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望秋本以為喜歡熊貓的主要是年輕人,小孩子,以及姑娘,沒想到三國連太郎也是這反應,忍禁不禁地道:“三國先生,沒想到你也這么喜歡熊貓啊!”
三國連太郎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那是當然了,像熊貓這么可愛的動物,只要是正常人都難以抵擋它的魅力的。”
許望秋突然想起上一世CCTV和《人民日報》在臉書上的粉絲和點贊書超過了紐約時報和BBC,就有人質疑,一定是買粉買贊了。后來大家發現CCTV和《人民日報》還真沒有買粉買贊,而是經常發熊貓圖片,引得外國人瘋狂點贊。
熊貓真的是天生萌物,很少有人能抵擋它賣萌的魅力。
許望秋見三國連太郎,以及在場的東瀛人都滿臉期待的看著自己,便笑著道:“這個不是什么難事。等到電影拍完,安排你們去臥龍大熊貓基地看熊貓就是。”
在場的東瀛人一陣歡呼,簡直像是拿到了壓歲錢的孩子似的。
中森明菜的戲份都在東瀛,不會跟劇組到中國,聽到大家都能去中國看熊貓,自己卻看不成,滿是羨慕地道:“我也想去中國看熊貓。”
許望秋笑著道:“雖然中國部分沒有你的戲份,但這部電影中日雙方都非常重視,會在中日兩國舉行首映式。作為主演你肯定會出席中國的首映式,到時候你去看熊貓就是了。”
中森明菜聞言大喜:“哎呀,那真的太好了。”
第二天上午,劇組工作全面展開,各組工作人員都忙碌起來,為即將到來的拍攝作準備。由于大家一起吃了飯,彼此之間也都有些熟悉了。中日雙方工作人員在合作的時候顯得親密無間,簡直像老朋友那樣。
在劇組工作人員開始工作之時,演員們也沒有閑著,開始了排練。
東瀛演藝圈基本上是布萊希特體系和東瀛自己表演理論的天下,可以說是表現派的天下,而中國是斯坦尼體系的天下。由于大家的理論體系不同,排練方式也大為不同。從排練開始,佐藤純彌就讓演員穿上戲服化好妝,開始只是重復臺詞,然后慢慢的加入動作。
許望秋不太認同這種排練方式,感覺給演員的空間太少,無法發掘出演員的潛力。事實上也是如此,佐藤純彌并不是特別能發掘演員潛力的導演,主演他電影的演員很少拿獎。不過佐藤純彌是日方導演,更習慣這種排練方式,許望秋也不好說什么。
孫道臨和三國連太郎都是從業幾十年的藝術家,演技十分精湛,而且他們對《一盤沒有下完的棋》下了苦功夫,他們的排練十分完美,直接開拍都不成問題。
唐囯強和中森明菜的情況則完全相反,從排練開始就問題不斷。
唐囯強演了十年來年戲,演技沒有問題,他的問題在于,況阿明少年時期就被送到東瀛學棋,一直生活在東瀛,行為舉止非常東瀛化,而唐國強是八一廠的,身上有軍人的氣質,走起路來昂首闊步的。他跟中森明菜在一起的時候也不像戀人,倒像保護公主的武士。
中森明菜的問題在于以前沒有演過戲,完全是一張白紙。在確定由中森明菜出演巴之后,大映公司專門請表演教師對她進行了表演方面的訓練。到現在為止,她已經練了有半年,讓她演簡單的東西可以,但讓她塑造人物還是十分困難。在跟唐國強排練的時候,她的表演總是用力過猛,顯得非常浮夸,完全不是大家希望看到的狀態。
一連幾天唐囯強和中森明菜都是這個狀態,佐藤純彌就有點急了。
這天晚上,佐藤純彌在看完后唐囯強和中森明菜的排練后大發雷霆。
許望秋勸住了佐藤純彌,并建議每天上午讓唐囯強和中森明菜像戀人那樣去逛街逛公園,讓他們找找感覺,下午在回大映公司在進行排練;同時還建議劇組找一些東瀛圍棋棋手的錄像帶過來,讓唐囯強觀摩。
佐藤純彌也覺得唐囯強和中森明菜主要是不夠放松,許望秋的建議非常好,就應該讓他們出去逛逛,在他們彼此熟悉之后可能會放松下來,從而找到表演的感覺。
此后的幾天中,唐囯強和中森明菜在劇組安排下,到東京城各個景點游玩。幾天下來,兩人成為關系不錯的朋友。在表演時候唐國強果然放松了不少,再加上每天觀摩棋手的錄像帶,他找到了棋手的感覺。
這天晚上,制片主任方振武找到許望秋。他對許望秋說,唐囯強和中森明菜是年輕人,他們天天又是逛街,又是逛公園的,還天天在一起排練,要是鬧出感情問題,那事情就麻煩了,最好提醒一下唐囯強,千萬不要鬧出什么亂子來。
在后世明星和外國人談戀愛不是什么稀奇事,和外國人結婚都很正常。但在這個時期,中國人跟外國人談戀愛是不允許的,也是禁止的,有牢獄風險,去年國內就出了“李爽事件。”
1979年,22歲的北平自由畫家李爽與法國駐華大使館文化處的外交官白天祥,在一次畫展中結識,兩人不久后開始交往。在去年9月,李爽與外國人公然“未婚非法同居”的事被北平市公安局獲悉,并迅速上升到“里通外國”的高度。北平市公安局以“向外國人出賣情報”、“有損國家尊嚴”以及“出賣國格”和“出賣人格”等政治帽子作為罪名對李爽進行緝捕行動。李爽在被抓捕后,被判決2年勞動教養,而她的戀人白天祥則被逐出中國。
白天祥被逐出中國后,頂住各種壓力在法國積極奔走,不停給法國政府和各大媒體寫信,引起了法國媒體乃至整個西方世界的軒然大波。1983年5月,法國總統密特朗訪華,鄭重向中國提出請求:“請允許這位小姑娘赴巴黎與其相愛的人團聚并結婚。”最后,由太宗親自批示釋放李爽,并讓她跟白天祥在法國團聚。在那之后不久,國家出臺了涉外婚姻規定,中國和外國人戀愛結婚才被法律允許。
許望秋覺得唐國強快三十歲了,又是八一廠的,紀律觀念比較強,而中森明菜才剛剛成年,雙方年齡差距大,文化差異也大,應該不至于鬧出什么緋聞來,就對方振武道:“我對老唐比較了解,他不是那種不知道輕重的人;而且中森就是個剛成年的毛丫頭,老唐不至于犯這種錯誤。我們應該相信自己同志。這話你不要在對其他人說,免得老唐聽了有心理壓力。”
許望秋是藝術中心主任,是方振武的上級。既然許望秋這么說,方振武就不好再說些什么,點頭道:“我知道了,這事我肯定不會亂說的。”
唐囯強在表演上的障礙解決了,但中森明菜的問題卻始終沒有解決,她的表演始終達不到佐藤純彌的要求。許望秋感覺她的問題不是表演本身的緣故,可能和她接受的訓練有關,可能還有心理原因。只是中森明菜是東瀛演員,只有東瀛戲份,是由佐藤純彌負責的,許望秋不好過問,否則會顯得不信任佐藤純彌,進而影響合作。
這天晚上,佐藤純彌看完中森明菜和唐囯強的排練后徹底火了,將手中杯子一摔,過去抽了她一耳光,惡狠狠地罵道:“混蛋!你都練多久了,怎么還是這個鬼樣子?你到底能不能,會不會演?我就從來沒見過你這么笨的演員!”
中森明菜白凈的臉上浮現出五根紅色的手指印,很是刺眼。她感覺臉上火辣辣地疼,但更疼的是她的心,就像被砸了一錘子,將心都砸碎了。她用力咬著嘴唇,想要控制情緒,不要哭出來,可怎么也控制不住,眼淚大顆大顆的往下滴。
許望秋微微搖了搖頭,心想佐藤純彌也是老導演了,怎么會如此沖動,竟然沖演員動手,還是沖一個初出茅廬的草鳥演員動手,實在太不應該了;這一巴掌下去,怕是將他和演員的信任都扇沒了。
在電影圈有各種類型的導演,有好脾氣的,也有壞脾氣的,但很少有導演沖演員發脾氣。即使是所謂的“片場暴君”型導演,也很少對演員發脾氣。比如黑澤明經常在片場大吼大叫,被稱為“天皇”,但他從來不對演員發火,發火對象基本上都是副導演。馮小剛也說過:“我有時候在現場發脾氣都是因為工作人員,從來不對演員發脾氣。”
在很多人眼中,演員是那種想哭就哭、想笑就笑的存在,實際上并非如此。那種想哭就哭想笑就笑的是瓊瑤劇演員,他們在演戲的時候哭得梨花帶雨,好像很少傷心,但你去看他們的眼睛,大部分都是空的,根本沒有投入情感。
真正好的演員,真正好的表演是要投如情感的。而演員的情緒和情感非常脆弱,演員的情緒常常就那么幾分鐘或者十幾分鐘,是需要保護的。一旦演員情緒被破壞,那么演員的表演就無法投入,只能做程式化的表演,拍出瓊瑤劇的效果來。
所以,導演在劇組發脾氣往往是沖工作人員發脾氣,很少有導演沖演員發脾氣。
當然,現在不是在拍攝現場,不用保護演員的情緒,但問題中森明菜是一個沒有演過戲的新人。新人演員初涉表演的時候往往是缺乏自信的,比較依賴導演引導的,也是最需要保護的。佐藤純彌這一巴掌下去,怕是將中森明菜那本來就不足的信心徹底打崩。
許望秋上前勸道:“佐藤先生,你這是干嘛呀!中森是沒有演過戲的新手,演不好是正常的,慢慢練就是。很多厲害的演員剛剛開始演演戲的時候都演得不好,都是慢慢練出來的。再說了,發掘演員的潛力是我們這些導演的工作啊!”
佐藤純彌嘆了口氣道:“可是我們沒有時間了,電影是為了中日邦交正常化十周年拍攝的,明年九月份就要上映,電影一月初必須開機,否則時間上就來不及了。還有半個月就要開機了,她現在的狀態根本不對。”佐藤純彌看著許望秋,鄭重地道:“許先生,我們換人吧!讓藥師丸博子來演,我跟她合作過,她應該能演好巴這個角色。”
青城無忌說 實在抱歉,昨天寫了好幾遍都感覺不對,直到今天才寫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