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望秋他們打算去故宮,又是在故宮前面遇到皮爾-卡丹的,就問他是不是準備去故宮參觀。在得到肯定的回答后,許望秋就到售票窗口買票。
1978年故宮的門票價格低得讓人難以置信,只要一毛錢。不過皮爾-卡丹是外國人,他的門票價格貴不少,要2塊錢。想想幾十年后對外國人的優待,而現在國家如此狠宰老外,許望秋心里挺爽的。
從售票窗口出來,許望秋把門票分發給眾人。他見皮爾-卡丹掏錢包,擺手道:“你遠來是客,今天我請你。要是哪天我到巴黎,你請到我參觀盧浮宮就是了。”
皮爾-卡丹聽到許望秋這么說,把錢包收了起來:“將來你到法國,一定要通知我,到時候我帶你到巴黎好好參觀。”
許望秋一行穿過端門,從故宮的南大門午門,進入了這片巍峨宏大的建筑群。剛一進去,他們就感受到了渾然天成般的雄渾氣場,更有一股滄桑的氣息撲面而來。
進入故宮之后,太和殿便在眼前了。這是整個故宮最雄偉的大殿,也是最漂亮的建筑。檐下施以密集的斗栱,室內外梁枋上飾以和璽彩畫。門窗上部嵌成菱花格紋,下部浮雕云龍圖案,接榫處安有鐫刻龍紋的鎏金銅葉。殿內金磚鋪地,明間設寶座,寶座兩側排列6根直徑一米的瀝粉貼金云龍圖案的巨柱,所貼金箔采用深淺兩種顏色,使圖案突出鮮明。
站在大殿前,許望秋給皮爾-卡丹介紹太和殿的歷史:“太和殿俗稱金鑾殿,明永樂十八年建成,稱奉天殿。清順治二年改為太和殿。自建成后屢遭焚毀,又多次重建,今天所見為清代康熙三十四年重建后的形制……”
皮爾-卡丹被太和殿震到了,不住感嘆:“太美了,實在太美了。”
皮爾-卡丹的翻譯見許望秋各種典故、各種知識信手拈來,極為震驚,在蘇白身邊問道:“這個許望秋真的是大學生嗎?他懂得也太多了吧,好像什么都知道似的?”
蘇白眼波流轉,嘴角微微揚起:“你還沒見到望秋真正厲害的地方呢!”
許望秋不只跟皮爾-卡丹聊,也跟蘇白他們講故宮的故事:“1959年,溥儀獲得了自由,有一天他跟朋友參觀故宮。在一間屋子里,他看到墻上掛著一幅寫著光緒帝三字的照片。溥儀再三確認,這張照片根本就不是光緒帝。于是,溥儀就叫來了工作人員,告訴他們,這張照片掛錯了。工作人員叫來了專家,溥儀說,同志,你們照片掛錯了,這不是光緒帝,而是醇親王載灃。專家仔細看了墻上的畫,自信地說,沒錯啊,這就是光緒帝的照片,你這個人是誰,怎么在這兒胡言亂語。溥儀就說,我雖然不認識光緒帝,但是我爹載灃的照片我還是認識的。”
蘇白他們聽完哈哈大笑,覺得這個故事有趣:“望秋,這不是你瞎編的吧?”
有許望秋在,眾人知道了許多從前不知道的知識,整個參觀變得有趣至極。
從故宮出來,已經是傍晚。許望秋他們都有些餓了,準備找地方吃飯。
許望秋覺得有皮爾-卡丹在,肯定不能去太差的餐館,那顯得中國人民太不熱情了;但他身上就剩下幾塊錢了,好餐廳肯定去不了,倒是有些讓人頭疼。許望秋正想問蘇白,有沒有條件不錯,但價格比較實惠的餐館。沒想到皮爾-卡丹開口了:“剛才你們請我參觀了故宮,晚上我請你們吃飯了。你們跟我去友誼賓館,里面的俄羅斯西餐廳不錯。”
許望秋笑著搖頭道:“友誼賓館是專供外國人居住的賓館,我們沒辦法進去的。”
皮爾-卡丹笑道:“可以的,我看到有中國人在賓館進出。”
許望秋聽到這話一怔,這個時代外國人到中國,吃飯住宿都必須到指定的賓館飯店,一個是為了便于管理,另外一個是中國缺外匯,把老外專門劃定一個區域也方便下狠手宰。正因為如此,涉外酒店一般不讓中國人進。他看向翻譯,問道:“翻譯同志,現在友誼賓館我們能進了嗎?”
翻譯正在跟蘇白聊天,聽到這話點頭道:“原來不行,但從9月份開始,要是里面有熟人的話,就可以進去,不過每次都要登記,而且要是連續來3次就會受批評。”
許望秋心想今天就讓他請,改天我請回來就是了,就道:“那好吧,今天就叨擾了,改天我請你品嘗北平的美食。法國美食在世界上有名,但中國美食絕不遜于法國美食。”
許望秋一行跟著皮爾-卡丹來到中關村南大街的友誼賓館。作為最早的外賓接待機構,友誼賓館的西餐,特別是俄餐,有著悠久的歷史積淀。這里的廚師有操辦國宴級別的宴會的經驗,水平是最頂尖的。
在餐廳落座后,服務員把菜單送來了。蘇白他們沒吃過西餐,不知道怎么點,許望秋就幫他們點。這個時代吃肉比較困難,吃肉是大家最渴望的事,許望秋沒有點田螺、魚子醬之類的東西,點的都是肉,牛排和雞肉,以及其他一些菜。
點好菜之后,許望秋先向皮爾-卡丹表示歉意,說自己的朋友沒有吃過西餐,請不要見怪,然后給蘇白他們講西餐的禮儀,以及如何使用刀叉。
等菜上來后,皮爾-卡丹見許望秋十分熟練的刀叉,并為蘇白他們作示范,更加確定了自己的判斷,許望秋絕對來歷不凡,忍不住道:“許先生,你應該在國外生活過吧?”
許望秋聞言一怔,心想他怎么會這么問?馬上意識到對方是因為自己懂西餐禮儀,哈哈笑了聲:“沒有沒有,以后有機會肯定會出國看看。”
皮爾-卡丹微微點頭,心想既然沒留過學,那肯定是高官之子,不然怎么可能知道法國時裝,又怎么會懂西餐禮儀,宋懷桂說過在中國關系很重要,我得和這個年輕人搞好關系,以后要是有什么問題,可以找他幫忙。
在打定主意后,皮爾-卡丹滿面笑容地道:“什么時候你到法國來,一定要來找我。到時候我親自駕車,帶你游覽巴黎。”
許望秋輕笑道:“好啊,到時候我一定找你。”
皮爾-卡丹見許望秋口氣十分隨意,根本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心中暗暗點頭,去法國、游巴黎在他眼中好像不值一提,這份淡定從容,果然是見過大世面的!
許望秋本來打算跟皮爾-卡丹換點外匯,以備不時之需的。在這個時代外匯是好東西,可以從友誼商店或者華僑商店買到很多稀罕商品。國家對外匯管制又特別嚴,出國人員只能兌換40美元的外匯。以后他帶電影出國展映,身上沒點外匯是很不方便的。
不過許望秋最終放棄了這種想法,跟皮爾-卡丹換外匯會讓對方看輕自己。與其這樣,還不如留待以后。等自己的計劃真正展開時,也許皮爾-卡丹還能幫上忙。
吃過晚飯,許望秋他們跟皮爾-卡丹又聊了一陣,并約好明天一起去長城。
從友誼賓館出來后,蘇白好奇地問許望秋:“那個皮爾-卡丹真的是裁縫嗎?”
劉林他們也都好奇都看著許望秋,他們聽皮爾-卡丹的翻譯說皮爾-卡丹是法國裁縫,但他們覺得他不像裁縫,跟他們想象中的裁縫差別很大。
許望秋不知道該怎么解釋服裝設計這個概念,只能道:“確實是法國裁縫,但不是普通裁縫,是做了資本家的裁縫,開有服裝廠,全球各地都有他的服裝店。他設計的衣服名氣比較大,便宜的幾百塊,貴的幾千塊,甚至是上萬塊。”
蘇白他們被這話驚到了,一件衣服上萬塊,這是什么衣服?金子打的,還是銀子打的?劉林忍不住道:我的媽呀,一件衣服上萬塊。難怪馬克思說資本家都是吸血鬼,這也太黑了,真是赤裸裸的剝削啊,還是社會主義好!”
接下來的兩天,許望秋他們幾個帶著皮爾卡丹游覽了十三陵、長城等名勝古跡。皮爾卡丹被中國悠久的文化和燦爛的藝術所吸引,發自內心地為中國的歷史文化而驚嘆。皮爾-卡丹對許望秋的學識也大為佩服,這個年輕人真的是見多識廣,文學、美術、音樂,什么都能談,還不是泛泛而談,他更加確定了對許望秋家庭的判斷。
在游長城的時候,皮爾-卡丹問出了他最關心的問題:“你覺得中國消費者如何才能接受皮爾-卡丹呢?”
許望秋記得皮爾-卡丹是最早在中國籌辦時裝秀的品牌,正是靠著這些活動在中國人心中塑造了高端形象,就道:“現在中國沒有時裝概念,想打開局面,就必須讓大家懂時裝,明白穿得漂漂亮亮是美。我覺得最好的辦法就是到中國辦時裝秀,這樣既可以向中國百姓傳遞時尚理念,同時也提高了皮爾卡丹這個牌子在中國百姓心中的知名度。你多辦幾次時裝秀,到時候大家都知道有個國際品牌皮爾-卡丹了,局面自然而然就打開了。”
皮爾-卡丹眼前一亮,這個許望秋果然厲害啊!不過他還是有些擔心:“中國政府會允許我辦時裝秀嗎?”
許望秋十分肯定地道:“中國正在開放,而且會越來越開放。時裝秀在中國是新生事物,可能開始的時候會遇到一些麻煩,但只要堅持下去的話,肯定會讓你辦的。”
皮爾-卡丹打蛇隨棍上,馬上問道:“如果我明年到中國辦時裝秀,你能幫我嗎?”
如果能幫忙許望秋肯定幫忙,但這事他真幫不上,笑著搖頭:“我不過是普通學生,也不認識相關部門的人,能幫什么忙啊?不過跑個腿啊,發個宣傳單啊,我倒是可以。說真的,你要是真到中國辦服裝展,可要給我們票啊,我們也好欣賞一下法國來的服裝表演。”
皮爾-卡丹倒也沒有失望,自己跟許望秋萍水相逢,才認識幾天,人家憑什么幫這樣的忙啊,笑著道:“那肯定的,你們是我的朋友,到時候肯定會邀請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