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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二二章 梅花三弄

  離開了終南山之后,左毅準備一路南下,經郴州入廣東。再一路東南而行,到福州。自福州一路北行,經南昌、武漢逆流而上,返回河南嵩山。

  一路無話,左毅不幾日便來到郴州。在郴州短暫休息了兩天,經桂陽進入江西大余,經梅關古道入粵。

  梅關古道被兩峰夾峙,虎踞梅嶺,如同一道城門將廣東、江西隔開。南雄梅關歷來是南北交通要通,也是歷代兵家必爭之地。史稱南雄“居五嶺之首,為江(西)、廣(東)之沖“、“南北咽喉,京華屏障“。南雄的縣名也與梅關有關,南雄乃南粵雄關,而雄關指的就是梅關。

  而梅嶺因梅花而聞名天下。梅嶺的梅花樹遍布嶺南嶺北,每到冬天梅花怒放,漫山遍野,成了梅花的世界。故有“庾嶺寒梅”之稱。是我國歷史上有名的四大探梅勝地之一,梅嶺的梅花有兩個特點:其一,據《南雄府志》記載:“庾嶺梅花微與江南異,花頗似桃而唇紅,亦有純紅者。嶺上累經增植,白者為多。“其二,由于嶺南嶺北氣候的明顯差異,出現了南枝先開,北枝后放,界限分明的奇景。北宋著名文學家蘇軾登梅嶺賞梅賦詩云:“梅花開盡白花開,過盡行人君不來,不趁青梅嘗煮酒,要看細雨熟黃梅。“他從嶺上梅花到古道行人,從梅花開放到花落、梅熟都作了生動的描繪。

  梅山古道,果然是風景佳絕之處。此時雖然不是梅花盛開之季,古道之蒼幽,山石之奇趣,蘭芷之芬芳,自是不同與華山奇險峻。左毅一路上放松心情,尋芳探幽,真是“好山好水看不足”,自是腳步便慢了下來。不知不覺己是黃昏,左毅還在古道上貪看風景。見天色己晚上,便在當地人的引薦下,左毅便來到了梅山古驛。驛館自是不能對他們開放。但是驛館周邊,卻有多家客棧酒店。原來梅山古道本是贛粵陸上交通之要道,往來客商眾多,自是引得古道上的客棧酒店眾多,卻是極為方便了行旅。

  左毅決定在此休息一夜。誰知各家客棧今夜竟然客滿。夜色降臨,華燈初上,正當左毅百般無奈,遠遠看到古道一側的半山丘上燈火通明,驅馬上前一看,是一間名叫“德裕”的客棧。左毅滿懷希望地上前詢問。掌柜的卻好生為難。原來,店中雖有客房,客棧卻早早被人包了下來。

  左毅好生失望。沒奈何,今夜只能露宿山中了。左毅正要離開時,正聽得從客棧的二樓上“噔噔”地下來一個十一二歲的小丫鬟。圓圓的臉蛋,大大的眼睛,不知是因為下來的急還是見生人害羞,小臉兒通紅。

  “老掌柜的。老掌柜的。我們家小姐說了,人在旅途難免有急。現在深秋天氣,露宿山中,怕是難過的很。請掌柜的,給這位大哥行個方便。不過離我們院子要遠一些。我們家小姐喜歡安靜。嘻嘻。”

  掌柜的自是愿意。左毅自然是很高興。急忙向小姑娘致謝。這個愛笑的小丫環不好意思地擺了擺手,轉身歡快的跑上了樓。

  掌柜的引左毅來到西北角的一處廂房內。安排小二伺候左毅洗漱,送上飯食。反復叮囑左毅夜晚莫要往他處去,以免驚擾了大客戶的女眷。左毅自然是答應。晚飯后,左毅也只是在廂房外散了散步,與掌柜的隨意閑聊了幾句,便早早休息了。

  一覺醒來,不知怎么得,左毅反而睡不著了。也不知此時是幾更天,索性披衣而起,推門出了房間。

  月上中天,將四下里照得一片清亮。左毅抬頭看了看天色,判斷大概在三更天左右。正是十五,月圓如盤。想到此節,左毅卻起了興致。想看一看,月夜下的梅關古道。

  客棧建在山丘的半坡之上,左毅所住的正是客棧深處的一角,四處被樹木遮擋,視界狹窄。遠不如正院。不過他記起小丫鬟和掌柜的話語,不便向正院而去。他看到院墻有一扇閂上的角門。他打開角門,看到門外一條斜斜的小徑,仿佛是向山丘上而去。

  伴著秋蟲低鳴,左毅信步踏階而行,不一會兒便來到了山丘之上。丘頂之上,看似隨意散布著幾十株大小高低不同的梅樹,梅樹中間卻有涼亭一座,涼亭之上用梅花古篆寫著“暗香”二字。

  左毅望之心中一喜,正要向前行去。卻聽得涼亭的前面,丘頂的另一端。傳來女子低低的哭聲。哭聲嗚咽壓抑,聽得讓人心酸。

  左毅原不想多事。正想抽身悄然離開。突然聽得不遠處的梅林中傳來一聲低沉而悠長的嘆息。左毅立時為之一驚。以他現在的武功修為,當為武林中的一流境界。不想有人站在他幾丈外,他竟然沒有發覺。此人絕對是高手。

  此時梅林中人也是心有所屬,并沒有發現隨后上山的左毅。

  半晌后,那名女子漸漸停止了哭泣,隱約聽著她在禱祝些什么。隨后,洞簫聲嗚咽響起。左毅探頭聽真:正是“梅花三弄”。

  簫聲起始頗為柔弱低沉,如哭如泣,似是追憶逝者,自傷已身;隨著曲子漸入中段,簫聲漸而清爽起來,隱隱傳來敲金擊玉之聲;至末段,清秀之聲如月上枝橫,迎風灑玉;竹松長伴,梅落梅開;香從風里去,影向月中來。最后,簫聲如似幾處散板,悠然而止。正是余音裊裊,回味無窮。

  多年來,左毅在苦練武功的同時,閑來無事,也曾聽過幾首名曲,其中就有這首梅花三弄。他也聽得出,吹奏之人的樂曲造詣之深,簫聲哀之不傷正得樂道之三味,曲中迎霜傲雪之意,令人肅然起敬。曲為心聲,這真是一位可敬可佩的奇女子。

  一時竟然忘了形。不由得撫手贊了一聲“好!”

  那女子自是心悲亡母,自嘆已身。突聽得一聲好,自然吃得一驚,匆匆離去。

  左毅這時才發覺莽撞了。想道聲歉,卻不知從何說起;想要阻擋,又覺得十分的不妥;自己也覺得尷尬了。渾然忘記了自己身邊不遠處還有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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