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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2章 暴雨即將來臨

  在跟北航簽好合同不久,《獵鷹》的主要演員全部敲定。

  《獵鷹》出場人物眾多,但重要角色不多,主要就是獵鷹小隊成員,以及越軍特工隊長阮雄和女特工月梅。

  獵鷹小隊跟鋤奸小隊差不多,基本上都是二十多歲的年輕人。許望秋原本想把鋤奸小隊直接搬過來,但這個想法沒能實現,只有周里金和張鐵林加入了獵鷹小隊。倒不是其他人看不上《獵鷹》,而是他們在其他在劇組拍戲,根本走不開。于是,很多上次錯過鋤奸小隊的表演系男生,這次成了獵鷹小隊的成員。

  獵鷹小隊有兩個不是北電學生,八一廠的唐國強和南京市話劇團的陶澤如。

  唐國強是八一廠的當紅小生,跟于澤認識。他拍完謝鐵驪導演的《今夜星光燦爛》回到八一廠,聽到許望秋在為新片選演員,就通過于澤向許望秋表示,希望出演《獵鷹》。許望秋對唐國強相當佩服,能一個人承包了中華上下五千年大部分帝王將相,絕對不是一般人都做到的。許望秋把《獵鷹》男二號交給了他,讓他扮演梁國柱。

  獵鷹小隊成員姜元年齡比較大,需要一個長相比較成熟,看上去稍顯得老氣,但又十分彪悍的演員。有人向許望秋推薦了陶澤如,許望秋一聽陶澤如的名字,直接就拍板,就是他了。許望秋看過陶澤如演過的很多戲,《一個和八個》、《晚鐘》、《黑洞》等,對他的戲路十分清楚,知道由演姜元絕對沒問題。

  至于女特工月梅這個角色,許望秋去年到香江宣傳的時候就跟鮑起靜談好,由她出演這個角色。鮑起靜雖然在香江不怎么紅,但好歹是長城的當家花旦。她出演《獵鷹》,肯定會引發香江媒體關注,對電影的宣傳能起到一定的作用。

  尋找越軍特工隊長阮雄的演員,許望秋倒是頗費了一番努力。阮雄這個角色要會功夫,在電影最后他會跟燕雙鷹單挑,不是練家子肯定不行;而且阮雄要說越南話,沒有語言天賦也不行。許望秋試了好幾個演員都不滿意,最終找到趙小銳才解決問題。

  在演員敲定后,許望秋把獵鷹小隊和趙小銳扔到部隊,接受為期三個月的軍事訓練。獵鷹小隊成員和阮雄都是精銳特工,使用槍械必須嫻熟,戰術動作必須到位,否則就會顯得虛假。不扔到部隊苦練幾個月,演員肯定演不出許望秋想要的效果。

  在《獵鷹》演員敲定后不久,許望秋帶著張爾贊回到了蓉城。

  在《獵鷹》里有一場戲是火箭筒將敵軍直升機打下來,直升機在空中爆炸可以通過微縮模型來完成。不過被擊落的直升機掉到地面,向著銀幕滾來,就沒辦法用微縮模型了。必須做一個跟真直升機一樣大模型,在里面撞上炸藥引爆,讓吊車吊著,向銀幕滾來。等到鏡頭拍好,通過遮片技術將吊車的鋼纜扣掉。

  也就是說要拍好這場戲,必須做一個跟真實直升機差不多大,外形跟真直升機完全一樣的模型。拍這種鏡頭很難一次通過,模型不能只準備一個,至少要準備三個。

  要做這么大模型,靠張爾贊和北影廠的工人肯定是搞不懂的。許望秋就帶著張爾贊來到132廠,讓132廠的工人師父幫忙做模型。132廠是專業造飛機的,連戰斗機都能搞定,做模型飛機自然是小菜一碟。

  從去年開始132廠就在走軍民融合的道路,在局部范圍嘗試進行小規模民品開發。由于沒有做民用品的經驗,也不知道該搞什么,只是小打小鬧,做煤氣罐、千斤頂之類的。現在聽到許望秋讓他們做模型,而且是給錢的,自然是拍手歡迎。雙方經過討論和協商,最后達成協議,由132廠承擔《獵鷹》全部模型和主要道具的制作,費用五十萬。

  除了制作模型飛機,許望秋回蓉城還有一件事,就是跟秀影廠談出口公司的事。張小平聽許望秋講過出口公司的意義,知道跟出口公司合拍能夠多分幾百萬,爽快地答應了。

  許望秋回蓉城的時候,許望川正好前往北平,到歌舞團借人,恰好錯過。他不知道許望川干得怎么樣,就向張小平打聽許望川和勞動服務公司的情況。

  張小平告訴許望秋,他本來以為許望川太年輕,可能管不好那么多人,沒想到許望川一到勞動服務公司就把兩個刺頭收拾了,并制定了嚴格的管理制度,將公司管理得井井有條。

  許望秋知道許望川有能力把事情做好,唯一的問題就是經驗不足。現在聽到張小平這么說,他徹底放心了。

  就在許望秋返回北平之時,也就是4月3號,中國電影出口公司在北平正式掛牌成立。

  在后世想出口公司這樣的大公司掛牌成立,往往會比較隆重,會有嘉賓捧場,會有媒體報道。不過出口公司掛牌非常低調,真的只是在辦公室門口掛上牌子,其他一概沒有。

  普通人不知道中國電影出口公司的誕生意味著什么,甚至連電影圈的人絕大部分都不知道。只有幾個電影廠廠長知道統購統銷的堅固城墻被撞開了一道裂縫,土崩瓦解只是時間問題,不過他們能看到的也只有這么多了,并不知道這會對香江電影、亞洲電影,甚至是世界電影的格局帶來什么影響。

  劉林他們也不可能看到那么遠,不知道這對中國電影意味著什么,不過他們知道這對自己意味著什么。出口公司要征戰國際市場,必須要走類型化的道路,而國內缺乏有類型片經驗的導演。這就意味著他們的機會來了,屬于他們的時代來了。

  張一謀恐怕是他們中唯一的例外,實在高興不起來。

  張一謀向北電申請留在學校繼續學習,但他的申請報到文化部后被拒絕了。文化部的批示是:“根據學校教務處介紹的情況,張一謀不需要讀完四年,學滿兩年就可以畢業。”

  張一謀覺得不讓我讀完四年,我不讀就是,但好歹也跟給我一個證吧,大專的,肄業的,什么都行。他做夢都沒想到學校會那么絕,會對他說,你不是正式錄取的,不能給文憑。

  許望秋從蓉城回來,張一謀就把事情給他講了。許望秋安慰張一謀,不讀就不讀,我明天就去找胡建,讓他安排你進出口公司,到時候你跟我一起拍《獵鷹》。張一謀聽到這話,安心了不少,拉著許望秋和寢室其他人到城里喝酒。

  張一謀是北電學生中年紀最大的,為人十分穩重,喝酒從來不會喝醉,但這次他很快就喝多了。他端著酒杯,流著眼淚,拍著桌面,憤怒地吼道:“我早他么不想呆了,以后我要踏進北電一步,我他么是孫子養的!”

  許望秋沒有說話,但他的眼中有火光閃動,雙手緊緊攥拳,指甲深深地扎進肉里。他知道是自己拖累了張一謀,本來張一謀可以讀完四年,能夠順利拿到畢業證的。不過在憤怒的同時,他更擔心的是劉林他們會步張一謀的后塵,因為自己的緣故,一個個跟著倒霉。

  將酩酊大醉的張一謀抬回寢室后,許望秋躺在床上思考這個問題。自己要如何才能幫張一謀討回公道,又如何才能讓劉林他們不會因為自己而受到牽連。許望秋躺在床上想了整整一夜,直到天蒙蒙亮才拿定主意。

  等到學校上班,許望秋到教學樓找到了周明。許望秋憤憤不平地道:“周叔,人家張一謀在學校辛辛苦苦讀了兩年,表現一直很好,連證都不給一張,實在太過分了。”

  周明何嘗不知道學校過分,可他一點辦法都沒有。以前王嵐西是學校領導小組組長,胡清明再厲害,他的手也伸不到北電來,但現在是胡清明主管文化部直屬院校,唐自清又是他的人,現在學校誰敢得罪他啊,嘆了口氣道:“望秋,你這事不是你管得了的,你還是管好你自己吧!就在昨天胡清明在文化部直屬院校會議上點了我們學校的名,說我們學校宣傳靡靡之音,傳播資產階級腐朽文化,有資產階級自由化傾向,讓我們學校好好整頓。我們學校恐怕很快就要搞批判靡靡之音和資產階級自由化的活動,到時候你肯定會被批判,你要有思想準備。”

  春節過后,在胡清明的推動下,走進新時代音樂會就遭到了前所未有的批判。除了郭嵐英外,音樂會其他演員包括主持都遭到了批判。鄭緒蘭表演時只是兩手垂在身體兩側正常的演唱,就批評她動作忸怩;朱明瑛扭腰胯的動作更是遭到批評,說怎么能搞扭屁股的事。

  作為音樂會策劃者,許望秋更是遭到了前所未有的抨擊。有人說他的《一剪梅》、《十五的月亮》是靡靡之音的代表,是黃色音樂。有人說走進新時代音樂會是糖衣裹著的毒藥,在好歌中夾著靡靡之音,就是讓要人們在甜蜜的愉快中吸收它的毒性。甚至有人把音樂會跟《苦戀》扯到了一起,說是對社會主義的猖狂進攻,是資產階級自由化思想的典型表現。

  許望秋沒把這些報紙雜志的批判放在心上,一直在忙《獵鷹》的籌備工作,他知道在運動結束后對文藝作品的批評有,對文藝作品的抨擊有,但不會搞政治批判。王嵐西專門跟許望秋談過,他也是這個觀點。不過現在許望秋發現自己和王嵐西錯了,胡清明真的打算以勢壓人,對自己進行政治批判。

  昨天晚上許望秋已經決定把事情鬧大,鬧得人盡皆知,這樣才會讓對方有所顧忌;現在對方要搞政治批判,那他就有更充分的理由把事情鬧大了。

  許望秋冷笑一聲:“要組織對我的批判是吧,讓他們盡管來好了!”

  許望秋從周明辦公室出來,抬頭看著天空,只見烏云翻滾著,從四面八方漫過來,像谷堆一樣堆積著,越來越密,像千軍萬馬般壓了下來。整個城市都灰蒙蒙的,被烏云壓得喘不過氣來了,仿佛預示著一場暴雨就要來臨。

  許望秋輕輕呼出一口氣,抬腳走出北電,上了進城的公交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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