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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7章 藝術和政治分不開

  為時兩周戛納電影節走向尾聲,主競賽單元的23部電影已經悉數登場。由于美國沒有積極派代表和電影參賽,在加上沒有黑澤明這樣的頂級大師捧場,今年戛納電影節的參賽影片相對平庸,沒有那種留名影史杰作。

  唯一的例外可能是《天堂之門》,這部電影不但是電影史上有名的災難的,而且終結了新好萊塢運動。《天堂之門》最初預算只有760萬,但因為導演邁克爾西米諾之前的電影《獵鹿人》大獲成功,在拍攝的過程中恣意妄為,而電影公司選擇了妥協,最終電影耗資共4400萬美元。電影上映之后遭到了影評人的惡評,而這個時候,西米洛選擇了妥協。在他的請求之下,聯美影業從電影院收回了電影,將四個小時的電影剪成了兩個半小時,但這并沒有挽救電影,票房只有可憐的350萬。

  巨額虧損讓聯美處在破產邊緣,為了挽回敗局,西米諾報名參加了本屆戛納電影節,希望在戛納沖沖獎,從而在歐洲賣個好價格。但《天堂之門》在戛納上映后同樣是惡評如潮,片商也不待見這部電影,因為西米諾這個家伙為了結構和美學上的完整不要節奏,不要人物,也不要敘事,這樣的電影根本沒有市場前景。

  《天堂之門》的慘敗,不僅直接導致好萊塢七大電影公司之一的聯美破產,更重要是的是好萊塢制片人再也不敢在大制作中把最終剪輯權交給導演,而是掌握在自己手中,美國導演對電影的控制逐漸減弱,從此制片廠對電影占據了完全的主導地位,新好萊塢運動徹底終結。

  不過三十年后,西米諾攜修復調整后的新版《天堂之門》在威尼斯電影節亮相,得到了媒體和影評人的盛贊。幾乎所有人都認為當初那些影評人對電影的抨擊簡直滑稽可笑,因為《天堂之門》是如此的壯麗宏偉。

  中國電影代表團沒有出席開幕式,但組委會專門打來電話,邀請他們出席閉幕式。許望秋參加過不少電影節,而且拿過獎,對出席電影節閉幕式沒有太的反應,不過代表團其他成員基本上都是第一次參加戛納電影節閉幕式,一個個激動得跟過年似的。尤其是張一謀,在進入電影宮主會場后竟然上次了兩次廁所。

  許望秋心里覺得好笑,我們的電影又沒有入圍,是來當觀眾的,怎么激動成這樣?

  三大電影節的閉幕式非常簡單,不像奧斯卡搞成了盛大晚會,沒有歌舞節目,也沒有脫口秀。在主持人說完開場后,電影節主席總結幾句,評審團主席簡單總結幾句,然后就開始發獎,整個過程簡潔明快,絕不拖泥帶水。

  戛納電影節競賽單元很多,獎項也非常多,不過很多獎項在昨天,以及下午就已經頒出。現在頒發的是短片單元,以及主競賽單元的獎項。短片金棕櫚的獲獎者是法國人,但許望秋根本就沒聽過他的名字,后來應該混得不怎么樣。主競賽單元的情況也差不多。在幾部獲獎影片中,許望秋只看過《火的戰車》、《著魔》,以及《靡菲斯特》,其他電影根本就沒有聽過。

  在頒發金棕櫚大獎的時候出了一點意外。當評審團主席宣布獲得金棕櫚大獎的是波蘭電影《鐵人》時,現場掌聲稀稀拉拉,記者席響起了竊竊私語的聲音。等到導演瓦伊達走上舞臺時,現場竟然有噓聲想起。

  中國電影待遇代表團聽到《鐵人》獲得金棕櫚的時候,都有些詫異。《鐵人》這片子拍得可以,但要說好也算不上,誰也沒想到這部電影能獲得金棕櫚。

  頒獎禮結束,許望秋他們跟眾多嘉賓一起到餐廳參加閉幕酒會。張一謀端了個餐盤,找了個空位置,跟許望秋聊今年的獲獎影片。張一謀頗為不服氣地道:“我真的覺得《鐵人》一般,沒想到竟然拿到了金棕櫚獎,也不知道他們是怎么評的?”

  許望秋笑著道:“這片子能得到西方媒體的肯定,并拿下金棕櫚獎,關鍵就在于這是一部扛著紅旗反紅旗的電影。波蘭是社會主義國家,而這部電影就是揭示波蘭社會的文藝。這樣的電影在戛納受到最高禮遇,是相當正常的。”

  張一謀聽到這話十分驚訝:“怎么會這樣?戛納電影節是藝術的殿堂啊,藝術應該是純粹的啊,藝術應該和政治分開啊,怎么能這么搞?”

  許望秋聽到這話搖頭道:“你聽我們學校老師的毒雞湯聽多了,天真的以為藝術是純粹的。電影這玩意具有宣傳功能,這就讓它很難擺脫政治的影響。世界上絕大多數電影都或多或少有政治成分,很難把政治撇干凈。新現實主義是意大利共產黨搞出來的,幾個重要導演基本上是黨員。新浪潮也都跟社會運動有關,五月風暴可以說就是電影人搞出來的。瓦伊達他們這些波蘭學派的導演的作品,也都離不開政治。如果脫離了政治背景,看這些人的電影,你根本就看不懂。可以這么說,認為電影跟政治無關,要么是真傻,要么是裝傻。”

  張一謀訕訕笑了笑:“好吧,我就屬于你口那種真傻的,一直以為電影節是很純粹的。”

  許望秋擺手道:“這不是你的錯。在過去很長一段時間內,尤其是運動時期,我們國家的電影創作受政治干擾比較重,創作受到了極大限制。運動結束后,電影圈的人就拼命想要擺脫政治的影響,獲得創作自由,所以,很多人高呼藝術應該純粹,藝術應該和政治分開。為了達到這個目的,他們把三大電影節吹噓成了純藝術的殿堂。

  實際上,威尼斯電影節是是墨索里尼創辦的,本身是政治的產物;而柏林電影節是美國駐德電影官員提議成立的,目的是向東方展示自由和民主的價值。戛納電影節也一樣,它屬于西方陣營的,對東方,對社會主義國家是有成見的。我們的電影要想在電影節拿金棕櫚這種大獎,要么批判我們的文化,要么就是批判體制,就像《鐵人》這樣。”

  許望秋不是瞎說,例子非常多,王家衛電影在西方備受推崇,藝術價值極高。可王家衛始終與三大電影節最高獎無緣,只在戛納拿了個最佳導演獎;而他能夠拿下這個獎鞏俐幫了大忙,因為鞏俐是那屆戛納電影節的評委。

  再比如邁克爾摩爾的《華氏911》是一部抨擊小布什和伊拉克戰爭的電影,這部電影獲得了金棕櫚大獎。三年之后邁克爾摩爾帶著自己的新片《醫療內幕》來到戛納,但這部電影不要說主競賽單元,連次一級單元都沒有入圍。對于戛納電影節來說,批判美國的醫療制度,他們是喜聞樂見的。但邁克爾摩爾的片子犯了一個大忌,就是他在批判美國醫療制度的時候,對古巴的醫療制度大唱贊歌。古巴是社會主義國家啊,吹噓古巴的醫療制度自然就犯忌了。于是,這部水準很高的紀錄片被戛納冷處理了。”

  張一謀不解地道:“你不是說,歐洲文藝界佐派是主流,甚至很多藝術家是共產黨員,電影節怎么會這么對我們?”

  許望秋搖了搖頭道:“我們老祖宗說過一句話,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對西方人來說,也同樣如此。二次世界大戰的時候,美國設立集中營,將敵對國家的居民,以及在美國出生的敵對國家后裔關進集中營。但實際上只有東瀛后裔被關進了集中營,而數量眾多的德裔和意大利人卻毫發無傷。為什么?因為東瀛人是黃種人,就這么簡單。電影圈也一樣。我們的皮膚跟他們不同,我們的文化跟他們不同,他們不可能真正接納我們的。所以,我們沒必須要削減腦袋去獲取西方的認同,應該好好把自己的文化搞上去。”

  三天之后,從巴黎飛往北平的班機穩穩降落在首都機場。許望秋他們從飛機上下來,每個人臉上都掛著勝利的微笑,那神情好像從戰場得勝而歸似乎的。

  中國電影代表團到戛納的目的就是賣片,就是為國家賺取外匯,他們真的做到了。

  電影出口公司的《獵鷹》賣了373萬美元,而且獲得了米拉麥克斯40的股份,從此出口公司在北美有了自己的發行渠道。

  中影公司的電影也賣了76萬美元。中影公司的影片能賣到76萬,出口公司幫了大忙。由于《獵鷹》銷售火爆,片商們都搶著要。許望秋他們跟片商談判的時候,就要求要買《獵鷹》的版權,就必須買一部中影公司的電影。片商雖然不很爽,但為了拿到《獵鷹》的版權,只能捏造著鼻子認了。

  王嵐西對代表團在戛納的表現非常滿意,《獵鷹》在戛納賣了373萬美元,加上東瀛的400萬美元,就是773萬,再加上香江、新加坡、馬來西亞等地區,以及社會主義國家,《獵鷹》的最終收益肯定會超過一千萬美元。有這個成績,出口公司后面的工作就好推進了。

  電影出口公司總經理辦公室里,王嵐西招呼許望秋坐下,并親自給許望秋倒了一杯茶。他看著許望秋笑呵呵地道:“出口公司成立一年多,非議始終就沒有斷過。現在《獵鷹》在海外賣得這么好,就證明搞出口公司是對的,很多以前無法推進的工作就可以推進了。《獵鷹》馬上要在香江上映了,你要帶劇組演員到香江宣傳。等你從香江回來,就全面接手藝術中心,把電影創作這一塊的工作管起來。”

  許望秋也希望早日接管藝術中心,點頭道:“沒問題。我這次去香江可能要多呆幾天,我想看看有沒有合適的導演和項目,如果有的話,我爭取他們拉過來。”

  王嵐西清楚現在內地能拍優質商業片的導演奇缺,這個問題在短期內無法解決;而香江一直以商業片見長,吸引香江商業片導演合作,無疑是最佳解決方案,便道:“你是藝術中心的負責人,這是你的職責范圍,放心大膽的做就是了。”說到這里他突然想起一個人來:“對了,這次你去香江可以找李漢祥,他手里有個項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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