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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五章 四方云動

  誰要搶我的學生,我就跟誰沒完!

  向南在長安首屆古陶瓷修復技藝大比中勇奪魁首,孫福民在為他感到高興的同時,也是警惕心大起。

  種種跡象表明,江易鴻似乎有“獨霸”向南的嫌疑,他不得不防啊。

  就在他為這件事苦思冥想對策的時候,“古書畫修復專家向南,在古陶瓷修復方面技藝驚人”的消息,也如同蒲公英的花絮一般,隨風而散,很快就傳遍了整個文博界,頓時,四方云動。

  古書畫修復界泰斗齊文超,如今正好有事在京城逗留,在得到消息之后,也是愣了半晌,緊接著搖頭失笑道:“這小子,才幾天不見,就又鬧出大新聞來了。”

  說著,他轉過頭對賈昌道說道,“劉其正和孫福民這兩個老頭子,連這樣的事都瞞著我,簡直太不像話了。”

  賈昌道笑了笑,這話他可不敢接,不說劉其正和孫福民資歷都比他高,光是這兩人那“老無賴”的性格,那就夠嚇人的了,能不惹還是不惹得好。

  不過剛剛聽到齊文超說起向南的事,賈昌道的個中滋味就十分復雜了。

  實際上,說一句向南是他看著成長起來的,那真是一點也不會錯。

  想當初——其實也就是去年四月份,到如今連一年的時間都沒有——他從京城遠赴金陵,原本是想邀請孫福民前往京城故宮博物院,參與國寶《千里江山圖》的修復保養專家研討會的。

  誰知道孫福民卻是在不久前摔壞了腿,然后又向他推薦了向南。

  向南來了京城之后,便開始大放異彩,不僅主導修復了《千里江山圖》,還“擊敗”了幾十位全國各地的接筆高手,攬下了《千里江山圖》的接筆工作……

  這一切,如今想來,就好像是一場夢似的。

  賈昌道有的時候甚至會懷疑,自己是不是還陷在一個主角名叫向南的人的夢里,至今還沒醒過來?

  要不然的話,這天底下哪有這樣的文物修復師,21歲就成了國家級專家,21歲就能研究出古書畫修復技術?

  哪怕是這修復技術,是從失傳的絕技里衍生而來,那也不是隨隨便便就能研究出來的。

  否則的話,哪里還會有什么失傳的絕技,早就被那些京派、蜀派的后人們給整出來了。

  可賈昌道懷疑了一陣子以后,很快就否定了自己的這種想法。

  原因就在于,有一天他下班回家后沒看到老婆在家,便大咧咧地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抽了一根煙。

  一邊看電視,一邊吞云吐霧,好不快活。

  然后……

  然后就不快活了。

  從外面買菜回來的老婆二話不說,在沙發前扔了一個破鍵盤,然后就冷冷地掃了賈昌道一眼,進廚房做飯去了。

  跪了幾個小時鍵盤的賈昌道,打死也不會覺得自己還活在夢里了。

  夢里跪鍵盤,膝蓋根本就不會這么疼!

  如今,向南又在古陶瓷修復方面技藝驚人,一舉奪得了古陶瓷修復技藝大比的冠軍,而且據說修復水準達到了無痕修復的標準……

  乍一聽到這消息,賈昌道心里還有些震驚,但也只是稍稍驚了一下而已,很快就恢復了平靜。

  “我就是活在一個向南是主角的夢里,他就是有一天忽然會上天能入地,我也不覺得奇怪!”

  賈昌道心如止水,我連個配角的命都沒有,還是做好自己的路人甲就可以了。

  “小賈啊,幫我訂個機票,我去長安看看這小子。”

  賈昌道還沉浸在主角和路人甲的世界里,那一邊,齊文超又不知道跟哪位大佬打完了一通電話,電話剛掛斷,他就轉過頭來,笑瞇瞇地對賈昌道開了一句玩笑,

  “趁著這小子的尾巴還沒翹起來之前,先套個近乎,要不然,等他尾巴翹起來了,那就難伺候嘍。”

  “好,我馬上安排人去辦。”

  賈昌道點了點頭,正準備轉身出門,齊文超又改了主意,“小賈,算了,不去長安了,直接訂去魔都的票吧,向南估計也快回去了,我也正好到魔都去會會劉其正這老小子。”

  說著,齊文超就嘿嘿笑道,“你說,我這回要是把向南給拐跑了,老孫和老劉是不是得氣得跳腳啊?”

  賈昌道聽得一愣,緊接著一股寒氣直竄腦門!

  我的天爺哎,這位爺也不是個省油的燈啊。

  還是離他們遠一點吧,咱惹不起,還躲不起嗎?

  咱這路人甲的命,那也是條命啊!

  湘楚博物館。

  古書畫修復中心里,一頭銀色短發,顯得頗為干練的老專家楚天遙正在指點一個小姑娘,揭畫芯命紙時,如何操作才能盡可能地不損傷到畫芯。

  楚天遙教得很用心,說到興起時,干脆親自下場操作了一番,讓邊上幾個正在學習的年輕修復師們,一個個都是激動不已。

  這段時間以來,楚天遙隔三差五就會到修復中心里來,為年輕的修復師們傳授技藝。

  雖然說,如今還是很講究師徒名分,她的徒弟也只有吳茉莉一個人,但到了如今這個時代,再拘泥于師徒相授,只怕古書畫修復這門技藝,真的會慢慢失傳,逐漸消失在歷史的長河之中。

  就如同,已經消失了的無數的華夏絕技一樣。

  指點了一陣之后,楚天遙畢竟年紀大了,也有些乏了,便起身往辦公室走去,準備歇一歇,喝一杯茶再來。

  她剛回到辦公室,桌上的固定電話就響了起來。

  楚天遙拿起電話,聽了一陣之后,整個人像是傻了一樣,半張著嘴,兩只眼睛也是瞪得老大。

  那表情就好像是這樣的:Σ(っ°Д°;)っ

  過了好一會兒,楚天遙才反應了過來,電話那頭早已經掛了,話筒里只傳來“嘟嘟嘟嘟”的盲音。

  她訕笑著掛上了電話,在椅子上坐了片刻,又拿起電話撥了一個號碼,電話接通以后,楚天遙只說了一句:“讓莉莉先別忙了,到我辦公室來一趟。”

  掛了電話后,楚天遙依舊心緒難平,干脆站起身來,在辦公室里慢慢地踱起步來。

  向南,又是向南!

  這小子,可真是不安分啊。

  之前一點消息都沒有,也從來沒聽人說過他學習古陶瓷修復的事情,可這一轉眼,他就拿了古陶瓷修復技藝大比的冠軍,這還不算,這修復水平都達到無痕修復了!

  這何止是嚇人一跳,這簡直就是要把人活活嚇死的節奏啊!

  不過話說回來,向南還真是天生就是修復文物的命啊,否則的話,怎么可能年紀輕輕的,就能夠同時掌握古書畫和古陶瓷兩大領域的修復技術?

  而且,最重要的是,還不是那種粗淺的掌握,而是都達到了行業頂尖的水平!

  如果楚天遙不是堅定的唯物主義和共產主義信仰者的話,她都要開始懷疑向南是文物修復領域的頂尖人物轉世了。

  她正在心里想著這些事,吳茉莉急匆匆地趕了過來,見到楚天遙一副心思未定的模樣,不由得問道:

  “老師,碰到什么難題了嗎?”

  在吳茉莉的印象中,楚天遙可是個積極、樂觀的老人,除非是遇到了解決不了的難題,否則的話,她很少會看到老師皺著眉頭在辦公室里來回踱步的。

  被吳茉莉一問,楚天遙也驚醒了過來,她抬頭看了自己的徒弟一眼,笑道:“沒什么大事,你不用著急,先坐。”

  等吳茉莉有些忐忑地坐下之后,楚天遙也在自己的椅子上坐了下來,這才問道:“向南最近有跟你聯系嗎?他最近在忙什么?”

  “向南?”

  吳茉莉一愣,好端端的,老師怎么問起向南來了?

  難道是向南出了事?

  吳茉莉一下子也緊張了起來,她是真心把向南當弟弟來看的,要不然之前向南去長安時,她也不會專程給趙波打電話,讓他好好接待向南。

  但現在不是發問的時候,吳茉莉只好壓下心緒,認真想了一想,這才說道,“有一段時間沒聯系了,他最近一直忙著準備去長安參加古陶瓷修復技藝大比呢,現在比賽應該結束了吧。”

  說到這里,她最終還是沒忍住,多問了一句,“老師,向南出什么事了?”

  “嗯,不止是出事了,是出大事了!”

  楚天遙心里那個氣啊,都快要炸開了,自己的徒弟什么都知道,居然一點都不告訴她!

  平時自己真是白心疼她了。

  此刻聽到吳茉莉發問,楚天遙也故意順著她說,讓她也著急著急。

  果然,吳茉莉一聽這話,頓時急了,一下子就從座位上站了起來,像個無頭蒼蠅似的團團轉,

  “老師,他出什么大事了?人沒事吧?”

  “哎呀,這個死趙波,我都打電話叮囑他了,讓他好好照應向南,這回要真出了大事,我一輩子都不想再看到他了!”

  胡言亂語了半天,吳茉莉忽然瞥見老師臉上似乎帶著笑,而且一直都沒吭聲,感覺有點不對勁,智商立刻又重新上線了:“老師,你騙我的吧?”

  “我可沒騙你,向南是真出大事了。”

  楚天遙端起桌上有些微涼的茶水潤了潤喉嚨,慢條斯理地說道,“這向南啊,在古陶瓷修復技藝大比上,拿了第一名,而且他表現出來的修復水準,咱們這小博物館里,可沒一個人比得上。”

  在整個華夏,達到無痕修復水準的古陶瓷修復師,也不過是十幾個人。

  這其中,還有一些人留在了民間,并沒有進入博物館體系工作。

  因此,像湘楚博物館這一類排名并不靠前的博物館,是留不住這種頂尖人才的。

  “呀!這么厲害!”

  吳茉莉也吃了一驚,她的確是知道向南在學習古陶瓷修復,可從沒想過,向南的修復水平居然這么高,這才多久的時間?

  她記得,去年去京城參加國寶《千里江山圖》特別展覽時,向南好像還在學習雕刻吧?

  向南似乎就是從那時候才開始接觸古陶瓷修復的,這才短短幾個月的時間,他的修復水平就已經高到了這種程度,這,這也太嚇人了!

  “嗯,確實挺厲害的。”

  楚天遙點了點頭,緊接著,她又笑了起來,一臉神秘地對吳茉莉說道,“你說,咱們如果把向南給拐到咱們博物館來,可不可行?”

  吳茉莉看著楚天遙臉上的笑容,就好像看到了騙小女孩開門的狼外婆一樣,忽然有一種不祥的預感的襲來……

  “我覺得,有必要將向南爭取到咱們京城故宮博物院來。”

  在電話里,京城故宮博物院古陶瓷修復專家謝家松在電話里語氣嚴肅地說道,他參與了古陶瓷修復技藝大比專家評審會,親眼見到了向南修復的宋代雕塑龍紋罐,當然知道向南的修復水平究竟有多么精湛。

  “不要忘了,向南可不僅僅是古陶瓷修復技術精湛,他本身就是古書畫修復專家,無論哪一點,都值得我們去拉攏!”

  “都不知道你們文保科技部的人到底是怎么想的,當初向南在修復好《千里江山圖》的時候,就不應該讓他回金陵,如今再想爭取向南,可比從前困難了不止十倍!”

  在電話的另一頭,文保科技部主任馬旭濤聽著謝家松在電話里牢騷不斷,他也只能默默無言,但心里面已經罵了一萬句MMP。

  兄dei,不是我不想把向南給留在京城故宮博物院,實在是留不下來啊!

  當初向南還沒開始修復《千里江山圖》的時候,副主任賈昌道就已經跟他說了這事,他雖然沒點頭,但也沒搖頭,京城故宮這些年里,進來的文物修復師并不多,也需要補充新鮮血液,哪怕向南技術沒那么好,只要他能踏踏實實地靜下心來學習,要留下來也是不難的。

  可問題是,向南有個混不吝的老師孫福民啊!

  他當初雖然腿摔壞了,可一聽說有人要搶他的學生,居然打了好幾個電話來,不僅把賈昌道罵了個狗血淋頭,連帶著把他也給罵了。

  還說什么,要是再打向南的主意,他哪怕腿斷了,也要坐飛機趕過來,把那些搶他學生的人都打一頓!

  聽聽,你聽聽!

  這還是個教授說的話嗎?這還像個國家級的老專家嗎?

  簡直就是個流氓,土匪!

  為了一個年輕的修復師,哪怕是專家,那也不值當!

  所以,當初也就沒有把向南給留下來,估計當時,向南自己也沒留下來的心思,畢竟還沒大學畢業呢。

  可誰能想到,這才過了幾個月的時間,向南忽然就在古陶瓷修復方面表現出這么驚人的技藝來?

  后悔是來不及了。

  如今的向南早已非昔日阿蒙,不知道有多少眼睛盯著他呢!

  更何況,他的古陶瓷修復技藝老師江易鴻,那也不是個省油的燈!

  想爭取向南?

  先問問孫福民和江易鴻再說吧!

  京城故宮……就先不摻和吧,畢竟是老大哥,還是要矜持一些的。

  向南玩了兩三把水果連連看,這都還沒過癮呢,連第十關都沒闖過去,就差那么一點點了,說不定努力努力,爭取爭取,下一把就過去了。

  可就在這關鍵時刻,就有電話打進來了——

  “向南,你個臭小子,古陶瓷技藝大比拿了第一都不告訴老姐一聲!”

  吳茉莉在電話那頭有些生氣,緊接著又問道,“你還要在長安待幾天,大概什么時候回魔都?”

  “啊?我不知道啊,結果都沒公布呢。”

  向南也是愣了一下,緊接著就恢復了正常,拿第一才是正常的,不拿第一反倒奇怪了,他沒在意這些,繼續說道,“明天應該會有個頒獎典禮吧,沒什么事的話,我想典禮結束就回去。”

  “別那么趕,文物修不完的。”

  吳茉莉勸了一聲,也沒多說,她知道向南不會聽的。

  頓了一下,她又小聲說道,“你要多注意一下,這段時間可能會有很多博物館會拉攏你,不要被糖衣炮彈給騙了,有事多問問孫教授和江教授他們。”

  “啊?拉攏我干什么?”

  向南有些奇怪,哪怕有文物修復不了,也可以請外援的,干嘛非得將修復師爭取到自己家博物館里來?

  這就好像——想吃豬肉,還得養頭豬?

  呸呸!

  這個比喻雖然有點難聽,但確實是這么個道理啊!

  “你別管別人想干什么,你只要記住你自己想要什么就可以了。”

  吳茉莉懶得跟他解釋,而且這事也解釋不清。

  難道還非要跟他說,頂尖專家的存在能提升博物館的地位、吸引文物修復人才什么的?

  沒這個必要。

  “哦,那好吧。”

  向南點了點頭,吳茉莉說得對,明白自己想要做什么就好了,管別人想干什么?

  吳茉莉又說了幾句話后,就匆匆掛了電話。

  她剛掛,錢昊良又打電話來了。

  緊隨其后,一些認識的,不認識的人都打來了電話,其實也沒什么可說的,無非就是恭喜他在比賽中拿了第一名。

  到最后,向南煩不勝煩,干脆將手機卡給拔了。

  這一下,世界頓時安靜了。

  真是煩人,連玩個游戲都不讓人安心。

  現在沒了手機卡,我看你們怎么打電話!

  心里想著,向南又得意洋洋地打開水果連連看——

  這可惡的第十關,怎么還不讓我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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