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忙忙碌碌中又過幾天,孫福民打來了電話告知,向南博士畢業論文答辯的時間終于確定了。
“這一次不止你一個人參加博士畢業論文答辯,咱們考古文物系還有兩個博士生也和你一起參加畢業答辯。”
孫福民在電話里說道,
“這次博士畢業論文答辯,學校方面比較重視,請來的兩個校外的評委都是業界大拿,你可要做好心理準備,沒準到時候就會盯著你‘發難’。”
“盯著我干嘛啊?難道我得罪過他們?”向南一臉愕然。
“文博界里,現在還有誰不知道你的大名?”
孫福民樂了起來,笑呵呵地說道,“名聲這么響,要是沒點真才實學怎么行?人家也不一定是要故意針對你,但肯定也希望趁此機會掂掂你的分量,總之,你可不許丟了我的面子!”
向南一臉無語。
我說你怎么感覺比我還緊張似的,原來是擔心我丟了你的臉……
掛了電話后,向南收起手機,又回到小修復室里去修復殘損文物了。
此刻,小修復室里的大紅長案上,攤放著一幅畫芯霉斑點點、蟲洞遍布的古畫,這是北宋著名畫家易元吉的一幅《靈猴圖》設色紙本立軸圖。
這圖上雖然殘破不堪,但依舊可以分辨得出來,在這幅畫中,一枝粗壯有力的松枝從畫面一側斜伸而出,松枝上纏繞著長滿紅葉的葡萄藤,上面還掛著一串串淡紫色的葡萄。
兩只猿猴蹲踞在松枝尾端,各自拿著一串葡萄放在嘴里吃著。
易元吉,字慶之,湘楚人士,北宋時期著名畫家,他尤其擅長繪畫猿猴,并因此而聞名天下,他也是歷史上第一個以畫猴聞名于世的畫家。
易元吉一生創作了大量的繪畫作品,僅《宣和畫譜》就著錄了245件當時御府所藏的易元吉作品,其他文獻資料所記載的還有100余件,遺憾的是,他的作品傳世至今的已經不多,僅有《猴貓圖》、《聚猿圖》等幾件。
因此,向南看到這幅易元吉所繪的《靈猴圖》時,頗有一種見獵心喜的感覺。
將這幅古畫仔細端詳了一陣,向南這才動手燒水,準備開始清洗畫芯。
“你這就回來了?”
忙碌了一上午,向南剛剛將那幅《靈猴圖》的畫芯上的蟲洞修補完畢,還沒來得及進一步修復,宋晴就突然上門來了。
向南不用問就能知道,已經到了吃午飯的時間了,否則的話,宋晴是不會貿貿然地打斷自己工作的,因此,他很自然地來到洗手池邊洗了洗手,抽出一條干毛巾擦干凈了水,然后就和宋晴一起朝著食堂的方向走了過去。
“都已經出去了半個多月了呀,那些捐建了學校的地方,我全都走了一遍。”
宋晴跟在向南的身后往前走,臉上滿是輕松之色,她笑吟吟地說道,
“有些地方條件要更差一些,我又做主買了一批課外書籍和健身設施送過去了,那些學生們一個個都開心極了。對了,向大哥,你還沒有回金陵參加答辯嗎?”
“時間推遲了一點,就在這幾天了。”
向南點了點頭,這會兒他也反應過來了,原來是自己的博士畢業論文答辯時間推遲了,才讓他誤以為是宋晴提前回來了。
人家根本就沒提前回來,反而還在外面多待了幾天。
這一忙起來,自己倒是把時間都給忘掉了,連過了多久都不記得了。
兩個人在食堂里打了飯菜,找了一張空桌子坐了下來,宋晴拿起筷子夾了一塊香菇放進嘴里一邊慢吞吞地嚼著,一邊抬起頭瞄了向南一眼,開口問道:
“向大哥,博士畢業論文答辯會很難嗎?”
“那就要看自己研究的課題究竟有沒有出成果了,本質上來講,這就是一個學術探討的過程,只要你能應付評委們提出來的問題,讓他們覺得你的研究沒有出錯,那就基本上能通過了。”
向南先是喝了一口湯潤了潤喉嚨,這才簡單地給宋晴解釋了一下,然后有些疑惑地說道,“你從哥譚大學畢業時,也應該參加過論文答辯的吧?”
“參加過的。”
宋晴吐了吐小舌頭,低聲笑道,“我以為國內的會不一樣,再說,博士哎,應該會更難一些吧?”
向南撇了撇嘴,沒再說什么,拿起勺子舀了一勺熱乎乎的大米飯塞進嘴里,開始大口大口地吃了起來。
今天食堂的菜很合向南的胃口,有蒜泥白肉、宮保雞丁,還有一個干煸四季豆,湯則是竹蓀肚片湯,鮮香醇厚,回味無窮。
向南吃飯一向很快,十來分鐘就將餐盤里的飯菜吃得一干二凈,他端起桌上的竹蓀湯喝了一口,再抬起頭瞄了坐在對面的宋晴一眼,她一小碗米飯還剩下一半呢。
從餐桌旁的紙巾盒里抽了一張紙巾擦了擦嘴,向南一臉平靜地說道:
“對了,你上次給我拿過來的一箱子北宋定窯古陶瓷器殘片,我已經拼了兩件瓷器出來,一會兒我拿給你。”
“就拼好了呀?”
宋晴一聽,頓時喜笑顏開了起來,她連忙點頭說道,“好,不過我只要一件就可以了,剩下那件你自己留著。”
說完,她吃飯的速度明顯加快了不少,等向南將手中的一碗湯喝完,她也將餐盤里的飯菜吃光了。
宋晴雖然飯量不大,但她還是很懂事的,從來不會浪費,吃多少就盛多少。
拿紙巾擦了擦嘴角,宋晴一只手輕輕摸了摸肚子,輕輕皺了皺眉梢,有些苦惱地抱怨道:“吃多了,好不容易減下去的肉又要長回來了。”
向南:“……”
女人是一種很奇怪的生物,你永遠不知道她的關注點在哪里……
向南在心里默默地吐槽,臉上卻是不動聲色,從座位上站了起來,說道:
“走吧,我把拼合好的兩件定窯瓷器拿出來,你想要哪一件就自己選。”
說著,他端起餐盤放到回收餐盤的地方,然后朝著辦公室的方向慢慢走了過去。
在他的身后,宋晴也緊緊地跟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