幕的邊沿,彈珠的密度大大的降低了。否則,至少要倒下一半的海盜。
繞然如此,海盜們已經非常的吃驚。對于葡萄彈的威力,有哪個海盜不害怕?他們急忙慌亂的鉆入船艙躲避起來。由于船艙的入口實在是狹窄,那么多的海盜,根本無法一下子涌進去,結果,當第二輪的彈珠落下來的時候,又倒下了七八個的海盜。
整個甲板,到處都是橫七豎八的海盜,死了的,還有沒死的,互相挨在一起,鮮血流淌得整個甲板都是,將整個甲板都變成了紅色。隨后落下的彈珠,更是將所有的傷員,都徹底的變成死者。鮮血從甲板的邊沿好像瀑布一樣傾瀉在海水里。
事實上,甲板上的海盜,還不是最悲慘的。最悲慘的,往往是桅桿上的海盜。他們處于完全沒有任何掩護的半空,根本找不到任何可以阻擋彈珠的障礙物。他們唯一能夠祈求的,就是彈珠不要打中自己。要是被彈珠打中,他們只有死路一條。
“啊!”
慘叫聲傳來。
“啪!”
有什么東西重重的摔在甲板上,然后沒有了聲息。
只要稍有經驗的人都知道,出這種叫聲的,肯定是桅桿上的操帆手被打中了。在任何的海戰中,操帆手的命運,都是最危險的。他們是敵船重點攻擊的目標。只要進入射程范圍,所有的武器彈藥,都全部朝他們的身上招呼。他們是風險最高,死亡率最高的水手。當然,他們的酬勞也是最高的,有的甚至和船長差不多。
在葡萄彈的轟炸下,老七福船上的海盜,傷亡相當的多。尤其是操帆手,死亡率非常高。幸好,海盜們的水手,還是悍不畏死的,不斷的有人掉下來,卻也不斷的有人爬上去,始終維持著船帆的有效運行,保證船只的機動。
事實上,每個海盜都知道,在靠近敵船的這一段路程,是最血腥,最冷酷的,大量的傷亡,也是出現在這個時候。只要熬過了這段最黑暗的時期,接下來都好辦。熬不過……也沒有什么好擔心的……因為,你多半已經被打死了。死了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需要操心了。
在葡萄彈的威脅下,老七現在也只能躲藏在船艙里面,帶著一絲絲驚恐和無奈的看著外面不斷落下的彈珠。驚恐是因為他感覺不對。在這么遠的距離上,張準就將葡萄彈拋射過來了,這絕對是不正常的。不知道張準使用了什么樣的大炮?射程巨大如此之遠!遠遠的出了自己船上的佛郎機火炮的射程。
無奈是由于他船上的大炮無法射,只能被動的挨打。這種被動挨打的滋味,實在是不好受啊!同時,由于無法還擊,對于士氣的影響也很大。好多海盜都擔心,萬一有敵船搶過來近距離的襲擊他們,他們不知道怎么辦才好。大炮不能射擊,就算是敵人進入射程之內,他們同樣無能為力啊!
“呼!”
“吱嘎!”
忽然間,老七聽到一種詭異的卻又熟悉的聲音。
“鏈彈!”
老七大吃一驚,失聲驚叫。
他馬上聽出來了,這正是鏈彈掠過天空的聲音。
鏈彈!
這是鏈彈!
張準,居然開始射鏈彈了!
這可不是什么好兆頭!
老七在海戰中,也非常的喜歡使用鏈彈。無論是兩個實心鐵球構成的重鏈彈,還是兩個空心鐵球構成的輕鏈彈,都是他的最愛。每次,他都在最大距離之上,就射鏈彈。看到鏈彈打在敵船的桅桿上,打在敵船的船帆上,他都有一股莫名的興奮。
但是,此時此刻,老七只有深深的恐懼。因為,他非常清楚,一旦被鏈彈打中桅桿或者船帆,他這艘船的性能,就要受到嚴重的影響。甚至,完全失去機動能力,變成靶子也不是不可能的。
“呱!”
“嘎!”
“噶!”
果然,非常難聽的聲音傳來。
老七不需要出去觀看,就知道自己的船帆完蛋了。第一個聲音,乃是鏈彈撕裂帆布的聲音。第二個聲音,是鏈彈撕裂船帆中的支撐桿的聲音。第三個聲音,卻是鏈彈撕破了船帆,從船帆里面完全脫出來的響聲。對鏈彈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老七,只有痛苦的蹲在角落里。以前都是他用鏈彈來虐待別人,現在終于是品嘗到別人用鏈彈來虐待自己的滋味了。
果然,老七很快接到手下的報告,說是船帆被撕裂了一條長長的口子,半邊的船帆斜斜的掛著,搖搖欲墜。由于撕裂的口子實在是太長,短期內根本不可能修復。唯一能做的,就是更換備用的船帆。但是那樣一來,福船的機動性,就要受到嚴重的影響了。
“換船帆吧!”
老七只能無奈的下令。
隨后,老七振奮一下精神,出現在甲板上。他畢竟是船長,還是一個非常彪悍的船長。他要是躲藏在船艙里面不出來,手下的士氣,就要受到更加嚴重的影響。更換船帆也是非常危險的工作,要是沒有士氣,那絕對是不可能完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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