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老師。”
向南瞄了一眼那一只多出來的古董盒,內心里毫無波瀾。
去魔都圖書館查文獻資料的計劃是泡湯了,不過還好有杜曉榮在,到時候讓他領著吳天民和陶小勝兩個人去,也是一樣的。
向南當然不會抱怨黃云軒讓他修復這么多紡織品文物,正如之前他自己所講的那樣,文物修復是一門經驗技術,需要靠著修復大量的文物,才有可能將自己的文物修復技術鍛煉得越來越高。
黃云軒這么做,只是單純地為了自己好,一般人想上手修復文物都還沒有這個機會呢。
所以,向南才不會這么不知數。
他將那件修復好的清朝常服掛在晾架上,等它晾干,然后又將那只裝有清朝淺綠地緙絲梅花仙鶴女服的古董盒放到面前。
正打算將它打開,黃云軒忽然開口笑道:
“向南,先別急著做事,這都差不多中午了,趕緊收拾一下,跟我出去吃飯。”
“出去吃飯?”
向南有些驚訝地抬起頭來。
“嗯,有個朋友從之江那邊過來談生意,就約了一起吃飯。”
黃云軒笑了笑,說道,“他聽說你在跟我學紡織品文物修復技藝,就讓我帶你一起去見一見。”
“哦。”
向南點了點頭,沒再說什么。
他很快收拾干凈了工作臺,來到洗手池旁洗了洗手,然后脫下白大褂和口罩放在一旁,拎起背包就跟著黃云軒出了門。
下樓的時候,黃云軒跟向南介紹道:
“我這位朋友,他也是一位當地很有名的收藏家,名叫馬維遠,他的藏品涵蓋面比較廣,除了古書畫文物和古陶瓷文物之外,青銅器、玉石牙雕這一類的也都有涉及,我曾經到他家里看過,跟個小博物館似的。”
“那是挺厲害的。”
向南笑了笑,附和了一句。
近些年來,紡織品文物越來越受收藏家們的青睞,但實際上,真正收藏紡織品文物的藏家還是不多的。
就比如向南認識的閆思遠、朱遠舟,以及夏振宇這些大收藏家,就沒有一個人收藏紡織品文物。
究其原因,還是紡織品文物太容易受到外力和外界環境因素的破壞,收藏者一般都不具備專業的紡織品文物的保養、保護、修復等技術知識,一個不慎就容易完成損失。
再一個,紡織品文物在藝術品拍賣市場上,終究還是不如古書畫文物、古陶瓷文物這么火熱,甚至可以說是偏冷門,一般的收藏者也不敢輕易涉入其中。
因此,紡織品文物最多的地方,還是在各個博物館里。
師生兩人一邊往外走,一邊有一句沒一句地閑聊著,很快就來到了博物館附近的一家餐廳里。
包廂里只坐了一老一少兩個人,老的那一個頭發花白,身材微微有些發福,臉上帶著似有似無的笑意,他應該就是黃云軒口中的那個朋友馬維遠了。
另外一個則是個年輕人,二十來歲的樣子,一副學生打扮,五官跟馬維遠有些相像,應該是他的后輩。
看到黃云軒和向南來了,馬維遠趕緊從座位上站了起來,哈哈笑道:“老黃,好久不見了!”
說著,他又將目光投向了黃云軒身后的向南,笑著問道,“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向南向專家了吧?真是久仰大名了!”
“沒錯,他就是向南。”
黃云軒見了老朋友也很開心,他轉身對向南說道,
“這位就是之江收藏家馬維遠馬總,邊上這位是他的孫子,如今正在魔都這邊上大學。”
“你好,馬總。”
向南客氣地跟馬維遠打了聲招呼,又朝那年輕人點頭笑了笑。
幾個人寒暄了一陣,就都坐了下來。
大家都坐下來之后,黃云軒喝了一口水,笑著問道:
“老馬啊,你這次過來是談生意?我看你是專程跑來看孫子的吧?”
“哈哈,還真是什么都瞞不過你。”
馬維遠大笑起來,他說是來魔都這邊談生意,但實際上,他如今已經七十來歲了,生意上的事情早就交給兒女去打理了,哪里還用得著他來操心?
不過是遮掩一下自己想出來看看孫子的心思罷了。
他轉頭看了看向南,笑著說道,
“向專家應該跟我家林茂歲數相差不多吧?我家林茂跟你可就沒法比了,他二十來歲了,還跟個孩子似的,向專家卻已經是文物修復界里的一面旗幟了,實在是讓人驚嘆啊!”
馬林茂,就是他孫子,也就是坐在他邊上的那個年輕人。此刻聽到爺爺把他說得那么不堪,雖然沒說話,但也是一臉不服氣。
“馬總過獎了,我不過是碰到了幾位好老師罷了。”
向南笑了笑,一臉謙虛。
聽了向南的話后,黃云軒感覺心里很舒服,向南就是會說話啊,難怪孫福民和江易鴻他們都這么喜歡他!
不過,他一想到李明宇那個學生,心里面就有氣,忍不住開口說道:
“碰到好老師是不錯,但也要自己爭氣才行,自己不爭氣,好老師也會被氣死。”
馬維遠也點頭附和道:
“沒錯,我也聽說向南平日里非常努力刻苦,據說當初在金陵大學跟孫福民孫教授學習古書畫修復技藝的時候,還經常把修復室當宿舍,這一點別說是現在的年輕人了,就是我們當年,也沒幾個人能吃得了這份苦的。”
向南:“……”
這,都是怎么傳出來的消息?
當初他也就是偶爾有時候在修復室里待得太晚了,才會在里面湊合一晚,怎么傳到現在就變成把修復室當宿舍了?
謠言果然可怕啊!
幾個人聊了一會兒,服務員開始陸陸續續上菜了,由于黃云軒和向南下午還要上班,所以沒有喝酒。
吃了一陣,等大家肚子填得差不多了,馬維遠忽然話音一轉,笑著說道:
“向專家,這一次來魔都,除了是來看林茂之外,實際上,我最主要的目的,還是來見你的。”
“哦?”
向南放下筷子,抽了一張紙巾擦了擦嘴,不動聲色地說道,
“不知道馬總找我,有什么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