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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八十八章 貪多嚼不爛

  葛東河等人忙著清理、加固壁畫,已經將五幅壁畫全都勾勒完白描線稿的向南也沒有停留,而是帶著小萱準備回賓館,用拷貝臺將這五幅畫全都用新磨制的松煙墨再描摹一遍,然后再托背、貼在木質畫板上。

  由于明天這五幅壁畫全都要上色,因此,時間很緊迫。

  今晚,注定是一個不眠之夜。

  在回賓館的出租車上,一上車,小萱就開始閉目養神。

  自從她開始學習臨摹壁畫以來,從來沒有像今天一樣這么趕時間,事實上,臨摹壁畫也并不是靠趕時間趕出來的。

  這是一項真正的慢工出細活的工作,一點錯漏都不能有,否則交到領導手里,就是一份被扔進垃圾桶的廢稿。

  可向南來了,一切就都變了。

  原本需要一兩天才能描摹出來的白描線稿,他一個小時就徒手勾勒出來了;原本需要三四天才能依靠比對真跡,修改出來的畫稿,他居然只錯個一兩處;原本一幅壁畫拷貝、托背、貼在木質畫板上,需要兩個工種的通力配合,他一個人就搞定了;原本……

  原本很多順理成章的事,到了他這里,就全都變了樣了。

  按照向南的說法,這五幅畫稿,今晚就得全部完成拷貝、托背,并且貼在木質畫板上,明天一天時間,就要全部上色完畢。

  小萱聽到這個話,第一個反應就是“瘋了”,第二個反應就是“向南瘋了”。

  可向南連一天時間都不到,就勾勒出了五幅壁畫的事情都做出來了,誰還敢說他做不到一晚上將五幅畫稿拷貝、托背、貼畫板?誰還敢說他做不到一天時間給五幅畫稿上色完畢?

  可就是這種趕時間式的工作節奏,卻給小萱帶來了一種異樣的新鮮感,盡管她整個人累得腰酸背痛、眼睛發紅,心里面卻始終在興奮著——

  這可是從前那種溫吞吞的工作方式所沒有的感受。

  她居然還有點渴望。

  到了賓館,回到樓上的小客廳之后,小萱一進門便先打開了拷貝臺的電源,然后取出一塊新的松煙墨,又往硯臺里放了一點清水,開始磨起墨來。

  而向南則是從筆架上選了一支毛筆,然后將第一幅畫稿放在拷貝臺上,又將一張略大一點的設色紙放在畫稿的上方,等到小萱磨好了墨,便開始神情專注地描摹了起來。

  小萱也沒閑著,開始將托背紙、木質畫板等東西全都準備好,放在一旁,以便向南隨時取用。

  等所有需要用到的材料都準備好之后,向南已然描摹完了第一幅畫稿。

  “小萱,我先給這幅畫稿托背、貼畫板,你來描摹第二幅畫稿。”

  向南抬頭看了小萱一眼,用平淡的語調說道,“不用擔心會出錯,錯了就換一張設色紙。”

  “好。”

  小萱點了點頭,有些緊張地應了一聲。

  這個時候的她,就好像又回到了十多年前讀小學的時候,每次剛開始上課時,老師總會在黑板上出一些題目,來考一考大家對上一節課內容的掌握情況。

  那個時候,坐在下面的小萱不敢舉手,但心里面又是期待又是緊張,期待老師會點到自己的名字,緊張的是擔心自己會回答得不好,讓小伙伴們取笑。

  現在的小萱已經不擔心小伙伴的取笑了,可她還是緊張,擔心自己會描摹得不好。

  以向南的性子,肯定是不會取笑自己的,可小萱卻總覺得,她不取笑自己,比取笑自己還更讓人難堪。

  “他說得對,畫錯了大不了換一張紙。”

  小萱站到拷貝臺前,深呼吸了幾口,讓自己的心情慢慢平復下來,然后拿起向南之前用的那只羊毫毛筆,用筆尖蘸了蘸自己親手研磨的松煙墨,小心翼翼地在白紙上落下了第一筆。

  小萱的畫功,也不可能會差的,相反,還非常好。否則的話,她也不可能成為資深壁畫臨摹師。

  一旦沉下心來,摒棄了雜念,她的畫筆就如同在白紙上跳舞一般,漸入佳境。

  向南在一旁心無旁騖地給畫稿托背,小萱則是神情專注地在描摹線稿。

  一時間,小客廳里安靜得只聽得見呼吸的聲音。

  老戴和老余在荊楚博物館吃了頓午飯之后,當天下午就飛回了魔都。

  這一趟荊楚之行,老戴是感覺頗為輕松的——為數不多的幾件修復難度極大的古陶瓷器,一開始就被向南給大包大攬了,剩下的那些沒什么難度的,也大多讓荊楚博物館和雋邑縣博物館的幾位年輕修復師們練手了。

  他和老余,還有荊楚博物館的李德坤,更多的是背著手站在那些年輕修復師的身后,一邊吹著空調,一邊不時地伸手指點一下。

  這三個星期的時間,滿打滿算,他親手修復的古陶瓷器物也就四五件。

  說是派出修復任務,實際上在他看來,跟度假沒什么區別,這大半個月下來,他甚至都感覺自己臉上的皺紋似乎都少了一些。

  只是一想到向南,他就忍不住搖頭,這小子,腦子里天天都在想些什么玩意兒?古書畫和古陶瓷都修復不完,現在又跑到古墓里面去搗鼓什么壁畫了。

  一個人的精力始終都是有限的,這方面消耗的精力多了一點,放在那方面的精力自然就會少了一點,雜七雜八的事情一大堆,結果什么事情都做不成。

  還不如好好的將全部精力放在古書畫和古陶瓷修復上面,以向南如今的成就,早晚也會成為文博界內舉足輕重的一號人物,何必又給自己找麻煩呢?

  而且,壁畫修復也并不是那么好學的,就算你學了,也沒那么多壁畫給你練手,更何況,古代壁畫那都是國寶,怎么可能會隨隨便便就給你練手?

  哪個學壁畫修復的學生,不都是熬了好幾年,才能熬到上手機會的?

  當然,自己的話向南不會反駁,但也不會聽,可他老師江易鴻的話,向南多多少少都會聽一聽的。

  老戴在飛機上就已經想清楚了——等回到古陶瓷修復中心,就找江主任聊一聊向南的事,讓他好好勸一勸向南,這可都是為了他好。

  老話說得好啊,貪多嚼不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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