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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五章 師徒之戰(二)

  岳不群早已明白他的心意,運起紫霞神功,將華山劍法發揮得淋漓盡致。他既知令狐沖不會還手,每一招便全是進手招數,不再顧及自己劍法中是否有破綻。這么一來,劍法威力何止大了一倍。旁觀眾人見岳不群劍法精妙,又占盡了便宜,卻始終無法刺中令狐沖;又見令狐沖出劍有時有招,有時無招,而無招之時,長劍似乎亂擋亂架,卻是曲盡其妙,輕描淡寫的便將岳不群巧妙的劍招化解了,越看越是佩服,均想:“沖虛道長自承劍術不及,當非虛言。”

  聽著群雄的嘖嘖贊嘆聲,岳不群心中一驚:大殿之內皆是高明之士,必定早已瞧出令狐沖7是在讓著我,這般急攻不下,豈不是叫人瞧著師父比不上徒弟,傳揚出去,華山派是大大的丟臉了。想到這里,岳不群就要變幻招式,想以辟邪劍法將令狐沖止住,可突然間瞥見左冷禪、左毅兩人的目光,額頭便流出一陣冷汗,尋思:若是叫嵩山派得知我得了辟邪劍譜,若是他們出手搶奪,以我未練成的辟邪劍法,一定不是他們父子倆的對手,那才是災難了。

  他當即將紫霞神功都運到了劍上,呼的一劍,當頭直劈。令狐沖斜身閃開。岳不群圈轉長劍,攔腰橫削。令狐沖縱身從劍上躍過。岳不群長劍反撩,疾刺他后心,這一劍變招快極,令狐沖背后不生眼睛,勢在難以躲避。眾人“啊”的一聲,都叫了出來。令狐沖身在半空,既已無處借勢再向前躍,回劍擋架也已不及,卻見他長劍挺出,拍在身前數尺外的木柱之上,這一借力,身子便已躍到了木柱之后,噗的一聲響,岳不群長劍刺入木柱。劍刃柔韌,但他內勁所注,長劍竟穿柱而過,劍尖和令狐沖身子相距不過數寸。

  眾人又都“啊”的一聲。這一聲叫喚,聲音中充滿了喜悅、欣慰和贊嘆之情,竟是人人都不禁為令狐沖歡喜,既佩服他這一下躲避巧妙之極,又慶幸岳不群終于沒刺中他。岳不群施展平生絕技,連環三擊,仍然奈何不了令狐沖,又聽得眾人的叫喚,竟是都在同情對方,心下大是懊怒。這“奪命連環三仙劍”是華山派劍宗的絕技,他氣宗弟子原本不知。當年兩宗自殘,劍宗弟子曾以此劍法殺了好幾名氣宗好手。當氣宗弟子將劍宗的弟子屠戮殆盡、奪得華山派掌門之后,氣宗好手仔細參詳這三式高招“奪命連環三仙劍”。諸人想起當日拚斗時這三式連環的威力,心下猶有余悸,參研之時,各人均說這三招劍法入了魔道,但求劍法精妙,卻忘了本派“以氣馭劍”的不易至理,大家嘴里說得漂亮,心中卻無不佩服。

  岳不群使出如此精妙劍招,驚得左冷禪大眼圓瞪。左毅連忙搖頭,拉住他的衣袖說:“父親,那便是華山劍宗的絕招,奪命連環三仙劍。”

  左冷禪喃喃道:“華山劍宗,華山劍宗,左某此時才明白,嵩山與華山之間的差距!”

  當年華山分為氣、劍兩宗,同門相殘,便因重氣功、重劍法的紛爭而起。岳不群是華山氣宗的掌門弟子,在這時居然使用劍宗的絕技,倘若給外人識破了,豈不令人輕視齒冷?他既用此招,自是迫不得已,其實他非令狐沖敵手,早已昭然,又何必苦苦纏斗。

  寧中則凄苦地望著兩人,有心上前勸阻,但此事關涉實在太大,并非單是本門一派之事,欲前又卻,手按劍柄,憂心如焚。

  岳不群右手一提,從柱中拔出了長劍。令狐沖站在柱后,并不轉出。岳不群只盼他就此躲在木柱之后,不再出來應戰,算是怕了自己,也就顧全了自己的顏面。兩人相對而視。令狐沖低頭道:“弟子不是你老人家的敵手。咱們不用再比試了罷?”岳不群哼了一聲。任我行看出令狐沖是鐵了心不想與華山反目,見盈盈正定定地望著令狐沖,心中一黯,說道:“他師徒兩人動手,無法分出勝敗。方丈大師,咱們這三場比試,雙方就算不勝不敗。老夫向你賠個罪,咱們就此別過如何?”岳夫人暗自舒了口長氣,心道:這一場比試,我們明明是輸了。任教主如此說,總算顧全到我們的面子,如此了事,那是再好不過。

  方證見事已至此,點頭道:“阿彌陀佛,任教主如此說,大家不傷和氣,老衲自無異議。”

  見著方證要當和事佬,左冷禪不干了,忽道:“那么我們便任由這四人下山,從此為害江湖,屠殺無辜?任由他們八只手掌沾滿千千萬萬人的鮮血,任由他們殘殺天下良善?岳師兄以后還算不算是華山派掌門?”

  “這個”方證被刺得一愣,不等他再調解,便聽得‘呲’的一響,原來是岳不群受不得激,陰沉著臉繞到柱后,挺劍向令狐沖刺去。令狐沖閃身避過,數招之間,二人又斗到了殿心。岳不群快劍進擊,令狐沖或擋或避,又成了纏斗悶戰之局。再拆得二十余招,任我行笑道:“這場比試,勝敗終究是會分的,且看誰先餓死,再打得七八天,相信便有分曉了。”眾人覺得他這番話雖是夸張,但如此打法,只怕幾個時辰之內,也的確難有結果。

  既然岳不群、令狐沖兩人又都起來,左冷禪再次退回到人群里,與左毅相視而笑,兩人都是要探岳不群以及令狐沖的底細,如何能輕易放過他們。

  任我行見令狐沖處處相讓,岳不群則是埋頭進擊,絲毫不知廉恥,心下焦急,尋思:如此一來,岳不群立于不敗之地,令狐沖只要有一個疏忽,必定身死當場。便道:“向兄弟,咱們近日來到少林寺中,當真是大開眼界。”

  向問天會意,答道:“不錯,武林中頂尖的人物,盡皆于此”。

  任我行道:“其中一位,更是了不起。”

  向問天道:“是哪一位?”

  任我行道:“此人練就了一項神功,令人嘆為觀止。”

  向問天道:“是甚么神功?”

  任我行道:“此人練的是金臉罩、鐵面皮神功。”

  向問天道:“屬下只聽過金鐘罩、鐵布衫,卻沒聽過金臉罩、鐵面皮。”

  任我行道:“人家金鐘罩、鐵布衫功夫是周身刀槍不入,此人的金臉罩、鐵面皮神功,卻只練硬一張臉皮。”

  向問天道:“這金臉罩、鐵面皮神功,不知是哪一門哪一派的功夫?”

  任我行道:“這功夫說來非同小可,乃是西岳華山,華山派掌門人,江湖上鼎鼎大名的君子劍岳不群岳先生所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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