蜂女王急吼吼地飛了過來,以往都會先跟路德打招呼的她這次連理都不理路德一下。
在外玩耍的菊草葉和毽子棉也在風速狗的帶領下回來了,一樣是無視了路德,沖進房子里找麻衣。
平時都在碼頭那邊晃蕩的呆呆王也在得知消息后跑了回來,路德估計知道這件事的棲島精靈們都在往這邊趕。
一時間,希羅娜的院子熱鬧地像個集市。
路德遠遠的看了一眼,笑了笑,招呼上達克萊伊暫時離開了這嘈雜的地方。
路上偶遇正在往回趕的沙奈朵以及黑魯加,他們看到路德在往海灘方向走,愣了一下,選擇了跟隨。
坐在軟和的沙灘上,路德躺倒在地,雙手攤開,望著今天稍顯陰沉的天,感受著降溫后冰涼地北風掃過自己的臉,他深呼吸,閉上了眼睛。
沙奈朵不知道路德為什么一副怏怏不樂的樣子,麻衣懷孕了應該是件好事,可是路德現在的表情卻是愁眉緊鎖。
路德的心情是復雜的,得知麻衣懷孕的瞬間,他在醫院的走廊上從極度興奮,到溢于言表的喜悅,到想要高聲吶喊,再到為了不吵到別人而努力抑制笑聲,只是過去了幾秒。
路德很難形容那一刻自己內心的感受。
恰如鳳王所說的,自己的生命得到了延續,棲島的下一代來到了這個世界上。
靠在走廊的窗邊,路德的腦海里亂糟糟的,時而回憶起自己來這個世界后所經歷的一切,時而幻想著孩子來到這個世界后可能會發生的事。
他甚至能夠預測到當這個孩子學會說話的瞬間,棲島上的大家圍著他,搶著讓他喊自己名字的盛況。
如果說徹底獲得棲島是路德在這個世界切切實實地扎下了根,那么小路德的到來,就意味著發芽。
路德組成了樹木的根部,而這棵樹,如今第一次出現了枝葉。
然而這種飄蕩于腦海的喜悅卻在路德眺望遠處時被一個忽如其來的想法嚇到了。
當一個人獲得了很多之后,最害怕的莫過于失去。
品嘗過幸福的人最害怕的也就是失去自己所有擁有的東西。
“阿爾宙斯…”
當路德低聲說出這個名字時,他的腦海里忽然浮現出了制裁光礫從天穹之上盛放,猶如流星一般墜落大地的畫面。
路德以前總覺得制裁光礫的釋放猶如煙花綻放,充滿了令人詫異的美感,可現在他不敢這么想了。
從來沒有任何一個東西能讓路德如此畏懼,如果說這個世界存在著一個神明,那必然就是阿爾宙斯。
路德一直調侃他是羊駝,但是直到自己下意識喊出他的全名,他才明白,他的調侃一直都是在掩蓋自己的內心不安。
鳳王能看出自己是個異鄉人,阿爾宙斯能看不出來?
鳳王能認可自己,阿爾宙斯呢?
羊駝對待這個世界的人很不錯,誰能保證他對待異世界的人就很好?
誰敢擔保?
放在以前孑然一身時,路德可以很光棍的說:“小問題,不就是讓他認可嗎,我做得到!”
可現在他有了牽掛。
棲島的精靈,棲島的大家,麻衣,還有沒出生的小路德。
路德的拳頭越握越緊。
他不能失敗!
為了這個世界免遭劫難,也為了不讓自己的孩子出生在一個殘敗的世界里,無論用什么辦法…
哪怕是打,他也要嘗試打贏阿爾宙斯。
路德都為自己的大膽所震驚,他從來都沒有產生過與阿爾宙斯對抗的念頭,所構思的最優解決方法就是找到生命寶玉。
第二解決方法則是讓帝牙盧卡送回一切發生的原點,阻止一些事情發生,這對于已經知道部分劇本的路德而言完成難度不高。
從始至終,阿爾宙斯無法戰勝的念頭就深藏路德的內心,可是在得知小路德即將來到這個世界后,他先前的畏懼一掃而空了。
額頭上忽然一沉,路德下意識睜開眼睛,毛茸茸的東西快要擠進自己的眼睛了,逼得他趕緊說道。
“妙喵,你擋著我視線了。”
妙喵從善如流,滑到了地上,轉而折騰起了路德的頭發。
“也不要撓我的頭發…”
或許是想得太過入神,路德竟沒有發現,班基拉斯不知道何時已經來到了自己的身后,百無聊賴地坐在地上玩著沙子。
這個模樣,讓路德一下子回想起了幼基拉斯時期瘋狂吃土的他。
夢妖魔則是海水里穿梭跳躍,把飄在海面上打呼的瑪力露麗巨大的身體當做了跨越式障礙物。
瑪力露麗大概是路德的精靈里唯一一個還不知道發生了什么的家伙,她每天過得實在太悠哉了。
吃了睡,睡了吃,偶爾去瑪俐那邊客串特訓教官,然后便是“雖然我今天什么都沒做,但是還是辛苦自己了”,找個地方繼續睡。
沒心沒肺到了瑪力露麗這個地步,路德還是挺羨慕的。
看著沙奈朵,妙喵,還有達克萊伊都在用關切的眼神看著自己,路德笑了。
沉默,憂慮了半天的路德暢快地笑著。
他拍了拍手,示意大家往自己這邊看。
“就在不久之后,會有一個神獸降臨這個世界。”
聽到神獸,大家興致缺缺。
棲島上被人類套上神獸名頭的精靈就不少,現在又出現一只,似乎也沒有什么值得一驚一乍的。
路德把他們的反應看在眼里,繼續說道:“他和別的神明不一樣,在神話中,他創造了我們所居住的這個世界,這個世界大半的生靈都受過他的恩惠。”
“但是很可惜,他與人類產生了不小的誤會,這一次他重返這個世界,不為別的…就是為了破壞。”
“他的第一個目標是一個叫做米季納的小鎮,緊接著,很可能是神奧地區,鬧不好,可能是所有人類的根據地。”
路德不敢保證阿爾宙斯真的有仇報仇,有怨報怨,憤怒的他是否會對欺騙了自己的人類進行進一步的毀滅,無人可以預估。
用最大的善意揣測一個極度憤怒,擁有令人畏懼實力的神明是極其愚蠢的行為。
“最壞的情況下,我們可能要和他對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