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何,老何,人呢?我來拿貨了!”
一進店門,江駱冰就像進了自家店里一樣,直奔里間而去。
向南慢慢跟在后面,四處打量著。
這家“雅玩軒”其實是個賣雜貨的店面。
門口兩邊的墻壁上,鑲嵌著兩排高大的博古架,里面擺放著各式各樣的古玩,有陶瓷制品,有青銅器,有玉質鼻煙壺,也有看上去很老舊的銀手鐲,以及古代富人家里小孩子戴的百歲牌,在店面的里面,甚至還掛著幾幅顏色微黃的水墨山水畫……
店面最里端則有一個柜臺,柜臺上各種票據,亂糟糟的四處擺放著,也不知道是沒時間收拾,還是老板本就不在乎這些表面工夫。
此刻,店鋪里還有兩位背著背包、身材高大的外國人,正拿著博古架上的小玩意兒翻來覆去地看,兩個人還嘀嘀咕咕地說著什么,一臉感興趣的樣子。
江駱冰又喊了兩聲,里面就傳來了一個渾厚的男聲:“別嚎了,我下來了!”
話音剛落,從里面就走出來一個扎著馬尾辮的中年男子,他嘴里叼著煙,煙灰老長也不撣一下,給人看上去,就是一副頗為頹廢的樣子。
他瞄了一眼江駱冰,打了個哈欠問道:“你要幾件?”
“先看看東西再說吧。”
江駱冰也不在意他的態度,估計也知道這老何就這鳥樣,沒什么好計較的,她回頭看了一眼向南,又轉頭對老何說道,“是我弟弟拿來練手的,應該會要幾件,但肯定也不會太多。”
“你弟弟?你什么時候又有弟弟了?”
“關你屁事!”
向南站在一旁有些無語,我一個大活人還站在這里呢,你們能不能別當看不見啊?
我丟!
“來來來,上來你們自己挑幾件,挑完趕緊走,別影響我做生意。”
老何一臉嫌棄,伸手將嘴里的煙嘴取下來,在柜臺上的煙灰缸里摁滅,
“我就等著今天開張的錢吃頓好飯呢。”
他正要帶江駱冰和向南兩個人上樓,忽然瞥了一眼那兩個老外,趕緊走上前去,攔住了他們伸向放在博古架最上面的一件帶有綠色龍紋的陶瓷蓋罐,說道:“NO,NO,NO!NO
摸!”
那兩個老外一看,頓時不高興了,其中那個男的,嘰里咕嚕地說了一大通,也不知道在說些什么,反正能聽出來說的不是英語。
“這兩個人說的是西語,具體是哪個國家的就不知道了。”
江駱冰站在一旁,悄聲對向南解釋,西語和華夏語、英語等語種一樣,是聯合國六大官方語言之一,也被很多國家定為官方語言,光從一種語言,是很難判別對方的國籍的。
向南有些詫異地看了一眼江駱冰,問道:“師姐你聽得懂?”
“小看你姐,聯合國的六大官方語言,我可都是很精通的,還有倭國語、高麗語,我也是能說的。”
江駱冰有些小驕傲,她昂了昂腦袋,一臉得意地說道,“我就算不開古玩店,去做翻譯,也一樣能過得很舒服。”
“師姐真是厲害,我連英語都說不順呢。”
向南有些佩服,每個人都有自己擅長的領域,這話真是一點也沒說錯,江易鴻的女兒雖然不會修復古陶瓷,但她語言能力很強,這也是一個天才啊。
兩個人正聊著,老何和那兩個老外也“交流”得一頭汗水。
這會兒,倆老外也已經改說英語了,但老何還是聽不懂老外說的是什么,就只能一臉嚴肅地反復強調:
了,NO
摸,YOU
再多也是 說完,他指了指江駱冰和向南,又對老外說道,“MY
來了,I
沒空搭理 “我去跟他們說說。”
江駱冰在一旁一直都在憋著笑,臉都紅了,她看了一會兒,見老何真是搞不定,沒準還會攪黃了生意,便趕緊對向南說了一聲,就朝老何和那兩個老外走去:
一聽到江駱冰這么流利的英語,兩個老外都是大喜過望,連忙嘰里咕嚕地跟她說了一大通。
江駱冰一邊聽一邊點頭,偶爾還會問兩句,等問完了,這才轉頭對老何說道:“這兩位想買那件陶瓷蓋罐,不過,他們得先看看才行。”
“原來是想買啊,我早說了NO
摸的嘛,他們想買,就早說啊。”
老何一聽,頓時舒了一口氣,嘴里還在不停地嘀咕著。
向南站在一旁也忍不住想笑,就你這一口中式英語,老外聽得懂才怪了。
這件綠龍紋的陶瓷蓋罐,他也仔細看了一眼,如果沒看錯的話,應該是清道光年間的斗彩綠龍紋蓋罐,龍紋蒼勁有力,顏色純正,在這一屋子的古玩里面,算得上是一件真正的古董了。
這兩位老外的眼光倒是不錯。
有了江駱冰的介入,這單生意很快就完成了,這兩位老外也很爽快,絲毫不介意之前的事情,連老何開出的18萬元的價格也沒還價,痛快地付了錢,然后小心地將裝著綠龍紋蓋罐的古董盒放進背包里,就離開了。
這價格稍稍偏高一點,事實上,就算在拍賣會上,這樣一件晚清年間的斗彩蓋罐,成交價也不會超過15萬元,18萬確實有些高了。
不過,考慮到店鋪的租金、員工工資,以及少得可憐的成交量,這報價也還算公道。
當然,最關鍵的是,這兩位老外居然沒還價。
事實上,老何的報價偏高,其實也預留了還價的空間的,誰知道老外都這么有錢,二話不說就直接拿下了。
“老江啊,這次又特么欠你一個人情。”
做成了這單生意,老何也很開心,他掏出一根煙來點著叼在嘴里,笑嘻嘻地說道,“算了,反正也欠了你好多人情了,債多不壓身。”
說著,他從煙盒里熟練地彈出一顆煙來,往向南面前一遞,
“弟弟,你也來一顆?”
向南笑著擺了擺手,說道:“我不會抽煙,謝謝何老板。”
“你是不是抽煙抽多了,把眼睛給熏瞎了?”
江駱冰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他是向南,這弟弟也是你能叫的?”
我叫弟弟,那是因為向南是我爹的徒弟,你也跟著喊弟弟?
你怎么就那么臉大呢?
何老板一愣:“向南?你爹的那個專家徒弟?”
“你以為還有哪個向南?”
“沒事,隨便喊。”
向南笑了笑,說道,“何老板本來就比我大,喊我弟弟,我都賺了。”
你一個四十多歲的人了,按照輩分算,說不得我就得喊你叔呢,現在我只要喊你哥就成了,豈不是賺大了?
你們說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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