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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古畫揭二層

  看到錢小勇一副氣急敗壞的樣子,向南擺手打斷了他的話,瞥了他一眼,說道:“現在說狠話有什么用?先看看畫再說吧。”

  說著,他一邊往里面走,一邊打量著那兩個中年人。

  坐在左邊的那一位,穿著一身黑色唐裝,人長得精瘦,一雙眼睛總是滴溜溜地轉個不停,一眼看上去就很精明,剛剛開口說話的也是他。

  此刻,他的右手中拿著一串紫檀木手串,一個珠子一個珠子地撥動著。

  另一位長得很是威猛,像是個保鏢一樣,腰桿筆直地坐在那兒,一聲也不吭。

  顯然,那個唐裝中年人才是正主。

  見店里又來了個人,那唐裝中年人眉毛一挑,一臉笑意地站了起來,客氣地說道:“鄙人黃鶴,不知這位小哥是?”

  向南淡淡點頭,笑道:“黃先生好,你叫我小向就好了。”

  說著,他又轉頭看了看依舊黑著臉的錢小勇,自我介紹道,“我是錢老板的好朋友。”

  “哈哈哈!原來是向先生,幸會幸會!”

  黃鶴朝向南抱了抱拳,又笑道,“一看向先生,就知道是個知世故、明事理的人。

  您給評評理,這聚寶齋開業時說過要高價收購各類文玩古董,如今我把古畫拿來了,而且開價還比市場價低,錢老板硬是不肯給個準話,這不是店大欺客么?”

  向南笑了笑,伸手一指放在茶幾上的那幅畫,說道:“我能先看看畫嗎?”

  “向先生也懂畫?現在年輕人懂畫的可不多啊!”

  黃鶴眉頭一挑,臉上的表情略有些意外,不過也沒多說什么,抬腳后退一步,讓到一邊,笑道,“我這幅畫,是清代著名畫家袁耀的巔峰之作,當年可是在港島的一個小型拍賣會上,花了60萬的價格買下來的。”

  說著,他又露出一臉惋惜的表情,嘆了一口氣,“要不是最近生意出了點問題,我也不會原價轉手,再放個幾年,價錢至少能漲上個一倍!”

  作為一個古書畫修復專家,閱歷不廣是不行的。

  袁耀這個人,向南正好知道。

  原因嘛,很簡單,金陵博物院里頭,正好收藏了兩幅他的畫。

  一幅是乾隆十一年作的驪山避夏十二景,另一幅則是乾隆四十五年作的阿房宮圖。

  袁耀生卒年不詳,主要活動時間在清代乾隆中期,他不僅青綠山水畫畫風工整,樓閣作品也很有名,他所畫的花鳥,也非常不錯。

  說袁耀可能有點陌生,那說起他的叔叔,大家或許會更清楚一些。

  沒錯,他的叔叔,就是清代著名畫家袁江!

  袁江是華夏繪畫史上有影響的畫家之一,在清代康熙、雍正、乾隆時期,樓閣工整山水當以袁江最有名。

  而在當時,能和袁江齊名的,只有他的侄子袁耀。

  甚至,袁耀的一些精品畫作,比袁江的作品還要出色。

  也正是因為此,袁耀流傳的作品比袁江多,而且往往是大幅畫作。

  他所畫的觀瀑圖、秋江樓觀圖等,無論布局、渲染,以至點景人物,都很精致。

  向南并沒有貿然伸手去取茶幾上的畫,而是俯下身子,細細地看了起來。

  只看了一刻鐘不到,他就直起了腰,臉上表情依舊淡然自若,讓人看不出深淺來。

  看到他這么快就看完了,黃鶴的心里反倒有點忐忑了,這小子難道還真有那么高的鑒賞水平?

  但很快他又鎮定了下來,心說:“本來就是袁耀的手筆,別說他一個小年輕,就是來個老頭子,也不一定能夠看得出來!”

  想到這里,黃鶴又恢復了鎮定,臉上帶著淡淡的自信,笑著問道:“向先生,可看出什么來?今天這事兒,無論如何都給我一個說法呀,可不能寒了顧客的心!”

  這話,黃鶴雖然是笑著說的,可那話里話外滿是威脅之意。

  金陵古玩圈子就這么大,今天真要是弄出了點紕漏,說不定都用不著等到晚上,一兩個小時就能全都知道。

  古玩可不比步行街上的小賣部,那都是靠的流動客戶,古玩店還是得靠口碑,靠信譽,這樣才能做得長久,做得風生水起。

  錢小勇家里就是開古玩店的,他太明白其中的道理了,這個時候也急得滿頭是汗,輕輕扯了扯向南的衣袖,問道:“這幅畫到底怎么樣?你好歹給個話呀!”

  向南朝他點了點頭,又轉頭看向黃鶴,開口問道:“剛剛聽黃先生說,這幅畫是花了60萬元,在港島那邊拍賣來的?”

  黃鶴點了點頭:“是啊,當時我是跟一個朋友一起到港島的,就是為了參加藝術品拍賣會,一眼就看中了這幅畫。”

  他有點疑惑,這小子問這個有什么用?就算我說了謊,也不能說這幅畫就是假的呀。

  向南聽到這里,淡然一笑:“那我可以很明確地告訴黃先生,你這60萬,虧掉了!”

  “60萬虧掉了?”

  黃鶴一愣,隨即反應了過來,一臉愕然看著向南,“你,你的意思是,我這幅畫是假的?!”

  “嗯!”

  向南很肯定地點了點頭,沒有去看黃鶴一臉不可置信的表情,而是俯下身指著那幅畫,贊嘆道,

  “如果單從繪畫技法或筆法軌跡、風格特征這些常規手法來看的話,這幅畫確實是袁耀的畫作。”

  “哦?可剛剛向先生親口確認,這是一幅假畫,這就有點自相矛盾了吧?”

  黃鶴冷笑一聲,此刻也用不著裝模作樣了,別看他如今鎮定自若,實際上早已心亂如麻。

  這小子真能看出這是假畫?這可真是見了鬼了!

  當初他將這幅畫裝裱完畢之后,拿給一個鑒賞專家鑒定時,對方拿著放大鏡看了半天,也才稍稍看出點不對勁,可這小子居然不到一刻鐘就看出問題了。

  他才多大?怎么可能會有這么高的古畫鑒賞水平!

  一定是錯覺,對,絕對是錯覺!

  黃鶴想自我催眠,可向南不給他這個機會,他盯著古畫,神情投入地繼續說道:

  “自相矛盾?不矛盾。

  這畫一般不容易得到,肯定是哪個技藝高超的裝裱師,無意之間揭下來了一張完整的命紙,無巧不巧的是,這命紙上還有原畫因為日久年深,滲透過來的淡淡墨痕。”

  “也不知,這命紙最后到了哪個別有用心的人手上,居然找了人,按照這原畫真跡的畫意,給這命紙重新渲染了色彩,然后又找來清代乾隆年間的裝裱材料,精心炮制出了這幅畫。”

  向南說完,直起身子,臉帶笑意地看著黃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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