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德又等了兩天,然而他依舊沒有等到蜜拉蘇醒。
蜜拉已經能對外界做出一些反應,比方說吉利蛋幫她轉身更換睡姿,她會露出放松的表情。
又比如路德示意吉利蛋捏她臉,蜜拉也會露出困惑和無措的表情。
路德通過達克萊伊的特殊能力感知到,蜜拉處在一場噩夢當中。
達克萊伊想要利用自己的能力進去一窺究竟,然而路德阻止了。
夢境這種東西往往隱藏著一個人潛意識里的部分東西,算是隱私,除非最后蜜拉實在醒不過來,再嘗試這個方法,這才比較合適。
洞穴外,陪著小銀訓練的精靈換成了夢妖魔。
吉利蛋和小銀一起練習,基本也是給小銀當沙包,讓小銀去感受自己力量的強弱,只有偶爾才會發動攻擊試探小銀的反應速度。
夢妖魔就不一樣了,相較于吉利蛋而言,她是真的很嚴格。
主動進攻的夢妖魔經常把小銀弄得暈頭轉向,技能頻頻打空,讓她在吉利蛋身上好不容易攢起來的信心又有了點動搖。
感覺到路德靠近,夢妖魔放棄了陪練,飛到路德身邊蹭了蹭。
小銀對于路德已經不陌生了,畢竟現在陪自己玩的精靈,除了那群小球飛魚,剩下的就是路德的精靈們。
幼年期的精靈一大特征就是黏人,看到夢妖魔蹭路德,小銀也跑了過來,試著蹭路德的手。
路德順勢摸了一下小銀的腦袋:“幫我喊一下你媽媽出來。”
小銀來到海邊,拍打著海水,呼喊著洛奇亞。
不一會,洛奇亞從深海來到了水面,注視著路德。
“謝謝你的照顧,我來這里已經過去六天了,身體已經好得差不多了,所以我現在要離開這里。”
“但是…”路德看向山洞一側,“蜜拉她現在沒有醒轉的跡象,我想回去之后讓專業的醫生帶著飛行系精靈來接走她,能麻煩你再幫照看幾天嗎?”
洛奇亞看了一眼正在和夢妖魔玩鬧的小銀,點頭:“可以。”
路德感激地鞠了一躬。
在離開前,路德的精靈到小島上又收集了一些樹果回來,存放給耿鬼,并告訴他那些樹果生長的區域。
把精靈收起來前,路德看到小銀一臉哀怨,用翅膀扯住吉利蛋的樣子,想到了什么。
毽子棉和吉利蛋兩只精靈留了下來。
耿鬼照顧人實在太生疏了,看耿鬼給蜜拉喂食那笨手笨腳的動作,真怕那些搗碎后的樹果汁液進到蜜拉的鼻子里。
為了蜜拉生命著想,吉利蛋和毽子棉留下來很有必要。
而且小銀也很希望能有人再陪她玩,陪她訓練。
準備完畢,路德在洛奇亞的注視下,把瑪力露麗釋放到海水里,然而在試圖乘坐上去時候,路德猶豫了一下…
倒不是重量問題,而是空間問題。
路德要想坐著瑪力露麗回到神奧近海城市,只能跨坐在瑪力露麗身上,在瑪力露麗破浪前行時候唯一能保持平衡的方法就是揪住瑪力露麗的耳朵…
只要瑪力露麗稍微顛簸一下,路德大概率就會揪住瑪力露麗的耳朵,摔進海水里。
平穩前進倒是可以,但是速度慢啊,而且距離遠,不僅自己不舒服,瑪力露麗也不舒服。
洛奇亞看著路德和瑪力露麗互相對視,很快明白了他們的糾結。
洛奇亞伸長了脖頸,發出令人發顫的吼叫聲。
站在一邊的路德渾身發抖,他從洛奇亞的聲音里感受到了霸氣。
還在揣摩洛奇亞到底喊了什么,路德發現,不遠處的海面上浮現出了一個水藍色的移動平臺。
等到這個平臺不斷靠近,路德才發現這是個什么樣的龐然大物。
這是一只成年的吼鯨王!
靠近岸邊時吼鯨王逐漸減速,然而身子下揚起了水花依舊濺了路德一身。
太有視覺震撼力了,十余米的恐怖體型,至少近一噸的人體重,吼鯨王像是一個充氣的空艇,如果無視那雙異常溫和的臉,以及和體型相比不成比例的小眼睛,任何人在海上看到他都會感到恐懼。
“他會送你到近海,剩下的路,你的瑪力露麗應該問題不大。”
就在路德思考怎么爬上吼鯨王身上時,洛奇亞的精神力讓路德飄了起來,穩穩落在吼鯨王像是彈簧床一樣的身上。
小銀看見了,吵鬧著也想要上去試試,結果被吉利蛋按著頭,直接拖走。
洛奇亞滿意地看著吉利蛋。
在洛奇亞的注視下,路德和吼鯨王離小島越來越遠。
回到海底前,洛奇亞看了一眼正在被毽子棉和吉利蛋輪流調教的小銀,欣慰地點頭。
洞穴里,蜜拉的狀況也被洛奇亞感知了一遍,確認無事后,她再次回到了海底。
路德一直在猜想蜜拉所作的噩夢到底是什么,為什么那么久以來都沒有醒轉。
如果他真的通過達克萊伊看到了噩夢的具體內容,也許會感到困惑。
這是一個很單調的夢境,這是蜜拉在福利院時期回憶的一部分。
上課時有人會把橡皮泥的碎屑往蜜拉的頭發上扔,蜜拉一動不動,她很早就知道,自己給任何一點反應,他們只會變本加厲,不理會才是正解。
下課時,會有人故意來找茬,蜜拉冷臉對待,然后就是一路的謾罵。
有人會嘲笑蜜拉冷漠,有人說蜜拉不合群,有人無視蜜拉的存在,無論蜜拉做什么,周圍都仿佛有一堆聲音追隨著她。
長大后蜜拉知道,這就是霸凌。
沒人知道為什么大家就是要霸凌她,比她不合群的大有人在,比她好看的也不少,然而最終是她被欺負。
她覺得是自己過于軟弱,于是她開始努力變得強勢,然而什么也沒有改變。
直到離開福利院,被萬年青帶走,在烏合之眾里日復一夜地思考,她知道了,有些事注定和當事人自身關系不大。
有些事,開頭也許只是一個玩笑,然后慢慢升級成一種行動,當這兩者都在起哄中越過了底線,逐漸成了圈子里的共識,便成了誰也無法控制的罪惡。
不參與霸凌的就會被霸凌,最終,這成了一種正確。
你運氣不好,該你倒霉,僅此而已。
就像是自己和云杉木的對戰中,本應該能躲過對方隆隆巖的沖撞,卻因為地面濕滑,沒能躲避,硬生生被重擊了腹部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