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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關于奧布斯沃德(2)

  “從現場的痕跡上來看,它是很自然地找到自認為最安全的地方,然后愜意地趴了下來,毫無痛苦地死去。”

  “死在夢鄉中?”

  “可以這么說,但是這很奇怪不是嗎?根據奧布斯沃德的說法與它領地內的活動痕跡——都表明它生前成了一頭十分狂躁、易怒的個體。”

  葉特羅與索拉德隔著老遠在那意識溝通,而現場開始有人對這頭特殊個體的蠻顎龍做記錄。道兒·拉雅此時跑了過來,向葉特羅匯報道:“大人,這實在是太驚奇了!這絕對是歷史上第一次記錄到特殊特體的蠻顎龍!”

  道兒天生就對新奇的事物存在巨大的興趣,于是她開始滔滔不絕起來:

  “首先,正常的蠻顎龍鱗片和外皮是粉紅色的,并從肩部開始長有濃密的毛發,使得蠻顎龍整體顏色偏暗。但是這只蠻顎龍的鱗片、外皮與毛發有部分變化為黑色。并且!它的變化還在進行中!。

  其次,它身體各處的肌肉密度超乎尋常個體數倍,以至于它的防御與爆發也都超出尋常個體數倍。最重要的是,它的身體結構變化也在持續進行中!

  最后,我發現,它的變化像是一種‘病’。如果人類得了一種病,死亡就是人類的終點,但是這只個體很奇怪,它得了病,死亡像是它的起點。所以它身體里發生的各種奇妙變化沒有因死亡而停止,反而以更快的速度進行了。”

  葉特羅盡力讓自己感覺聽懂了,但是他最后還是放棄了,于是他直接說道:“道兒,說點我能聽得懂的。”

  “噢。”道兒不好意思地扯了扯頭上的學士帽,“簡單來說,這只蠻顎龍的變化不是天生形成的,應該是最近被什么東西感染了,亦或者吃了什么不該吃的。然后導致它身體發生突變,具體的還需要再觀察一段時間并且尋找到更多的樣本。”

  “這種變化有危險嗎?”

  道兒摩挲著下巴,仔細思考了幾秒鐘,說道:“正常的生物死亡后會被自然分解,它只不過是發生了其它變化而已,本質上沒有改變死亡這一客觀事實。所以,不會有危險的。”

  還沒等葉特羅回復,道兒又興奮道:“大人,那我可以申請把這頭怪物尸體帶回去研究嗎?我還想從它的肚子里找到一些線索。”

  “可以,有異常情況立刻向我匯報。”

  “歐耶!學者的歷史上肯定要有我道兒·拉雅濃墨重彩的一筆!”她興奮地指揮眾人準備搬運的工作,但是葉特羅的內心始終有些不安——四人獵隊僅一人存活,其他人都死無全尸,關鍵活下來的還是最弱的;一只基因突變的怪物,發狂之后又莫名其妙地“安樂死”;一具“死亡”的尸體卻還未死亡,身體各個部分都在發生著奇妙的變化。

  “索拉德,你怎么看?”

  “我沒有任何頭緒,歷史上也從未見過這樣的個體,也許這是新大陸特有的物種。”

  “是啊,新大陸,我差點忘了,這里的一切都是未知的。”葉特羅感嘆了一聲,繼續回應道,“看來還要找個機會跟帝國的學院搞好關系,讓他們派點學者過來。”

  一個充滿疑問的狩獵事件并沒有阻礙大家對金元的幻想,眾多的獵人仍然前赴后繼地涌入邊際森林爭取多狩獵一些蠻顎龍亦或其它怪物來充實錢包。

  道兒讓人將這具奇妙的尸體送到了珍珠湖附近,就在離鐵匠鋪不遠的地方搭了一個四面通透的帳篷,便開始了解剖的工作。

  解剖是一件技術活,但是道兒不熟練。

  最關鍵的是,尸體并沒有因為死亡而喪失那驚人的防御力,于是她只好請西斯拿著專門的工具在尸體的腹部開了一道口子——當然這是暴力開膛,不可避免地對尸體其它組織產生了破壞。

  皮膚鮮嫩白皙的道兒此時一點也不避諱那污濁的血液,套上一層防護服裝后就鉆進了變異蠻顎龍的腹部,然后將蠻顎龍的胃袋切除并費勁地拖了出來。她們將胃袋拆開,從里面找到了兩具說不出的惡心的尸體,西斯都忍不住轉頭不看,只有道兒秉持著一顆鉆研的心耐心地將找到的各種物件分門歸類。

  “好啦,真是可憐的獵人。”一堆惡心的物件經過清洗后擺到了桌子上,道兒拿著本子在那記錄。

  西斯也終于克服了內心想要嘔吐的念頭,好奇地在各種物件間掃描視線。他看了好半晌,發出了一個疑問:“道兒,你確定你把所有的東西都找出來了嗎?”

  “是啊,包括這只蠻顎龍的排泄系統我也搜羅了一番,都在這了。事實上蠻顎龍的消化過程是很慢的,所以它們進食間隔很長。就一天的時間它們根本不會排泄什么。怎么了嗎?”

  西斯的表情有些凝重,說道:“你在這里看好了,你找出來的所有東西都不要丟失。”

  “哦。當然啦,要研究的嘛。”

  就在西斯走后不久,道兒突然聽到身后的尸體傳來“簌簌”的散落聲,她轉頭看去,只見變異蠻顎龍的尸體上那些黑色的鱗片與毛發都開始凋落——整具尸體又重新變回了正常的蠻顎龍的樣子,并且以超出常理的速度腐爛了。

  高山酒店內突然發生了一起騷亂,有好事者前往打聽,發現是衛隊在抓人——他們逮捕了那位失去了三位隊友的奧布斯沃德,后者被破門而入時正準備跳窗。

  很快的他便被押到了中央三號套房的葉特羅面前,此時的他一臉迷茫的樣子,搶先說道:“大人,我犯了什么罪嗎?為什么要讓人抓我?”

  “你好大的膽子啊。”葉特羅坐在一張高背椅上,面露怒色,“你居然敢在我的地盤上犯下三起謀殺案!三位鮮活的人永遠地留在了新大陸上,但他們不是在與怪物的搏斗中犧牲了,反而是被信任的隊友給殺害了。奧布斯沃德,你要繼續假裝不知道嗎?”

  奧布斯沃德終于從迷茫的狀態里退了出來,恐懼爬上了他的臉龐,很快他便遵從內心的意志聲淚俱下道:“大人,我沒有謀殺,大人,我沒有啊!”

  葉特羅勾了勾手,站在一旁的西斯扔出了三個錢袋。于是葉特羅繼續說道:“這是從你房間內發現的,你要告訴我你死去的那些同伴們有把全身家當藏在酒店房間的習慣嗎?”

  奧布斯沃德有個高聳鷹鉤鼻,直到現在他的冷汗才從額頭上流下,沉默中帶著慌張。

  “因為獵人們要來往各國獵殺怪物,所以你們隨身攜帶的財物大部分都是貴重金屬,以方便在各國購買物資。但為什么這幾位獵人的死亡地點附近沒有發現任何金幣銀幣呢?”葉特羅緩緩地走到了奧布斯沃德身旁,“因為他們在被怪物吃掉之前,就已經被人‘悄悄地’拿走了身上所有的財物。”

  “怎么做的到?”葉特羅蹲下身來,與跪在地上的奧布斯沃德平視,后者瘦弱矮小,努力地擺出了一個笑容,葉特羅再次重復了一遍,“一個二星獵人怎么‘拿到’幾個五星獵人的錢的?”

  “他們……是好人,所以……”

  只聽“啪”一巴掌清脆的聲響,葉特羅的表情變得冷漠了許多,他冷聲對著捂著一邊臉的奧布斯沃德說道:“我需要你明白一點,你涉嫌謀殺罪,而你謀殺的這幾個人本來可以在新大陸為我提供更多的收益,所以,我很生氣。從現在開始,你說實話,我會放你一條生路,懂了就點點頭。”

  奧布斯沃德眼中閃著淚光,使勁地點頭,他那貼著額頭生長的五六縷長黑發一動不動。片刻后,他才收拾好情緒,沉聲道:“因為他們是壞人。你們以為他們是好心人嗎?!不!”他收拾好的情緒還沒堅持一陣就爆發了,“為什么他們愿意招我進隊?!好心?別開玩笑了!他們是要拿我做誘餌!每次狩獵的時候都拿我做誘餌。你甘心嗎?誰會甘心呢?!我來這里是為了賺錢的!不是給人玩弄的!

  我在等個機會,我知道他們自大、愚蠢,目中無人,他們根本不會想到實力弱小的我會反抗,看吧,看看我。”

  奧布斯沃德站了起來,在眾人面前轉了一圈——“看我這‘滑稽可笑’的身材,誰會認為我會是一個有出息的獵人呢?我就是好欺負不是嗎?

  但是他們錯了。我只需要在給他們準備食物與水的時候往里面加一些睡眠粉末——不,不是一些,是加上大量的睡眠果實的粉末,他們就玩完了不是嗎?”

  葉特羅及時地給出了回應:“不錯,是簡單又可行的辦法。那第三個人呢?那個被爆桶炸飛的人。”

  “噢,迪文,他可是唯一一個‘看得起’我的人,所以他并沒有喝太多我遞給他的水。我做誘餌很有經驗了,在他們睡著之后我就去引了一頭蠻顎龍來,雖然那頭怪物長得有點不一樣,但我沒想那么多——一切都很順利,睡死過去的兩個人直接被吃掉了。而迪文,他還有能力跑兩步。所以——”

  奧布斯沃德獰笑了一下,單手比了個“捅”的動作:“我在他的腿上扎了兩刀,用血腥味來吸引怪物。我用繩子勒他的脖子,一路拖到了我們放爆桶的地方。可悲的迪文啊,他居然還勸我放了他,讓我做個‘善良的人’。”

  氣氛沉默了一會兒,奧布斯沃德消沉了下來,聳了聳肩膀道:“后面的事你們都猜到了——我把他綁在了爆桶堆上,乘蠻顎龍追來的時候,用投射器打了一顆火粉丸把他引爆了。”

  “你覺得自己心狠手辣嗎?”葉特羅這樣問道。

  “不,大人,我只是一個想要賺錢的平民。”

  “你以前也干過類似的事吧?根據住客資料,你來自希伯來帝國的西部?”

  奧布斯沃德就像一個得知生存無望,此時無比豁達的人,他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事實上,大人,我來自大契克帝國的中德蘭區——首都森白之城。你也知道大契克帝國不允許出現獵人,所以我們都會偽造其它國家的證件。

  你問我有沒有干過類似的事情?我必須說,大人,我挺膽小的。但是,人都是要吃飯的嘛。”

  “森白之城?希爾家族的領地。”

  “是啊,‘罪惡之城’,希爾家族只管他們自己能不能過得好,從不管我們這些平民怎么想,反正他們能收到足夠的稅收就行了。”

  葉特羅的嘴角泛起一絲詭異的微笑,他拍了拍奧布斯沃德的肩膀,勉勵道:“你要明白,我很欣賞你。不是所有二星獵人都能夠一次性坑殺三位五星獵人的。我覺得,你是個人才。”

  奧布斯沃德顫顫巍巍地站著,他被這突如其來的夸贊弄得手足無措,小心翼翼地回應道:“大人,如果這是你對一個將死之人的慷慨之詞,那我還是很高興的。你是……你是第一個贊揚我的人。”他頂上上的頭發都朝天長,只有額頭前的頭發緊貼著下延,此時的他努力地擺出一個高興的笑容,兩手搭在一起,十分乖巧。

  “不要否定自己,我從不隨便夸人。”葉特羅擺了擺手,示意他人都退出去。他坐到書桌前,撰寫了一份認罪書,遞到奧布斯沃德面前,“在上面押個手印。有我拉雅家族的蓋章,你的罪行就是板子上的釘子——拔不下來了。”

  奧布斯沃德還能說什么呢,他接過印泥,畫了個押,等待最終的審判。

  只見葉特羅將這份認罪書鎖進了抽屜里,繼續說道:“這份罪行,只有你我知道。我會告訴別人,是我冤枉了你,在沒搞清楚事情前就把你抓了進來。

  但是,當你走出這個房門后,你明白自己是什么定位了嗎?”

  “大人!”奧布斯沃德有些愣住了,但很快的他便頭磕地板,激動地說道,“我從此以后聽后您的差遣!您就是我唯一的主人!”他的頭磕在地上砰砰響,因為他感覺自己翻身的機會就要到來了——不是誰都有機會給一位公爵的繼承人辦事的,對于他這么個出身底層的平民,還有比這更榮譽的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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