遼東,渤海灣,長生島。
長生島是渤海灣東北面重要的島嶼,距離東面的陸地,只有很小一段水路,即使用最簡陋的舟板都能夠飄蕩過去。因此,長生島一般都被認為是復州衛的延伸,陸地上的鞍子,可以直接的控制這里。反過來說,控制了長生島,同樣可以嚴重威脅到復州衛。因此,長生島的戰略地位,是非常重要的。無論是之前的明軍,還是之后的鞋子,都在這里駐扎有重兵。
復州灣,位于長興島的北面,是一個條件勉強過得去的港灣。以前的復州灣,曾經熱鬧非凡。在鞋子尚未占領復州衛的時候,這里是明軍的重要后勤基地。大量來自內地的物資和人員,都是在長生島的下船,然后進入遼東。在長生島的上面,還建設有大量的物資倉庫。復州灣里面,還有大明水師的專用碼頭。
當初,依靠長生島的有利戰略地位,明軍在復州衛的戰斗,是堅持了比較長時間的。尤其是毛文龍主政東江鎮的時候,長生島曾經令教子非常的頭痛。后來,毛文龍被殺,袁崇煥不知道是出于什么考慮,主動的撤退了長生島的明軍,將這里丟給了鞋子。
在教子占領復州衛以后,大明水師撤走,復州灣頓時變得異常的冷清。鞋子徹底的驅逐了長生島上面的明軍守軍以后,暫時放棄了這里。而明軍也沒有及時的反撲。在過去的五六年時間里,長生島都是荒島。但是,在崇禎八年的七月以后,復州灣又逐漸的變得熱鬧起來,來來往往的船只很多。長生島上面也逐漸的熱鬧起來,長期駐扎的軌子數量,不斷的增加。
在還沒有修理完畢的港口里,停靠著大量的戰船,數十根高高的桅桿,好像一根根的尖刺,刺入灰沉沉的天空。如果有知情人出現在這里,就會發現,這些戰船的上面,都有登州水師的標志。沒錯,這里就是登州水師的新基地。
作為登州水師的指揮使,郭林最近的心情非常的糟糕。糟糕的心情從什么時候開始呢?當然是從聽說鞋子在黃縣打敗的時候。一聽到虎賁軍這個名詞,郭林就顯得有些心神不寧。當天和虎賁軍海軍遭遇的一幕幕場景,又重新浮現在他的面前。
登州水師投靠鞍子以后,就被強令轉移到了復州灣駐扎。一方面是為了加強對登州水師的控制,防止有人搗亂,甚至是發動叛亂。另外一方面,也是為了更好的防止登州水師遭受突然襲擊。畢竟,登州水師在叛變以后,是受到明國的嚴厲聲討的。朝廷還下令天津水師,要將登州水師的叛國賊都抓回來的嚴懲。
盡管天津水師的實力同樣很弱,真正和登州水師打起來,鹿死誰手,尚未可知。但是,為了安全起見,軸子還是決定將登州水師轉移到自己的直接保護之下。
復州灣的旁邊,就是復州衛,駐扎有較多數量的鞋子。同時,在登州水師進駐復州灣以后,鞍子在長生島上面,也安排了駐軍。
為了加強對登州水師的監視,同時防止外來勢力對登州水師的傷害,鞋子在復州灣南部的長生島,部署了五百人。登州水師的指揮衙門,同樣設置在長生島的上面,直接受到教子的監視。登州水師的所有行動,都必須經過駐守鞋子的批準。換言之,郭林無論要做什么,都必須跟鞋子說一聲,得到鞋子的許可,否則,就有可能被抓起來處死。
一早上,郭林出門來,準備和鞋子的頭目溝通溝通,要他們向長生島輸送更多的茶葉。對于常年在海上航行的水手們來說,新鮮的青菜是非常奢侈的食物,很少能吃到的。為了防止壞血病,必須每天都喝茶水。但是,在明國不成問題的茶葉,在大金國卻很成問題。大金國缺乏新鮮的蔬菜,同時缺乏足夠的茶葉,哪怕是最劣質的茶葉。
明國的主要茶葉產區,是在福建、淅江、江西等江南地區,鞋子的搶掠,顯然無法危及到這里。因此,每次鞋子搶掠到的茶葉,都是有限的。教子自身也需要消耗數量不少的茶葉。因此,他們是沒有太多的茶葉,來供應給登州水師的。只能維持登州水師官兵最基本的需要。
駐守長生島的鞋子頭目,叫做敖善,屬于正藍旗,職位是甲喇章京。教善官職不大,脾氣不小,對漢人總是非常的蔑視。正藍旗的旗主,正是最近大出風頭的皇太極長子豪格,也難怪敖善眼高于頂,趾高氣揚。每次郭林去找這個敖善,敖善都好像狗熊一樣的盯著他看,好像要將郭林當場生吞似的。要是實在沒有辦法了,郭林根本不愿意去找這個敖善。
長生島的上面,沒有完善的房屋。原來的明軍倉庫,都被鞋子放火燒掉了。登州水師轉移到這里以后,只能是露天宿營。幸好,當時的氣候,普遍少雨,暫時沒有大的問題。鞋子倒是不用露營,他們就駐扎在牛皮帳篷里面。其中最大的那個帳篷,就是教善的住所。
“庫!”
想到要和狗熊一樣的赦善打交道,郭林就有點頭痛,腳步不由自主的就慢下來了。他慢騰騰的走到距離敖善帳篷大約四十五丈的地方,忽然聽到了一聲槍響。
郭林本能的意識到應該是槍響,理智上卻告訴自己不可能。同時,由于槍聲來得非常的突然,郭林也無法斷定,槍聲到底是從什么地方傳來的。長生島上的鞋子,都是弓箭刀槍,完全沒有火統,哪里來的槍響?登州水師的所有火統,早就被鞋子集中起來,存放在倉庫里面。沒有鞋子的批準,登州水師根本找不到任何像樣的武器。難道是鞋子有人在玩火統?
“砰!”
郭林還沒有想明白怎么回事,又聽到一聲槍響傳來。
這一次,郭林聽到了槍聲的準確方向,他急忙向那邊看過去。
“敵人!”
這一看不打緊,差點看得郭林兩腿打顫。
原來,在他的前面,大約三四十丈遠的地方,有小說就來一隊鞋子的巡邏隊。在槍響中,正好有一個鞋子萎靡倒地,鮮血飛濺。其他的鞋子則亂作一團,有人朝四周胡亂的放箭。從火統射擊后冒出來的白煙判斷,彈丸應該是從草叢的后面射出來的,只是草叢的后面,卻看不到人影。
“砰!”
“砰!”
“砰!”
忽然間,又有幾聲槍響傳來。
瞬間,又有幾個鞋子相繼倒地。
“有敵人進攻長生島!
郭林的第一反應,就是長生島來了強敵。
然而,他根本看不到敵人的詳細情況,只能看到在草叢的背后,有火統射擊完以后,飄蕩起來的白煙。但是,由于草叢的阻擋,郭林看不到敵人到底是誰,又有多少人。長生島由于太久沒有人居住,很多草叢里的雜草,都要比人頭還高了,隱藏少數的敵人,完全不成問題。
不但郭林看不清楚,就是遇襲的鞋子巡邏隊,同樣是看不清楚。鞋子在遭受襲擊以后,盲目的朝草叢放箭,卻遺憾的發現,他們的箭鏃,還沒有射到茂密的草叢,就自己從半空掉下來了。
“什么人?”
“誰敢到長生島來撒野?”
鞋子的反應還是比較快的,隨著一聲爆喝傳來,敖善出現了。
教善是一個身材非常高大的鞋子,乎里提著兩把戰斧,身后背著一把沉甸甸的長弓,看起來就好像是一個渾身是刺的大狗熊。事實上,敖善不但擅長箭術,還擅長肉搏。等閑十幾個明軍,根本無法靠近他的身邊。只是,郭林在背后暗自誹謗,這個敖善的智力,最多只有十歲小孩左右。
“郭林!”
“是不是你的人?”
敖善看到郭林,頓時殺氣騰騰的問道,手上的斧頭一震一震的,斧散發著懾人的寒芒。他給人的感覺,就是郭林的回答,稍微有些猶豫,馬上就要對郭林不利。多爾衷對這些叛軍比較看重,敖善卻是另外一個極端。對于背叛自己主子的人,敖善從來都看不起。
“不是!”
牢林微微一怔,立刻本能的回答。
他感受到了敖善的殺氣,當然不敢有絲毫的怠慢,以免惹禍上身。
“不是你的人就好!”
“不然,我會叫他們都死在你的面前!”
教善惡狠狠的叫道。
他的名字里有個善字,完全是由于譯音的關系,和善字的本身意義,沒有任何的關聯。相反的,所有的叛軍,都知道長生島的上面,有個非常兇殘的鞋子頭目,外形好像是大狗熊一樣。據說這個鞋子頭目在兩次入寇的時候,都殺了大量的漢人。鞋子每次屠城,都有這個教善的份。
“不是我的人!”
“絕對不是我的人!”
在這樣的要緊關頭,郭林當然要一口撇清。
對于赦善這樣的鞋子頭目,郭林還是非常忌諱的。其實,在郭林的內心,已經后悔了。如果早知道在投降鞋子以后,要和大狗熊一樣的鞍子頭目打交道,郭林是會認真考慮要不要投降鞋子的。只可惜,一失足千古恨,再回頭已百年身。郭林現在想要回頭,身上的污點,也已經無法洗清了。
“敵人來了!”
“抓住他們!”
敖善狠狠的瞪了郭林一眼,然后大聲吆喝起來。
隨著敖善的4喝,有大量的鞍子兵,從帳蓬里面鉆出來。
這些駐守長生島的鞋子,屬于正藍旗的序列,是豪格的人。而金州衛和復州衛,大部分的鞋子,卻屬于正白旗和鑲白旗的序列。隸屬于正藍旗的他們,到來長生島的主要目的,教子內部的人都心照不宣。因此,這些鞋子都是正藍旗的精銳,只有兩個牛錄章京,卻有超過三十人的白甲兵。可見,這兩個牛錄,是經過專門加強的。
“砰!”
“砰!”
“砰!”
突然間,又是連續幾聲槍響傳來。
那些剛剛鉆出來的鞋子,竟然又有好幾個倒下。從草叢里面飛來的彈丸,準確打中了他們的身體要害,將他們直接打翻在地上。有些教子根本還沒有搞清楚是怎么回事,就已經到地獄里面去了。殘存的鞍子急忙散開,同時密切的監視著遠處的草叢。
郭林躲在后面,悄悄的打量四周,發現開槍的敵人,依然是躲藏在草叢的后面。由于雜草太高太密,他只有火狹.射擊以后冒出的白煙,卻無法準備看到敵人到底是什么樣子的。
“嘎嘎!”
敖善氣得呲牙裂嘴的,揮舞著手上的腰刀,惡狠狠的吼叫起來。
居然有人闖到長生島的上面,對他們開槍射擊,這實在是太猖檄了。最近幾年來,在遼東,已經沒有明軍敢主動的挑釁鞍子了,一直都是鞋子主動去找明軍的麻煩。他一定要好好的教元這些猖檄的明軍。頭腦簡單的敖善,將來襲的敵人,當做是遼東錦州一帶的明軍了。
根據火統射擊產生的白煙,鞋子的弓箭乎判定了敵人的位置,紛紛包抄過去。對付這些零星的明軍,鞍子還是很有經驗的,他們從不同的角度慢慢的摸過去,就好像是在靠近獵物一樣。一旦獵物進入教子的弓箭射程,鞋子就會萬箭齊發,將獵物徹底的終結。
“砰!”
“砰!”
“砰!”
然而,草叢里的獵物,顯然是很危險的。只聽到突然一聲槍響,又有一個鞋子的弓箭手,一頭栽倒在地上。隨后,又是幾聲的槍響,又有更多的鞋子撲倒在地上,痛苦的蹬了蹬自己的雙腿,就沒有了聲息。在他們的身邊,弓箭、彎刀之類的武器,散落一地。
這一次,郭林終于是看到了襲擊鞋子的人。
灰色的軍裝……
“是虎賁軍!”
郭林大吃一驚,情不自禁的失聲叫起來。
老天,虎賁軍居然打到了長生島!
對于這身奇特的灰色的軍裝,郭林實在是太熟悉了。當初,他被阮大城引誘南下的時候,就是被身穿這身灰色軍裝的人打敗的,差點兒就回不來了。因此,就算是化成灰,他都認得這身的軍裝。
“虎賁軍?”
“你說他們就是虎賁軍?”
敖善頓時兩眼發亮,
在多爾襄和多鋒在黃縣被打敗的消息傳來以后,鞋子對虎賁軍三個字,是絕對不陌生了。在各色各樣的謠言里面,虎賁軍三個字,好像有某種魔力,可以將所有人都吸引過去。但是,真正見過虎賁軍的人,卻是沒有多少。敖善自己,也沒有親眼見過虎賁軍。
“他們的確虎賁軍!”
郭林晦澀的說道。
虎賁軍為什么會出現在長生島,郭林是無法推測的。但是,他敏銳的覺察到,虎賁軍的到來,對于他并不是什么好事。幸好虎賁軍要攻擊的,乃是長生島上面的鞋子,而不是復州灣里面的戰船。否則,他絕對是兇多吉少。
羅凱等人進行的投石問路計劃,他是知道一點點的,只是涉及不深。因為,敖善對他煎盯防,是非常嚴謹的,郭林不想惹麻煩上身。這次虎賁軍突然到來,郭林也不知道羅凱等人是否已經和虎賁軍取得聯系。要是沒有取得聯系的話,虎賁軍就殺上門來了,他們實在是太危險了。對于叛國賊,國人向來都是深惡痛絕的,一旦抓到,決不輕饒。
款善卻沒有絲毫感覺到危險。相反的,他竟然感覺到了興奮。他非常慶幸,自己居然和虎賁軍接觸上了。在這個最節骨眼的時候,他要是能夠消滅一群虎賁軍,必然會引起上頭的高度關注。
旗主豪格乃是皇太極的長子,深得皇太極的寵愛,只要豪格看上自己,以后的榮華富貴,就完全不成問題了。
虎賁軍很厲害嗎?不見得!敖善認為,黃縣戰敗的原因,肯定是虎賁軍使用了陰謀詭計,又或者是鞍子內部出現了問題。正白旗和鑲白旗的那些白癡,居然被虎賁軍打敗,敖善是深深鄙視他們的。現在.他要用正藍旗的勇士,狠狠的告訴虎賁軍,誰才是真正的王者!
“上去!”
“抓住他們!”
敖善歇斯戾里的吼叫起來。
大量的鞋子,向著虎賁軍藏身的草叢沖過去。
“砰!”
突然間,一聲沉悶的槍響傳來。
“噗!”
一個鞋子的白甲兵悶哼一聲,一頭栽倒在地上,手里的弓箭散落一地。他倒下去以后,在身體的下面,才有鮮血慢慢的滲透出來。胸前的銀白色盔甲,只有小小的一個破洞。
“砰!”
其他的鞋子還沒有反應過來,又是一聲沉悶的槍響傳來。
“噗!”
又有一個鞋子的白甲兵,被放翻在地上,手里盡管還緊緊的握著彎刀,卻已經停止了呼吸。他的眼睛還睜得老大老大的,仿佛不相信自已居然會被這樣打死。他還指望著,要親手殺死幾個虎賁軍,為在黃縣遇難的同伴報仇雪恨。沒想到,自己反而是提前和同伴匯合去了。
“虎賁軍……”
“太厲害了……”
郭林在后面看到,忍不住有些心有余悸。
[奉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