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導演不管是夏布洛爾、波蘭斯基,還是特呂弗,以及貝托魯奇,都是游走在商業和藝術兩界的導演,而且都大師級的。品書網https://wWw.Vodtw.la但把握商業和藝術平衡的度,對他們來說依然十分困難。就像許望秋說的那樣,這東西不像科學,是沒有標準的。要想拍出一部真正兼具商業和藝術的優秀作品是極其困難的。
特呂弗搖搖頭道:“我在出演《第三類接觸》的時候,敢斯皮爾伯格交流過這個問題。他給我將了一件事,科波拉的《教父》被認為是一部兼具商業和藝術的杰出作品。米高梅主席柯克克科里安就問科波拉,你是怎么做到的,要如何才能拍出藝術和商業雙贏的電影。科波拉的回復特別簡單,靠賭博。我覺得他說得特別對,商業和藝術的平衡只能靠賭。”
波蘭斯基一直在商業和藝術之中游走,是在場導演商業和藝術平衡做得最好的,他對此的看法是:“不要說商業和藝術的平衡是賭博,拍電影本身都是一場賭博。我始終認為電影應該是給觀眾拍的,但觀眾是會變得,而且不同國家,不同地區的觀眾口味也不同,要把握住非常困難。我的《水中刀》拍出來后,在波蘭是惡評如潮,但在美國卻被譽為藝術品。
要平衡商業和藝術比較穩妥的做法是拍類型片,在拍類型片的同時要敢于打破類型片的條條框框,在類型片的基礎上突破。我在拍《唐人街》的時候,劇本最初是的結局是壞人死好人活下來,但我覺得太俗套,據理力爭,說服了編劇,才有了現在的結局。受害者的伊芙琳在開車試圖帶著女兒逃跑時后腦勺被警察的亂槍打穿,杰克只能無助地站在一邊看著克洛斯帶走他不停尖叫的女兒兼外孫女。這一結局被《紐約時報》稱為美國電影史上不可復制的時刻之一。”
貝托魯奇的觀點則完全相反:“我覺得在藝術片中注入商業元素更好。我的《同流者》和《巴黎最后的探戈》都是在藝術片中注入商業元素,電影本身是有一點反故事的,但電影取得了成功。我認為對于創作來說,最重要的還是自我表達。我希望把我感受到的生活,以電影的方式展現出來。在電影中加入商業元素,能夠更好的將觀眾帶入電影中,從而讓他們真正理解我想表達的東西。”
特呂弗是新浪潮的主將,雖然現在他現在轉向商業,但本質上還是作者導演。在他看來電影最重要的還是自我表達。他現在的創作就是把商業電影的手法融入藝術創作中,這樣既能表現自身又能與觀眾達成交流,從而達到商業與藝術的平衡。所以,他毫不猶豫的把票投給了貝托魯奇。
許望秋覺得這兩種觀點或者說做法都是對的,這二者在本質上并沒有高下之分,只是路線的不同。不過他更傾向于波蘭斯基的觀點,覺得應該用作者電影的手法來拍類型片。從整個電影產業的發展來看,現在整個電影界最需要是能夠拍類型片的導演。
許望秋聽他們討論了一陣,開口道:“波蘭斯基先生,你們更擅長在類型片,喜歡在類型片中突破;特呂弗先生你們更喜歡個人表達,希望在電影中注入商業元素。為什么大家不換一下?下一部電影,波蘭斯基先生,你們拍自我表達的電影;而特呂弗先生,你們則嘗試類型片,在類型片中嘗試加入商業元素。也許換一種方式來拍,能夠跳出原來的世界,看到不一樣的東西,從而在藝術上取得新的突破。”
在場眾導演聽到這話突然眼前一亮,都覺得這個建議有意思。
特呂弗笑容滿面地道:“這個想法好極了。雷諾阿有句名言,導演一生只拍一部電影,他所有的作品只是對處女作的模仿和改良。這個觀點當然有些偏頗,但也說明了一個問題,就是創作模式化。我們總是按照自己熟悉或者舒服的方式來拍電影,但這樣一來,我們的視野和思路就被限制住了。如果我們能夠跳出來,也許能發現很多不同的東西。”
貝托魯奇哈哈笑道:“這個想法真的很有趣,那我下一部電影就拍類型片。”
波蘭斯基笑著道:“那我接下來就拍一部更在自我表達中注入商業元素的藝術片。”
夏布洛爾打量著許望秋,笑吟吟地道:“難怪你在《鋤奸》和《獵鷹》中能夠有那么的創新和突破,果然是一個很有想法的人。”
許望秋謙虛地道:“我就隨便那么一說。”
這時特呂弗站了起來:“我還有一個建議,既然大家都要換一種方式來拍電影,那么為什么大家不拍同一個題材呢?等電影拍完,讓沙龍成員投票,選出一部最佳影片來。贏家嘛!”他想了想,笑道:“請我們大家喝一杯。”
眾人聞言不禁齊聲叫好,都覺得特呂弗的這個建議非常有趣。
特呂弗的提議讓許望秋想起了《愛神》、《巴黎,我愛你》,這兩部電影都是由幾個導演拍攝的短片構成。于是,他建議道:“既然要比,電影題材應該是大家都不擅長,甚至是沒有拍過的,不然對其他人不公平。比如貝托魯奇先生是共產黨員,他的電影總是離不開革命和變革,那我們肯定不能拍這個。”
眾人紛紛點頭:“不錯,應該拍大家不擅長,甚至是沒有拍過的內容或者主題。”
接下來,眾人開始討論該拍什么主題。愛啊,性啊,這種在歐洲已經泛濫的內容直接被排出了;批判中產階級,反戰這種在場導演拍過的也被排出……經過一番討論,眾導演決定以心理疾病或者精神疾病作為電影的主軸,各自拍攝一部電影。
在決定拍攝的題材之后,在場導演都不說話,低頭思考自己該拍什么。
在許望秋的記憶中,關于心理疾病或者精神疾病的電影非常多,其中有很多非常優秀電影,比如《雨人》、《赤裸羔羊》、《黑天鵝》。不過許望秋并不打算抄襲這些故事,他希望靠自己本身的能力,跟在場諸位大師來一場堂堂正正的較量。
很快許望秋想到拍什么了,拍自己得過的怪病。在上一世,他得過一個怪病,特別怕冷,即使是夏天他也總是穿長袖,晚上要蓋被子。他中醫西醫看了不要,花了不少錢,但始終沒有治好,直到后來遇到了一個很厲害的心理醫生。
通過咨詢,心理醫生認為許望秋的病是心理問題,和妹妹的死有關。妹妹的死讓許望秋背上了極為沉重的心理包袱,始終不能原諒自己,而妹妹死的那一天特別冷。他的內心不住回溯這件事,總是回到那個寒冷的冬天中。長時間的心理暗示讓他心生寒意冷,從此有了怕冷的怪病。
心理醫生通過催眠療法對許望秋進行治療,在催眠過程中,心理醫生對許望秋進行積極開導,暗示他這不是他的錯,妹妹不希望看到哥哥這個樣子。盡管一段時間的治療,許望秋怕冷的毛病癥狀完全消除,而且再未復發。
在想到以自己的怪病之后,許望秋又想到了上一世非常轟動的新聞,張扣扣為母報仇的案子。張扣扣十三歲的時候目睹母親被人打死,在22年后,他選擇了為自己的母親報仇,殘殺對方一家三口。許望秋將怕冷的怪病和為家人復仇兩個元素融合在一起,構思出了一個故事。
特呂弗想了半天,也想好該拍什么,現在看到許望秋雙眼閃閃發亮,看上去很激動的樣子,知道他是想到拍什么了,就道:“許,你想到拍什么了嗎?”
“是的,我有了一個很棒的想法。”許望秋咧嘴一笑,“你們要聽聽嘛?”
眾人沒想到許望秋這么快就完成構思,都非常吃驚:“講講你的構思吧。”
許望秋挺直腰板,自信而沉著地道:“我要拍的故事叫《冷》,在某一年冬天,天氣非常冷,下著鵝毛大雪。在一間公寓中發生了一樁兇手案,一對年輕的夫婦被人殺死,他們十二歲的兒子重傷。這個孩子被救活了,但他從此沾染上了一個古怪的毛病,就是特別怕冷,即使是在夏天也要穿外套。”
在場眾人都被許望秋的故事吸引,都好奇地聽他玩下講。
許望秋繼續道:“十五年后,那個孩子已經成為成年人,有女朋友,有穩定的工作,跟普通人沒什么兩樣,除了怕冷的毛病。他在情緒激動或者緊張的時候,會覺得冷,以及于渾身發抖。這年夏天,天氣很熱。這天中午,他在公交車上,無意中看到一個騎自行車的中年男人手上有一個圖案,而那個圖案跟殺死他父母的兇手手上的圖案一模一樣。在這個瞬間,他的記憶回到了那個寒冷的冬天,渾身發抖。他跳下車的時候,兇手已經騎著遠去。他知道兇手生活在這座城市,逍遙法外。于是,他不在好好上班,拿了一把刀,滿大街尋找兇手。
尋找兇手的過程,我還沒有想好,但結局想好了。他終于找到了兇手,并捅死了兇手,然后在猛烈的太陽下,瑟瑟發抖。電影最后,在警察局里,警察問他,你為什么要殺人?他一邊發抖,一邊說,我冷。”
特呂弗他們都被許望秋描述的這個故事驚到了,這個故事真的不一般,尤其是怕冷這個設置非常有意思。主角怕冷可以看成真實的病癥,也可以看成是人物心靈的外化展示。因為主角小時候父母被殺,而他也差點死去,內心受了嚴重創傷,怕冷就是內心創傷的外化展示。
電影展示人物的一直都是一個難題,它的困難在于,電影是以畫面和聲音為媒介,在熒屏上運動的時間和空間里創造形象;而人物的心靈世界是內在的,是看不見也摸不著的,這種內心的感覺要通過眼見為實”的電影手法來展現,是相當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