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丘打算將他再次受到楊石父子指使的襲殺這件事,告訴歐陽軒。
他是歐陽軒將來為妻兒報仇的希望,歐陽軒哪怕不為他為自己,也一定不會放過楊石父子,極有可能會請那位欠他人情的武圣出手。
但即使歐陽軒請那位欠他人情的武圣出手,事情也未必會像他希望的那樣發展。
首先楊石撫州緝天司指揮使的身份,只有武圣可以殺了他,朝廷才或許不會堅持追究到底。
但朝廷不追究到底,不代表武圣不會付出代價。
朝廷是忌憚武圣,不代表畏懼武圣。
以朝廷的力量,不是殺不了武圣,只是一旦讓其逃脫,不擇手段的瘋狂報復,朝廷會付出極為慘重的代價。
所以不到萬不得已,朝廷不會與一位武圣撕破臉皮,將其逼到絕境上。
而殺一位緝天司的指揮使,還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
朝廷不會因此就想殺死武圣,但武圣也要付出一定的代價!
而且這個代價不能太輕,因為朝廷也要臉面。
一個手握重權的二品大員說殺就殺了,行兇者還沒有付出什么代價,會讓人覺得朝廷畏懼武圣、軟弱可欺,叫朝廷的臉面往哪放。
按李丘計劃,他成就武圣殺死楊石父子報仇后,他會與朝廷商量,進入巡天司成為一名一品巡天士。
主動進入巡天司和被逼無奈加入巡天司,就像主動從軍和身為死囚被迫征召加入陷陣營,是兩碼事。
一位站在武道之巔的武圣,被迫成為幾乎和戰場上陷陣死士一樣性質的巡天士,身不由己為朝廷效力。
這個代價應該能使朝廷滿意,堵住悠悠之口,保全朝廷的臉面。
他成為一品巡天士,也不會損失什么,兩全其美。
至于他會不會無法成就武圣,李丘從未考慮過。
唯一可能有問題的,無非是他今年成就武圣還是晚一些明年再成就罷了。
李丘與楊石父子有大仇,他可以不顧楊石的身份斬殺它,為此付出的代價對他來說也不算什么。
但換做欠歐陽軒人情的那個武圣,可能就不一樣了。
人情有大有小,歐陽軒只是無償為那位武圣打造了一柄絕世神兵,這個人情不算多大。
那位武圣未必肯因為這個人情,付出那么大的代價出手殺死楊石父子,很可能只是出手警告楊石父子一番。
這個警告能不能震懾住楊石父子猶未可知。
李丘進入歐陽軒府邸,見到了歐陽軒,將事情說給他聽。
歐陽軒聽了震怒無比,跟李丘說他會立刻去信請那位欠他人情的武圣出手,叫他在這段時間內小心一些。
李丘點頭應下,出了歐陽軒府邸后,緊接出了撫州城,準備去斬殺怪異提升實力。
以他現在這種情況,留在撫州城反而不安全。
雖然在他呆在巡天司里,楊石不好直接動手,但找個借口把他緝拿到緝天司,讓他配合調查,還是很容易的。
到了緝天司,他的性命也就幾乎在楊石一念之間了。
正午,撫州城數十里外。
路邊的茶攤。
李丘看著地圖上標記的數十處怪異的所在地,眉頭微皺。
即使那位武圣愿意涌泉相報,應歐陽軒要求不計代價出手殺死楊石父子,這件事也需要時間。
求援的信送去需要時間,那位武圣趕來也需要時間。
在這段時間里,他依舊危險,甚至可以說更危險。
楊石可能會被逼的狗急跳墻,親自出手來追殺他。
他需要在這段時間里,起碼獲得能夠在楊石手底下自保的實力。
最終經過一番挑選,李丘選中了一只擁有凝血期前期實力的怪異。
地圖上沒有關于這只怪異能力的描述,其能力可能很弱,也可能很強,有一定的危險。
但這個時候,也顧不得那么多了。
何況再不濟,他還有燃血秘法。
解州長景城城南的一片樹林,那只怪異就在那個地方。
這是他特意挑選,因為黑虎門也在解州,李丘決定斬殺那只怪異后,就上黑虎門奪取黑虎煞典的后續功法,
桌上扔了一角碎銀子,李丘騎馬踏上了去解州的路。
撫州城,楊府。
楊石的書房。
楊石身穿錦袍,不怒自威,正在伏案批改公文。
一陣腳步聲匆匆傳來,楊峻神色微急,走進了書房。
“父親,出事了!”
“何事?”
楊石眉頭微皺,不緩不急放下手中朱筆,問道。
“我找的那個去驗李丘刀的巡天士死了!”
楊石皺了皺眉。
“死了?怎么死的?”
“李丘給巡天司的呈報說徐剛是一時不慎被怪異所殺,但我懷疑是他殺了徐剛!”
楊峻臉色陰沉道。
“并且他在回到撫州城后,立刻去拜見了歐陽軒,之后便出了城往西而去。”
緝天司的眼線,布滿撫州城。
楊石神色變得有些嚴肅。
他原本同意楊峻的提議,其實沒有抱太大希望。
畢竟鑄就絕世神兵的珍材可遇不可求,有潛力成就武圣的人又是鳳毛麟角。
哪有可能那么巧,李丘有成就武圣的潛力,又得到了可以鑄就絕世神兵的珍材。
但現在看來,這件事似乎真的有些問題。
楊石的心一下火熱了起來。
如果真的是絕世神兵,他可是就能借此得到一位武圣做靠山!
心里雖然火熱,表面上楊石卻沒有表現出來。
他面色沉穩,沉吟道。
“不要妄下結論,也許是真的是怪異殺了徐剛,李丘拜見歐陽軒也屬正常,他們關系本就很親近,至于出城往西而去,也不一定是他知道了什么。”
“不過,如果真的是李丘殺了徐剛,并且將我們派人再次襲殺他的事告訴了歐陽軒,歐陽軒可能已經去信請欠他人情的那位武圣出手。”
楊峻一聽,神色緊張道。
“父親,我們該怎么辦?”
他幾乎認定了就是李丘殺的徐剛,拜訪歐陽軒就是告訴他這件事。
“不要慌。”楊石擺了擺手。
“歐陽軒的信到那位武圣手里需要時間,那位武圣千里迢迢趕來也需要時間,我們的時間很充裕。”
“何況就是那位武圣趕來了,憑為父的身份,他也未必會因為歐陽軒一個人情將為父怎樣!”
停頓了一下,楊石繼續道。
“歷州宿石城距離此地,日夜趕路不過兩天的路程。
為父會派出司里查案的高手,你帶著他們到歷州宿石城調查此事,一有消息立馬回來通知我,同時我會派人搜索李丘的下落。”
“如果確認真的是他殺了徐剛,就代表他手里的刀真的是絕世神兵!”
楊石眼中閃過一抹炙熱,言語中流露出一股令人不寒而栗的恐怖殺意。
“到時為父會親自出手,殺人奪刀!”
“是。”楊峻神色一肅,拱手應道。
在離開撫州城沒有多久,李丘感覺騎馬趕路有些慢,就棄馬奔行。
花了數天工夫,他到達解州長景城。
他首先在長景城打聽了一下,關于城南那片山林里那只怪異的消息。
和上次的豬頭怪異一樣,城南樹林的那只怪異,在方圓百里的地界也成了傳說。
李丘花了些銀錢,打聽到了關于那只怪異的傳說。
相傳那只怪異,生前是一個富商,到城南山林里打獵,和他的仆從,被他雇傭帶路的獵人見財起意殺死,棄尸荒野。
自那之后,那片山林就出了怪事,常年被大霧籠罩。
無論是誰走進那片山林里,都未再出來過。
長景城城南,那片被大霧籠罩的山林前。
李丘回想著他打聽到的傳說,眉頭微皺。
怪異的能力,一般和它的死因有關。
可惜關于這只怪異的死因,傳說中語焉不詳,他也沒有眉目。
“沒有眉目便算了,關于那只怪異的能力,進去見到便知道了。”
李丘目光一凝,神色冰冷,背著烈風弓,手中執刀,邁步往方圓百里百姓眼中的鬼林中走去。
走進大霧籠罩的山林中后,并不像李丘想象中的那般死寂,耳邊能清晰聽到鳥叫蟲鳴,甚至還有一些猛獸的叫聲,只是霧氣濃得化不開,使他視線被限制在數十步內。
“也不知是山林里的動物殺不絕,還是這只怪異只對人下手。”
李丘小心走在山林中,神色警惕的注意著周圍的動靜。
這時,在李丘背后,一團黑霧緩緩飄來,里面隱隱透出一個可怖的身影。
黑霧飄得極慢,就像一只緩緩靠近獵物的狡猾的惡狼。
李丘目視前路,耳聽八方,雖敏銳的注意著所有動靜,但對于黑霧從他背后緩慢的靠近,一無所覺。
在黑霧近乎貼到李丘身上時,一只慘白枯瘦的手,忽然從黑霧中伸出,五指長著好似匕首的黑色指甲,向李丘后心狠狠刺出!
黑霧緩緩靠近李丘時,他沒有察覺,但當黑霧攻擊時,他聽到背后惡風襲來,瞬間反應過來!
李丘飛快的錯步閃躲!
但可惜盡管他反應迅速,依舊慢了一步。
衣物被猛然間撕裂的聲音傳來。
幾乎同時,李丘悶哼一聲,背后多了五道血淋淋的爪痕。
他眼中閃過一抹兇狠,轉身刀劈而出!
嘩嘩!
夜曇刀掀起猛烈的勁風,吹拂得四面樹葉嘩嘩作響。
兇狠迅疾的一刀劈下,卻劈了個空。
黑霧不再像剛剛靠近李丘時那樣緩慢,展現出極為恐怖的速度!
李丘轉身的工夫,它就已飄飛到數十步之外!
在黑霧快隱入霧氣之中消失不見時。
李丘神色冰冷,目光一凝,飛快的解下背后的烈風弓,抬弓便是一箭!
長箭破空發出凄厲尖銳的響聲,回蕩在山林間!
幾乎黑霧隱入大霧中的同時,長箭射到!
帶著猛烈的氣流,洞穿大霧,使大霧出現一個碗口的大洞。
大洞里正好顯現出黑霧的一角。
尖利凄厲的叫聲,響徹山林!
李丘瞇了瞇眼。
他射中了那團黑霧,準確的說是射中了那團黑霧中隱藏著的那道身影!
只是不知射中了哪里,傷勢如何。
“剛剛那只黑霧里隱藏著的身影,應該就是那只怪異了。”
正想著,背后火辣辣的劇痛傳來,李丘皺了皺眉。
他能感到背后的傷勢不輕,甚至隱隱傷到了骨頭。
不過這樣總比被隱藏在那團黑霧里的怪異一爪穿心好。
也幸好那只怪異不知他的實力,沒有一上來便使出全部實力,將黑焰附著在爪上。
不然此時他的傷勢,會更加嚴重!
不過剛剛他射出的那一箭也很倉促,沒來得及附著上血焰,不然那只怪異受到的傷勢,也很更重。
不一會,李丘背后五道猙獰的傷口就不再流血,微微有了愈合的趨勢。
青木決給予他的強大恢復力,開始發揮作用。
雖然一時半會傷勢也好不了,但起碼不會再失血。
李丘想起剛剛那只怪異隱藏在黑霧中無聲的靠近。
“看來這應該就是那只怪異的能力。”
李丘猜測,當初那個富商,或者富商那幾個仆役中的一個,應該是被人背后偷襲突然殺死。
那人死后化為怪異,才有了這個悄然靠近人背后的能力。
怪異不一定就是富商所化,連同富商被殺死的仆役,也有可能。
只是人往往更加關注富商而忽略仆役,流傳的傳說才會說怪異是富商所化。
李丘收刀入鞘,將夜曇刀系在腰間,一手執弓,一手執箭。
雙手血焰升騰搖曳,攀附到弓箭之上。
剛剛那黑霧怪異展現出來的速度遠超于他。
用刀攻擊,很難追得上對方,唯有弓箭。
沒想到他擁有烈風弓才沒多久,今日就能派上用場。
至于黑霧怪異,若是突進到他身后或者身前,他手中的弓箭也已足夠。
弓箭亦可近戰,箭矢鋒利,弓臂堅硬,弓弦更可直接將人勒死。
那只怪異生前必然沒有接觸過什么高明武功,甚至極有可能沒有接觸過武功。
面對其他人,李丘用弓箭近戰可能會很吃虧,但面對不通武功的黑霧怪異足夠了。
李丘一手執弓,一手執箭,往剛剛黑霧消失的方向走去。
他也不知黑霧怪異中了他一箭后是逃走了,還是游蕩在周圍伺機再向他發起突襲,報一箭之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