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于海衛走的這步棋就走的欠妥了,紅棋走的是車七平六。
感覺因為鎮住了窩心馬,車七平六之后,紅棋帥五平六便能形成鐵門栓的殺棋。
這步鐵門栓的殺棋并不隱晦,一般人也都能看出于海衛的意圖。
但是,年輕男子接下來的一步棋,就讓于海衛以及現場觀棋的人覺得匪夷所思了。
男子走的棋是炮二平一,本來,紅棋出帥的時候,黑棋還可以飛邊象,用底車看住四路士。
但現在黑棋卻用自己的炮堵住了象路 于海衛原本的意圖的是,出帥之后,黑棋飛象,那紅棋便可將中象一斬,便可成車炮抽殺之勢,可有這樣的手段。
但是,現在黑棋自己將自己的路堵死,于海衛出帥后,象都無處可躲,進車便是絕殺。
當然,男子平炮也是有目的的,他直接車二進八進車一將,紅棋帥六進一做起來,黑棋炮一退二。
這樣一來,黑棋便守住了底士。
“妙,實在是妙”
現場不時傳來陣陣贊嘆,男子才思敏捷,能在這么短的時間內想出這樣的破局之法,也難免現場會有這么多人情不自禁的感慨。
這樣一來,黑棋已然將紅棋現有的攻勢瓦解,紅棋也只能先挺七兵,把馬路盤活。
黑棋車九平七,這一步棋雖然不敢吃炮,但黑棋下一步有炮八平二平車壓馬的手段,這樣紅棋就要丟子,倘若紅棋再丟子,那這盤棋也就不用再下了,紅棋便散架了,且黑棋進車砍炮直接成殺。
所以,紅棋不能讓黑八路車穿過去,先士六進五,擋一步。
黑棋這時候妙手連連,走出炮九退一的妙手,退炮之后,黑棋車二平四叫將又能抽車。
如果紅棋現在將帥擺進來,那完全沒有攻勢了,紅棋唯一的進攻點便是借將助攻。
現在黑棋要抽車,紅棋沒有辦法,只能士五退六,再退士。
黑棋接下來炮九平八,將馬壓住。
這樣黑車吃炮,紅棋沒有辦法,只能再將炮讓開,炮三平四。
黑棋車七進八,沖下去,這樣平車托底一將還是抽車,于海衛沒有辦法,只能士六進五再撐士。
這樣,黑棋車七退五,捉中炮棋走到這里,紅棋又要丟子,黑棋平車托底抽車,還捉著炮這一局面,是紅棋必輸之局面 卓越望著眼前橫空出世的少年,驚聲道:“此人是誰?”
季元平也頗為震驚,低聲道:“此人名為東方智慧!東方智慧,他回來了”
季元平的眼神中帶著絕望,甚至恐懼。
“東方智慧”卓越重復了一下此人的名字,隨即不再多說什么,很顯然,這名叫東方智慧的男子,顯然是和東洲郡城是有些淵源的,這不是一兩句話就能說的清楚的。
這是一盤紅棋必輸的局面,但是,一生傲氣的于海衛卻并沒有認輸,干咳幾聲之后,虛弱道:“老夫體力不支,不能再弈”
現場噓聲一片,于海衛看到此情此景,揚聲道:“老夫只是身體不適,并非不下了,來人,封棋,擇日再弈。”
話音剛落,不等東方智慧說話,于海衛便匆匆撤離現場,此局,就此封其。
東方智慧雖然沒有現場擊敗于海衛,但所有人都很清楚,于海衛已經輸棋了。
至此,東方智慧一戰成名,不只是戰勝了于海衛,更讓東洲郡城的人第一次見識了“屏風馬棄馬陷車”的厲害。
破解這“屏風馬棄馬陷車局”也成了此刻唯一能戰勝東方智慧的方法。
“會長,您看”
此時,東洲郡城象協的幾名高層來到了季元平的身邊,東方智慧的出現讓他們始料未及。
季元平此刻的臉色極為難看,他微微皺眉,望了望于海衛狼狽的身影,無奈的搖搖頭,向卓越開口道:“讓閣下見效了,怎料今天竟然發生這樣的事情,今日,我東洲郡城遇難,面對強敵挑釁,恐怕不能再好好招待閣下了,閣下先回吧!”
季元平向卓越下達逐客令,卓越說道:“季會長,如果可以,在下愿意嘗試破解對手的奇門布局。”
聞言,季元平微微搖首,道:“此事是我東洲郡城內部之事,自然要以我內部來自解。”
今天,東洲郡城的首席高手在大庭廣眾之下被年輕的東方智慧虐殺,這是何等的屈辱,作為當事人的于海衛更是面上無光,曾幾何時,都是他高傲的指出別人的棋哪里不行,怎肯認輸。
所以,即便使用這種令世人不恥的方法,也絕不認輸。
此局結束之后,東方智慧一邊,東洲象協一方,還有于海衛一邊,三邊各有心事,一盤棋其一發而動全身,整個東洲郡城為之震動。
首先,此刻功成名就的算是東方智慧了,七年前,他在東洲不過是個小人物,除了幾個年長的如于海衛、季元平等幾人外,幾乎沒人知道東方智慧遭受了何種屈辱,即便忍辱七年,也要尋仇。
但是,今天的他已經站在了東洲之巔,名聲鵲起。
其次,是季元平馬上召集東洲郡城的象協高層,并秘密從民間招募高手,共同連夜商討如何破解這奇門“屏風馬棄馬陷車”局。
當然,此刻最沒有臉面的,正是一生傲氣,臉面比什么都要重要的于海衛了。
可以說,于海衛的這一戰,讓自己原本一生風光無限,到了晚年晚節不保。
他并未放棄,回到東洲棋社,他將自己關在房間內,不出房門半步,苦心鉆研雙方未下完的局面,試圖在棋局之中尋找能破解的方式。
但是,這盤棋幾乎已經沒有了研究的價值,紅棋丟車或者丟炮,攻勢都將土崩瓦解,且后面的子力上不來。
丟車,紅棋無法借將助攻,唯一的攻勢消除,只能等待黑棋的屠殺。
丟炮,中炮不能鎮住黑棋窩心馬,黑棋可以從容的出馬,后方再無威脅,紅棋輸棋輸的更快。
此局已經成為無解之局,即便神仙下凡,也不可能再有起色,但于海衛似乎著了魔,一直執念于這盤不可能有機會的棋。
東方智慧似乎也不罷休,第二天便找上門去,要求與于海衛對弈未完成的棋局。
當然,于海衛依舊以身體尚未恢復為由,拒絕了東方智慧,當然,季元平也曾想與于海衛共同商議破解“棄馬陷車”局的方法,自然是也被于海衛擋在了門外。
季元平知道,當年東方智慧遭受的磨難,他也有參與,此次雖然東方智慧挑戰的于海衛,但是,接下來必然是整個東洲棋壇。
所以,季元平躲不過去,整個東洲也不可能躲得過去。
此時,東洲棋社再次傳來噩耗 于海衛因積勞成疾,身體每況愈下,三天之后,便飲恨離開了人世,此事,再次在東洲郡城引起轟動。
所有人都清楚于海衛積勞成疾的原因,或者說,于海衛本不是積勞成疾而死,人們更愿意相信于海衛是被東方智慧活活氣死的。
季元平聽聞這個消息,心神劇痛,于海衛雖然一生傲氣,但兩人卻是一生摯友。
此刻于海衛因此重病倒下,季元平心難平復,甚至,兩人都未曾見過最后一面。
這成了季元平的痛,季元平暗暗發誓,一定要尋找出擊敗東方智慧的方法。
而此刻,東方智慧已經霸占了東洲象棋臺,這幾天,東方智慧以后手的“屏風馬棄馬陷車”局弈來屢試不爽,成為東方智慧的致勝法寶。
此刻的卓越,并未著急離開東洲郡城,他難得見到如此精彩的布局,從于海衛輸棋的當晚,他也開始研究破解之法。
當然,他也向其他人打聽了一下這東方智慧。
東方智慧之前在東洲郡城的時候,知道的人并不多,沒人知道他經歷了什么。
然而,當他離開東洲郡城之后,儼然成為了一個傳奇。
他的看家本領,也就是大名鼎鼎的“屏風馬棄馬陷車局”,東方智慧年紀輕輕,竟然是該布局的第一人。
讓卓越沒想到的是,夢若紫雖然之前沒有見過這布局,但身在南方的他卻早就有所耳聞。
此布局早在三年前,已經在夜國出現,當時的東方智慧憑借此布局在夜國大殺四方,經過三年的時間,竟然一路殺到了京城之邊,距離進入象棋的圣地京城只有半步之遙。
三年的時間,竟無人可以破解這個布局,因為紅棋丟車,黑棋被鎮住窩心馬,三年來,關于紅黑優劣,眾說紛紜,并無人可以破解。
眼下,東方智慧在象棋臺上越來越囂張,幾乎不可一世的強大,無人可以與之相抗。
眼見如此,季元平終究還是按奈不住了,他想著替自己的老友報仇,更不想讓東方智慧繼續囂張下去,哪怕,當年是他和于海衛的錯,近乎扼殺了一個象棋天才。
但是,在他看來,即便于海衛做的不對,東方智慧已將于海衛活活氣死,也是在過分了。
翌日,卓越在房間內鉆研這“棄馬陷車”局,這時候,江天依匆匆忙忙的跑進來,急道:“卓越,大事情發生了。”
卓越微微抬頭,好奇的問道:“什么事情?”
卓越之所以好奇,因為這幾天來,三個弟子沒事便爭辯關于這新局的紅黑優劣,這個問題,其實也是卓越正在研究的問題。
不過,眼下卓越還沒能真正的研究出來結果,不過大致的變化已經熟記于心了。
江天依說道:“季會長”江天依大口喘著氣,繼續道:“季會長馬上就要挑戰東方智慧了”
卓越微微皺眉,顯然有些不敢相信,因為季元平既然有膽量登臺,已經證明季元平找到了必勝之法。
可是眼下,卓越都尚未找到此法。
“也好,去看看吧,看看季會長的方法吧!”卓越起身,將面前的棋盤小心收起。
當然,卓越想不到,季元平雖然網羅了東洲郡城的諸多名手共同研究,卻難以找出真正的解招,這一次季元平上臺,也是東方智慧一直霸占象棋臺,季元平的面子上實在過不去。
還有,就是季元平寄希望可以拿到后手,這樣先手的東方智慧便不能使用“棄馬陷車”的布局,那樣季元平的機會就大了。
當季元平登上象棋臺,東方天幕的第一句話就足以讓季元平膽寒 “你終于出現了,當年的事,你也有參與吧!”東方智慧原本平淡的臉上,頓時出現一絲猙獰。
季元平當即楞了一下,但隨即面色淡然,道:“幾年不見,閣下已經成當今名手,說起來,當年確實是我和于海衛眼拙,但是,事情已經過去這么多年,且現在于老已死,難道,閣下還是不肯放下嗎?”
“說的輕巧,真是想不到,東洲一代傳奇的第一高手,竟然會耍這樣的手段逃避輸棋,真是世所罕見。”
東方智慧先對之前的于海衛諷刺一番,然后繼續道:
“放下?哼,不難,在下只想拿回本該屬于自己的榮耀和地位。”
東方智慧說道。
“那就無需廢話了,開始抽簽吧!”
季元平當即向東方智慧做出一個“請”的手勢。
在臺下,一眾東洲象協的高層和東洲棋社的高層都咬牙切齒,恨不得將眼前的東方智慧生吞活剝。
正所謂死者為大,即便于海衛生前傲氣決然,但此時他已經死去,本無需如此詆毀,無需解釋,詩人也心知肚明。
而東方智慧卻非要將此時抬到明面上來。
此刻,工作人員拿著兩簽來到東方智慧的面前,東方智慧雙目盯著季元平,根本不看簽子,隨手摸了一個,然后歸還這場的裁判,也是象棋臺的工作人員。
“是紅簽,此局東方智慧執紅旗先手。”
當工作人員報上雙方的執子順序,臺下不少人長舒了一口氣,因為,東方智慧執先手,就不能使用“棄馬陷車”的布局了。
原本,東方智慧應該失落,但季元平卻在東方智慧的臉上看到邪魅一笑。
“怎么,很高興我能抽到先手嗎?你以為那樣我就無法施展棄馬陷車的棋了嗎?”
季元平又是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