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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章 要把舊世界打的落花流水

  “看來你明白了。”堂祝對白夜明說道。

  “嗯。”他點了點頭,這太荒謬了。

  白夜明不打算再想下去了,因為他發現這件事情越想就越可怕,甚至他覺得一開始在舊大陸所做的社會學實驗是完全沒有任何意義的。

  因為這樣的猜疑鏈無論怎樣都是會生成的。

  人的心里并不需要被種下什么暗示的種子。在這種環境下,無論如何都會變成互相不信任的結果。

  但是白夜明有一個問題沒有搞清楚:“普通的勢力彼此不信任還可以理解。畢竟他們都不知道新來的人是不是和自己一個派系的。你們還不能保證么?你們是長老議會制度啊。你們還有對宗堂忠誠的契約在。”

  “你一定要打破砂鍋問到底么?”

  “嗯。”

  “首先,契約背后的邏輯。是人與宗堂締結的契約,其根本是為宗堂的進步和發展而服務。”

  “但是與其他宗堂的人友好相處,不應該也是契約的一部分嗎?”

  “并不是。舉一個例子,假如有一個宗堂的成員違背了律條,然后他認為自己是宗堂的一員,難道我們就不能對他進行審判了嗎?”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如果一個人或者說如果刃狼他們在心里把你們定義成宗堂的禍害。這樣的話他對你們下手就不算違背了與宗堂之間的契約,因為他可能認為他是在為了宗堂的發展而要清除掉你們。”

  “是的,之前我們講宗堂的核心,最重要的是用來保證成員之間彼此的忠誠與可靠,但是這里的前提條件是成員之間秉持的信念,所接受到的三觀教育是大體相同的。這種相同可以讓我們之中不同的部分被宗堂核心非常敏感的感知到。

  但是如果使用同一個核心的群體,所秉持的想法和理念是一半一半的話,那么介于這兩者之間,灰色地帶的人,宗堂核心并不會向我們發出警告,因為它分辨不出來這樣的人到底是不是和主流群體相違背的。這樣對于忠誠性和可靠性的檢測就幾乎形同虛設了。”

  “等等,之前的邏輯我還沒有搞明白,這個契約我覺得從一開始就是形同虛設呀。人與人之間信任的基礎都很脆弱,并沒有比勢力與勢力之間要強到哪里去。完全有可能每個人的想法都不一樣,但都覺得自己是為了宗堂好,從而照你的話來講,就全部混淆了。”

  “所以所有宗堂到孩子都是從小培養的,只有極少的人可以在成年之后加入宗堂。”

  思想閉環。

  確實,在這樣的氛圍里。如果沒有什么外界干擾的話,受這樣的教育十二年,認為自己接觸到的人都是自己兄弟姐妹的概率還是挺大的。

  所以他們一代人兩代人之間,很有可能,世界觀,人生觀,價值觀是大體上趨于一致的。而在這種一致性下,按照堂祝和陸平的說法,核心對于異端的檢測就會變得非常敏感。

  這個勢力使用奇葩一樣的存活方式,在這個亂七八糟的世界里找到了一種莫名其妙的高級感。

  但是不得不承認這種方法非常有用,他們從上古時期一直將勢力延續到了現在。雖然古老的歷史和傳承可能已經丟失了,但是也是唯一一個能夠將自己的文明流傳至今的。

  “好的,我明白了,所以你們必須要將祠堂核心帶走,那么究竟是為什么很難帶走呢?”

  “因為它有一個房間那么大。”

  “???”啥玩意?白夜明此前乍一聽核心,還以為是像珠寶玉石那樣可以放在手里把玩的。

  “是的,位于舊大陸的祠堂本身的所有建筑都構建成了它的契約法陣。而一個壓縮版的祠堂核心,從整個祠堂變成只有一個房間這么大,應該并不奇怪吧?”

  “不奇怪倒是不奇怪,所以您的意思是艦上有兩個房間是核心,這兩個房間要整體打包帶走?”

  “三個。有兩個備份。”

  “可以拆卸嗎?”

  “額,我們沒有試過。因為這東西是書院負責安裝調試了。對它的原理,我們一竅不通。”

  “那,問問風斂師父?”

  “咳咳,術業有專攻。”

  “所以你們來找我的意思呢?”

  “這不是,遇到問題,你總有解決的方法嘛~”

  合著這個是把我當成多啦a夢了啊,想要什么就搞來什么。我怎么能知道怎么運走三個房子呢?

  白夜明抱著頭想了一會:“如果只運一個的話,應該可以做得到,做一個匹配的車底,然后讓中分哥去拉車,我們能不能把兩個備用留在這里,等日后有機會再過來取。”

  “但是這樣的話,一旦大兇豺龍出現什么問題,不就交待在這里了。”

  “那就只能把它們拆了然后打包好分散帶走。可能存在的問題就是拆了之后不能復原。”

  眼前的情況確實很蛋疼。估計出發之前什么樣的應急預案都不會預測出來現在的這種困境:其他人都好好的,偏偏宗堂的核心物資遺失在了大陸深處。

  堂祝和陸平又經過商議,覺得兩個方法都不保險,還是要兩頭下注。他們計劃把一個房間整體從船上取了下來,然后搭載到特制的平板車上,由大兇豺龍拉著。而把剩下兩個就像白夜明所說的一樣,拆分之后由多人分別攜帶。

  白夜明對這件事情也上了心,他在跟霞龍寶寶溝通了之后,想到了一種應急預案。如果路上真的出現什么意外情況的話,霞龍寶寶可以迅速的把一個房間的所有部件全部吃掉,然后白夜明可以把它回傳到地,也就是翠花所在的地方。

  而翠花此時已經在通往海岸的路上開始布置自己的根系。白夜明囑咐翠花或出找到一個地下洞穴,方便讓霞龍傳送過去。霞龍可以把所有的材料吐出來,然后寄存在洞穴里。如此一來,就相當于最后還有一道保險。

  當然這樣做也存在著一定的風險。至少白夜明不確定那些東西在泡過胃酸之后還能不能正常使用,所以只能當做是最后的手段。

  兩個人走了之后,白夜明沒有睡好,他躺在床上翻來覆去。

  他始終在想著自己從認識大團長開始,到現在兩個人的所有交集。

  可以肯定的是,能坐上大團長這個位置的人,肯定不會是一個天真的人。

  他肯定知道黑暗森林,知道勢力之間是難以相互信任的。并且他肯定也知道我知道,因為我給他留下的初始印象。是這個宗堂勢力可能的繼任者,是沒道理不知道這件事情的。

  拋開我自己來看。大團長也就是第三期獵人公會對于其他勢力的態度是沒有問題的。

  因為即便勢力與勢力之間并不能完全互信,但是建立在某種共同遵守的規則下進行資源的再分配,以及某種形式上通過一般等價物來進行利益上的交換和相互間的雇傭,是完全可行的。而獵人公會就成為了這種規則的擔保人。

  這種行為。既是相當于在爾虞我詐的黑暗森林中畫出了一片相對平和的安全區。同時也讓自己超脫出了這個游戲原本的規則,從不得不參與游戲,變成了某種半玩家半GM的存在。

  這幾乎是身處黑暗森林中的優化解。

  而只論及大團長與我之間的關系。我們兩個人之間的私交,究竟是他為了讓我安心將我納入規則體系而做出的一種偽裝。還是他真的對我惺惺相惜?

  這并不好說。

  如果我不知道黑暗森林這回事,而且他也知道我不知道的話。那么完全有可能是后者。但是在我不知道的時候,我以非常自然的態度跟他討論,與他交流,他完全有可能認為我是在進行偽裝。

  白夜明越想越頭疼,他覺得自己正在陷入到一個沒有必要去糾結的流沙里,因為無論如何,他都要離開這個庇護所了。

  在今天晚上之前白夜明離開庇護所的原因,只是為了想要見到他爸,以及其它他所惦念的人。

  但是現在他覺得想讓他離開的理由,首位已經變成了他想離開這個瘋狂且混亂的地方。這個跟你笑嘻嘻的人可能腦子有病,而見了面就準備殺你的人卻才是正人君子的地方。

  在艱難的入睡之后,白愛夜明第二天起床感覺到腦袋有些疼痛。

  而且他是被嘈雜的聲響所吵醒的。

  白夜明在被驚醒之后,一個翻身下床,立刻套好了自己的裝備,抱著大劍就向外沖了出去。

  他以為是外面的獸群發生了什么變化,搞不好沖進營地里面來了,所以才這么嘈雜。沒有想到是因為營地的人正在興高采烈地拆船。

  白夜明看了一眼太陽的位置就判斷出來,馬上就要到中午了,自己居然把一個上午都睡了過去。

  時不時往這邊瞟一眼的佳玉,第一時間發現了白夜明已經起床了。

  “月明,你怎么今天起來這么晚?”

  “啊,昨天大半夜和堂祝說事來著,所以沒有睡好,睡得也比較晚。”

  “這樣呀,那你沒有趕上今天早上的戰斗喲。今天一早青山師父和大團長就帶著我們把附近的獸群全部都清剿掉了。”

  “那沒有人受傷吧?”

  “沒有,我們這邊的黃金比大型龍獸的數量都要多,怎么可能會有人受傷呢?”

  “那就好,大團長呢,已經走了嗎?”

  “是的,而且就連刃狼之前留下來的幫忙防守營地的上位獵人們也跟著一起走了。現在營地里已經沒有外人了。”

  醬紫,確實按照之前的時間表來說,今天應該還要清理兩個小勢力的營地。一早就走確實也是應該的。

  “對了,月明,大團長臨走之前讓我跟你說。他希望你不論做出什么樣的決定,都等他回到第三調查團的營地后,和他進行商議。他還說之前答應過的事情他一定會兌現,讓你一定要等他。”

  這大團長葫蘆里賣的是什么藥?白夜明有一些沒有想明白。他明知道自己要帶著所有營地的人離開庇護所,這還能有什么與我好商量的呢?

  不過白夜明也沒有多想,匆匆的吃了早午飯之后,就加入到了拆遷大隊的行列中。因為根據之前設定的計劃,公會派來跟這個營地對接的隊伍傍晚之前肯定就會到了。必須要在他們來之前把所有東西都打包好,尤其是祠堂的三個核心,一個裝車兩個拆掉。

  白夜明和佳玉對這個營地待的時間沒有眾人那么長,只是在這里過了半個秋冬,因此也沒有產生太過厚重的感情。

  但是其他人不一樣,他們在這個地方生活了將近四年,在這里掙扎了四年,已經將此處當做了他們在新大陸的第一個家。

  如今要搬家了,要前往對所有人來說都未知的地方,大家都感覺到一陣惆悵。

  最難過的時候,在于打包營地外面的公墓。堂祝執意要把所有的墓碑都帶有,因為他要讓長眠于此地的兄弟們,也可以跟著大家離開,他不能把自己的家人們,兄弟們,就拋棄在這個地方。

  移墳還做不到的話,他希望可以把這個帶有著他們名字的紀念碑都帶走。

  白夜明和佳玉看著他們將倒數第二塊墓碑收拾好,上面原本還刻著他們兩個人的名字。

  他們突然感覺到,人世間的悲喜并不相同。

  白夜明并不悲傷,他只是悲哀。

  感到悲傷的是營地里還活著的人,在他們眼中這些死去的人是可敬的,他們用自己的犧牲為他人換來了生存的空間。

  白夜明理解這種可敬,但是他更替這些死者感到悲哀,他悲哀的是他們的犧牲是毫無意義的。

  整個新大陸,一波又一波的調查團,在幾百年上千年甚至上萬年的時間里從不間斷。

  那么多英雄兒女在這里開拓,在這里長眠,是因為什么呢?是為了什么呢?

  是因為在不知道多少年前的上古年代,那些傻逼龍人族皇室們的野心。

  是為了在當今舊大陸隱藏在重重帷幕之后的野心家,他們的不可告人的欲望。

  他們的死,即不是為了自己,也不是為了自己的家人,他們在死之前,在死之后,都不知道自己是為什么而來,為什么而死。

  這在白夜明的眼中是不義的。

  白夜明在心中暗暗發誓,無論新舊大陸背后,現在,過去和將來,究竟隱藏著什么樣的陰謀,究竟有什么人在謀劃著這一切。

  他都要將它打的粉碎,不然,他是不會離開這個世界,不會躍遷的。

  (本段BGM:《國際歌》)

“滿腔的熱血已經沸騰要為真理而斗爭舊世界打個落花流水奴隸們起來,起來不要說我們一無所有我們要做天下的主人這是最后的斗爭  團結起來到明天”

  這個世界的種種讓他感到憤怒,這種憤怒已經漸漸開始超過他想要回家的念頭。

  他本身眼睛里就不太容的得沙子。更不用提,現在這沙子都已經快把他的雙眼蒙蔽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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