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李謙的心神從體內轉到外界,忽然發現自己全身光溜溜的,慌忙抓起被褥包住身子,盡量使自己的神色顯得淡定:這下被楊秀與林嵐看光了,虧大了啊!
楊秀”咯咯“嬌笑,看了李謙光溜溜的身子,倒沒覺得有什么不好意思,只覺得李謙害羞的樣子很有趣。
“都被我看見啦,是不是要我負責呀?”
“肉體不過一副臭皮囊,負責就不必了。”
李謙隨即神色真誠嚴肅道:“楊秀,嵐姐,多謝你們出手相助,如此救命大恩,日后但有所命,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這可是你說的,以后我若有事要你幫忙,絕不許反悔!”
“如若反悔,天雷轟頂,身死道消,永世不得超生!”
楊秀滿意地笑了笑,其實她想說:以后待你修煉大成,一定要來倒懸山上門提親,我會努力等你來娶我!
但臨出口之際,忽然換了一番話語。
她并不傻,也非因情不查,許多事情她都明白,只是不說而已。
并非李謙所想的那樣,只需幾個小笑話、小禮物、小零食,便能哄得心滿意足,喜笑顏開。
只因不想讓李謙難堪,使得他倆的關系鬧僵,連朋友也沒得做。
她何嘗不懂李謙多是在敷衍了事,她也知李謙心高氣傲,志向遠大,恐怕無心兒女情長。
但她真已喜歡上這只猴子。
雖然她也說不清楚,到底喜歡李謙什么優點。
可這種事情,需要一個清清楚楚的理由嗎?
一點也不需要。
只需知曉喜歡,那便足夠了。
李謙見楊秀看著自己出神,疑惑的喚醒楊秀。
“突然發什么呆?是不是肚子又餓了,所以沒精神?”
楊秀抿嘴搖頭,神色復雜。
“猴子,待到過幾日幫你拿到接引法旨,拜入正一教修行,我就要回倒懸山了。”
李謙看得出楊秀有些傷感,他并非無情之人,但真的無法給楊秀什么保證,只能以后再補償楊秀。
希望楊秀回到倒懸山以后,在時間的消磨下,能夠漸漸地淡忘這種少女懵懂的情感。
“待我修行步入正軌,有時間一定會去倒懸山看你。”
“真的?不是哄我?”楊秀驚喜道。
“嗯,有時間我一定會去看你。”
“好!我等你!”
楊秀霎時間展顏一笑,將少女憂愁暫時拋在腦后。
爾后,他倆離開客棧,準備去圓夢閣吃飯。
客棧門口,已有一隊人等候多時,為首一人,正是之前在圓夢閣搜查邪教徒的張野。
見到他倆出來,張野笑臉迎上前,向楊秀討好道:“楊小姐,很抱歉之前在圓夢閣冒犯沖撞了您,但我也是奉命行事,只怪那些邪教徒太過可恨,不知低調收斂,城主大人擔心他們會影響到正一教百年一屆的盛會,才命我等屬下戒嚴搜查,務必在盛會開始前,肅清城內的邪教徒。”
“知道啦,你無需跟我解釋這么清楚。”
楊秀擺擺手,便打算繞開張野等人。
“楊小姐,這次我過來,是因為城主大人舉辦百歲壽宴,叫我請您去赴宴,不知您是否有時間賞光呢?”
張野忐忑的攔住楊秀,其實一點也不想接這個差事,真怕大家族出來的千金小姐,突然一個不滿,便出手將他打死,屆時城主絕不會給他做主,他不過一個小小的護衛長,如螻蟻一般,死了便是死了。
“沒時間,再擋著我,別怪我不客氣!”
楊秀不喜歡這種場合,而且身份暴露,便更不想去,實在受夠了虛假的吹捧與惡心的贊賞。
張野不敢再廢話,只是未完成任務,回去少不得一頓大罵。
“楊小姐,既然您沒時間,那此事便作罷,很抱歉打擾了您,望您恕罪。”
李謙拉住楊秀,他倒是很有興趣。
城主百歲壽宴,城內各大家族想必都會派人參加,而這么些人中,多半都是各家族的青年才俊,也是爭奪接引法旨的競爭對手,借此機會提前打探一番做好準備,絕對是有利無害的。
爾后李謙將心里的想法說與楊秀,得到楊秀贊許的同意,便登上張野帶來的獸車,往城主府而去。
城主府位處晉安城北部,占地極廣,府外高墻環繞,綠柳周垂,數十間垂花門樓,八面抄手游廊。
步入府內,甬路相銜,山石點綴,多間抱廈上懸字體蒼勁有力的匾額,整體顯得富麗堂皇,雍容華貴,花園錦簇,剔透玲瓏。
舉辦壽宴的院落,滿架古植、寶相,一帶水池邊,整齊有致的擺放著許多桌椅,大部分已是坐滿。
張野領著他倆來到此院后,便告辭離去,轉由城主葉長歌的長子葉凌宇接待安排。
葉凌宇儀表堂堂,氣質儒雅,看上去更像飽讀詩書的文人學子,而非享譽整個晉元府的天才修士。
“久聞‘倒懸山楊家’威名,今日有幸能邀請楊家大小姐參加父親壽宴,實在榮幸之至。”
楊秀點點頭,算是回應,態度要多敷衍有多敷衍。
她并非不懂禮儀,只是懶得去應酬,以她的身份,也確實可以隨性而為。
李謙無奈的看著明顯走神的楊秀,向葉凌宇抱歉的拱手道:“葉兄,楊秀連日以來,身體有些不適,若有得罪之處,還望葉兄理解包容。”
“請問您是?不知如何稱呼?”
葉凌宇得到家中探子的情況,知曉“倒懸山楊家”的大小姐,與一妖猴遠游至本城,卻不識得眼前這少年是誰。
若非楊秀全程參與李謙煉化血嬰的過程,事后定然也認不出毛發化盡,身體大幅淬煉的李謙。
現在的李謙,看上去就是一個約莫十四五歲的少年,面部清秀,身材精瘦矮小,不怪葉凌宇想不到,他居然是之前那只妖猴。
“鄙人李謙,與楊秀是好友,此次前來參加尊父的壽宴,一是祝賀城主大壽,二是,若有機會,想跟城內的英才杰俊,切磋較技,驗證道法。”
“那您來得可正是時候。”
葉凌宇領著他倆往主桌而去,邊走邊說:“壽宴開始前數日,我便有邀請眾好友演法助興的想法,加之正一教接引法旨開啟正近,他們多有此打算,亦是想了解下彼此的實力,畢竟接引法旨只有一道,便只有一人可成正一教正式弟子。”
“只不過雖是切磋之名,難免會為了意氣之爭,無法及時收力,屆時少不得會吃點苦頭,不知賢弟是何修為?”
李謙笑臉一僵,著實不好意思說自己只是練肉入門之境,想到三劫轉圣法的厲害,自忖練肉入門,估摸著應與仙道開光境旗鼓相當,便說自己是開光境修為。
“城內英才杰俊,修為自比我這山野散修強出許多。”
葉凌宇并未小看李謙,能與“倒懸山楊家”的大小姐做好友,又豈是無門無派的野修可比。
“賢弟太過謙虛了,我觀你年紀并不大,如此年紀便有開光境修為,想必極為注重扎實根基,若論實際戰力,未必就比不上一般融合境修士。”
“葉兄抬舉我了。”
李謙確實有些謙虛,不過主要是因為,自三劫轉圣法入門,尚未經歷實戰,對自身戰力并沒有清晰的認識,但只越兩階而戰的話,還是頗有信心的。
周圍已經落座的賓客,見葉凌宇領著兩個陌生面孔的人去往主桌就位,心下便與人議論起來。
“大伯,您老不是時常吹噓,晉安城里大大小小的事情,就沒有您不知道的嗎?那么請問您,葉凌宇領著的兩個人是什么來頭?”
被青年何仁稱呼大伯的人名叫何足道。
此人須發皆白,大腹便便,面相神態給人一種為老不尊的感覺。
何足道抿了一口陳釀,一臉陶醉,咂巴嘴后嘿嘿笑道:“小仁啊,這你可算問對人咯,除了我,曉得那兩人身份的人,屈指可數。”
“大伯!跟您說了無數遍啦,別叫我小仁!”
何仁一直認為自己的名字很奇怪,因此給他帶來許多煩惱,只恨自己人微言輕,否則早就改名字了。
何足道瞇眼又抿了口酒:“好的,小仁。”
“大伯!你還說!”
何仁氣哼哼的,心想若非何足道是他親大伯,指定要把何足道痛揍一頓,叫他知道自己的厲害。
“我曉得啦,不叫你小仁啦!”
“你……”
何仁認命般嘆了口氣,不再糾結這個煩惱之事。
“大伯,那兩人到底是什么來頭呀?”
“你可聽過‘倒懸山楊家’?”
“他們是楊家的人!”
何仁當然知曉“倒懸山楊家”的大名,不說那些古老歲月中無比輝煌的戰績,就說近些年唯一流傳于世的飛仙者,便是出自“倒懸山楊家”。
“倒懸山距離咱們晉安城如此遙遠,楊家的人怎會來到此地?莫非是為了接引法旨?”
此話說完,何仁自己先否決了。
“楊家家大業大,底蘊深不可測,頂尖的修煉功法數不勝數,修煉資源也是源源不絕,而且楊家的‘吞元功’甚至可稱仙法,其實力與正一教也是不逞多讓,沒必要萬里迢迢,跋山涉水,辛苦來此爭奪接引法旨。”
“楊家之人自然無需拜入正一教修行,而是另有謀劃。”
何足道賣了個關子,繼續品酒。
“什么謀劃?!”
何仁聽到還有隱秘,當即興奮地湊近何足道,同時掃了眼周圍,擔心有人偷聽他倆談話,泄露隱秘。
“大伯,莫非有什么隱秘?我怎么一點也不知道。”
“若能被你這愣頭青曉得,那還是隱秘嗎?”
何仁真的很想給何足道一個大嘴巴子,那嘴實在太損了,逮著機會就損自己,就沒聽到他說過什么好話。
“到底是什么隱秘?”
何足道示意何仁附耳過來。
何仁興奮的捏著鼻子,將耳朵湊到何足道口氣極為熏人的嘴邊,然后聽到三個字。
“天外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