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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第七個蹲坑

  旅館老板夫妻二人看起來都是老實本分的人,沒有過多干涉,況且跟警察過不去那是自找麻煩。索性幫忙找來大錘和鐵鍬,然后站在一旁想知道這三個人到底要干什么。

  榮皓把衛生間感應燈的感應器去掉,重新接線,這樣可以保證電燈處在長亮的狀態。

  男衛生間內聚集了十幾個人,有男有女,都是旅館的住客。人喜歡看熱鬧的毛病幾乎是與生俱來的,大半夜的看起來也都沒了睡意。

  榮皓讓旅館老板把衛生間的自來水總閥關閉,然后他將白瓷洗手盆上的水龍頭卸掉,又與林飛一起將一米二長的洗手盆從座架上移到地面。

  榮皓拎起大錘敲了敲洗手盆的座架底部,同樣是白瓷的底座動了動,林飛過來將它挪走。

  榮皓拿過掃把將瓷磚地面上的破碎玻璃往墻角清掃,清理出一個兩平方米的空地。

  “我說幾位,這到底是要做什么啊?你們警察為什么大半夜要砸了我家廁所,這……”旅館老板表示很難理解。

  榮皓看了一眼這位有些發福的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然后指了指原本放置洗手盆的這片區域,不冷不熱的說:“我沒猜錯的話,這個位置以前也是一個蹲坑,也就是說廁所里本來有七個蹲坑,而這第七個后來回填了,改造成了洗手區。”

  旅館老板夫婦相互對視一眼,而后旅館老板不明就里的搖了搖頭:“這個我還真不知道,這家旅店是我們兩年前盤下來的,之前的老板因為家里有事轉給了我們。”

  榮皓點點頭,語氣平和了許多:“是還是不是,砸碎了地面瓷磚就清楚了。”他給拎著大鐵錘的林飛一個堅定的眼神:“砸了!”

  林飛拎著鐵錘一陣猛砸,隨著“噼里啪啦”瓷磚碎裂的聲音,原本平滑的地面呈現出一片破碎后的混亂。

  榮皓用鐵鍬將殘破的瓷磚歸置到一邊,露出一層灰色的水泥地面。

  全曉婷一言不發的看著他們手中的動作,她知道榮皓不會是一時腦子發熱,他這么做必然有他的原因。

  榮皓示意林飛繼續,林飛二話不說拎著鐵錘又是一通猛砸。

  似乎是沙子與水泥的比例嚴重失調,也或者是當時和水泥水分過大的緣故,地面并不結實。水泥地面被林飛的一頓鐵錘震開數道裂紋,從三指厚的水泥裂縫下,露出淺黃色的沙土。

  榮皓招呼林飛一起將碎成數塊的水泥面挪開,露出底下碎石黃沙混合的土沙層。

  他抓著鐵鍬輕輕的挖動土沙層,一點一點小心翼翼。

  林飛在一旁幫襯,用掃帚將挖出的土沙清掃干凈。

  十幾雙眼睛盯著厚厚的土沙層,沒人知道這底下究竟藏著什么寶貝。

  旅館老板夫婦更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兩人時不時對視一眼,疑惑的心思還帶著那么一絲忐忑,總感覺情況可能不會那么美好。

  榮皓一絲不茍的試探性挖掘土沙,大約十分鐘后,他停止了挖掘的動作,看樣子他手中的鐵鍬似乎是碰到了什么東西。

  林飛用掃帚將那一小層沙土清理干凈,他是榮皓之后第二個看清楚沙土層中埋藏東西的人,就見他原本緊閉的嘴巴逐漸變成了O型。

  全曉婷眼尖,緊盯著土里的東西,禁不住驚呼道:“這……怎么會有骨頭?”

  她的話引來一片目光,十幾個人瞬間將隆起的平臺圍攏。

  清理干凈的土沙層中露出一只人手骨架,這是血肉腐爛后的手骨,在昏黃的燈光照射下泛著森白之色。

  膽小的女人們驚叫著退出衛生間,膽大些的男人們雖然沒有離開,但是一個個均是面露驚恐之色。

  “這……這怎么回事啊?這里怎么會有死人?”旅館老板嚇得臉色慘白,老板娘被嚇呆,盯著那只嵌入土沙層中的手骨,完全不知如何是好。

  榮皓停止繼續挖掘,扭頭對正在發呆的全曉婷說道:“打電話給臨城警方,讓他們來處理吧!”

  全曉婷電話通知了昨晚來接她的警察,之后遣散了圍觀群眾。

  警車的警報聲在寂靜的夜里呼嘯,用不了十分鐘這家名字叫做“惠客旅館”的旅店就將被完全封鎖。

  榮皓對全曉婷說了聲“我去睡會兒”,然后退出了衛生間回到自己的單間。

  這一夜,旅館內來來往往嘈雜聲持續了幾個小時,一直到天亮才恢復安靜。

  大約早上八點鐘,榮皓醒過來,發現自己的右手已經被人做了包扎處理。

  洗漱完畢重新回到房間,全曉婷不知什么時候來的,床頭柜上多了幾袋早餐。

  “你的手沒什么大事,我已經找人處理過了。”全曉婷眼圈泛黑,看起來昨夜沒有休息好。

  榮皓坐到床上抓起茶蛋往桌子上滾了滾,然后遞給全曉婷:“臨城警方那邊有消息了嗎?”

  全曉婷接過茶蛋小心的剝皮,面色凝重的說道:“經過DNA鑒定,死者就是鄭龍!”

  榮皓似乎早就預料到了,點點頭:“找到這家旅館的前老板了嗎?”

  全曉婷嗯了一聲:“他們正是義南縣安樂村人,與鄭龍同村,目前已經被警方控制,相信很快就會有消息傳出來。”說罷百思不解的望著榮皓,一雙漂亮的眸子閃爍著疑惑:“我想不明白,你是怎么做到的?”

  榮皓將茶蛋整個扔進口中,嚼了嚼,又喝下一口豆漿,笑著說道:“直覺!小時候去河里摸魚,我覺得哪個草叢里可能有魚,伸手下去,大多不會摸空。在山坡上下套捕兔子,我覺得兔子可能會從這個位置走,于是把套下在那個位置,過幾天去,往往不會是空套。”

  全曉婷莞爾而笑:“聽起來很厲害的樣子,不過我的直覺告訴我你所說的直覺特別是對于這件事的說法不能完全相信。”

  榮皓點點頭:“嗯!我說假話你不信,說真話你更不會信的!解釋不清楚的東西說多了純粹就是浪費口舌,不如不說。”

  此時房門被人敲了兩下,隨后林飛推門進來。

  “婷姐,我剛從警局過來,這家旅館的前任老板招了,是他給鄭龍的飯菜下的毒,毒殺之后直接埋在了廁所。”林飛一夜未眠,不過看起來精神狀態還算不錯。

  全曉婷示意林飛過來一起吃飯:“殺人動機是什么?”

  林飛坐到床沿,抓起油條大口的吃起來,邊吃邊說:“根據原旅館老板的說詞,鄭龍與他女兒是同學,很多年前鄭龍就對他的女兒有意思,不過一直被他拒絕。原因主要是鄭龍這個人吧是個十足的混混,而且家里又特別窮,有個跛腳的父親,還有個精神不正常的母親。這樣的家庭和鄭龍這種游手好閑的混混,他當然是看不上,而且他女兒也是壓根就對鄭龍瞧不上眼。他的女兒一直在外地上學,每次回家,鄭龍都會窮追猛打甚至動手動腳。他女兒畢業參加工作后談了一個男朋友,鄭龍聽說后去把那男的打成了腦震蕩,那段姻緣也就沒了下文。后來鄭龍隨他二叔去了黃城,他們的日子總算安靜了許多。但是鄭龍不止一次上門威脅,說是要么你女兒就嫁給我,要么就當尼姑,哪個男的敢接近她,他就讓誰半身不遂。都是膽小怕事的莊戶人家,惹不起就躲著,于是就在車站這開了一家小旅館,老家都不經常回了。后來鄭龍還是找上門來,他說他有錢了,還把一個裝滿錢的布包扔在了桌子上,說這次再不答應就滅了他們全家,還趕走了住店的人,甚至動手打了老兩口。他們夫妻倆氣不過,這么多年也是受夠了他的糾纏,倆人一合計,就給飯菜里下了耗子藥。鄭龍死在店里,這地方人來人往也不好往外倒騰尸體,正好還有幾袋子水泥和沙子,索性直接把廁所的一個蹲坑挖開把鄭龍的尸體埋了進去。”

  全曉婷聽的沒了吃東西的胃口,只是端著豆漿杯時不時喝上一口。

  “鄭龍還真的是有問題!你的猜測沒錯。”全曉婷沖榮皓投去贊賞的目光。

  榮皓悶頭吃著東西,聞言微微一笑:“瞎貓碰上死耗子,碰巧了!”

  榮皓抬頭望向林飛,見他幾分鐘內打了五個哈欠,早就不是剛進來那會精神頭十足的樣子,于是笑道:“等會去安樂村,看你倆這狀態,車是開不了了。不如你倆副駕駛和后座休息,我來開車怎么樣?”

  全曉婷望向林飛,一板一眼的說道:“林飛!告訴他非警務人員開警車,會受到什么樣的處罰。”

  林飛撇了撇嘴:“罰款并且處十五天以下拘留。”

  榮皓擺擺手:“那算了!當我沒說!”

  全曉婷一笑百媚:“看在你表現良好的份上,獎勵你開警車過過癮!”說完給林飛使了個眼色。

  林飛把車鑰匙塞進榮皓手中,有些感激的說:“麻煩你了!”

  榮皓將車鑰匙在手中拋了兩下,露出繞有深意的笑。

  三人離開旅館,七分鐘后走到離旅館五百米遠停放的警車旁。

  全曉婷去了后座,林飛進入副駕駛。

  榮皓拉開駕駛座車門坐了進去,鎖緊安全帶,從口袋中摸出駕駛證晃了晃,笑道:“我是C1證,平時馬路都沒怎么跑過,上國道就跟大姑娘上花轎一樣,還是頭一回!你倆坐穩了,關上窗。我怕車還沒掉進溝里,你倆可別從窗戶甩溝里去了!”

  后座的全曉婷嚇了一跳,一把將榮皓的駕駛證奪了過來,當看清楚這是一個B2證的時候終于松了口氣,C1不一定能開的好車,但是B2沒有開不好車的理由。

  知道榮皓是想找抽,被人調侃的惡氣不能不出,全曉婷把駕駛證塞進榮皓的口袋,譏諷道:“姐姐看見你這個二B證就放心多了,幾個月的時間學出來不容易,趕緊收好了,省的丟了還得去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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